工資也帶來了?男子聽見有錢拿,門開一條縫隙,頭伸了出來審視著李爽。這是一個幹瘦的男子,頭發亂糟糟的,眼窩深陷,中等身材,可能是長年在地裏幹活,臉上手下的皮膚顯得很粗糙,兩隻眼窩深陷著,好像好幾夜沒睡上安穩覺一樣。
李爽晃了晃手中的信封,男子眼睛一亮,將手攤開,說道:“我是珍珍的父親,給我吧。”
父親?李爽還以為他是珍珍的爺爺,也太老相了。他搖搖頭,說道:“需要珍珍本人簽字,要不財務還以為我貪了。”
“哦,那進來,進來。”男子看看外麵隻有李爽一個人,將他讓了進來。院子裏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雜草,房間裏還不如外麵,陰暗潮濕,一股黴敗中還有夾雜著濃濃的中藥味道,右邊是個堂屋,門簾後麵有個女人的聲音在不停的咳嗽,應該是珍珍生病的母親。
“坐,你坐,那個,要不要喝水?”父親局促的搓著手。
“不用忙,那是…”
“是珍珍的他媽。”
“孩他爹,是誰呀?”女人問道,珍珍的父親回了一句,女人接著說道:“那你還不趕快把珍珍放出來。”
“死婆子說什麽呢?”父親回頭罵了一句,朝李爽尷尬的陪著笑臉解釋:“女娃子不聽話…”
被關起來了!李爽來的路上已經想到這個結果,但真聽到的時候,怒火還是騰的一下升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將信封拍在桌子上,一臉陰翳。
“我,我這就去叫她。”
父親前腳才踏出房門,堂屋的門簾就被一隻幹枯的手掀開,是掙紮到床頭母親的手,她探出半個臉看著李爽,小聲道:“你,真是珍珍的同事?”
雖然不知道她得的什麽病,但看樣子是挺嚴重的,李爽微微點點頭。
“那你能不能幫我家珍珍一個忙?”母親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什麽忙?”李爽問道。
“幫我們到鎮上給政府反應一下,珍珍她父親,要,要把珍珍賣掉。”母親說道這裏聲音哽咽起來。
“賣掉?是準備賣,還是已經…”李爽明知故問。
“已經有人下了定金,就這兩天來接珍珍,晚了就來不及了。”母親急促的說道:“小夥子你別害怕,政府有人管的,你隻要…”
“啊,珍珍,!”李爽看到外麵人影一閃,打斷母親的話,迎了上去,一看之下,眼眶欲裂,指著問道:“你這是…”
“李哥,我,嗚…嗚…”珍珍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人來,還是她最渴望的李爽,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
隻見珍珍蓬頭垢麵,衣裳襤褸,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澡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難聞的氣味,手指甲裏麵漬的滿是黑泥,哪裏還有原來那個清爽可人的半點模樣。
“你們這是?”女兒激動到痛哭流涕的樣子,讓父親心裏咯噔一下,他狐疑的看著兩人,心想別真是引狼入室了。
李爽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想要暴走的情緒,吐了口氣裝著輕鬆的樣子道:“怎麽搞的,兩天沒見髒成這個樣子了,我還說帶你出去玩幾天的。”
“我,我,”珍珍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瞪著她的父親,喃喃幾下道:“我去洗把臉的。”
“洗什麽洗,趕快將字簽了,人家還著急趕路!”父親不想節外生枝,他扯起珍珍的胳膊朝屋裏拽著。拽的珍珍腳下一個踉蹌,身體朝下倒去,父親卻沒有一絲等她站穩的意思,用力將半倒在地上的珍珍拖著朝前走著。
見到此景,李爽氣的頭發根都豎了起來,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低吼一聲,一步就跨到父女倆身邊,一抬手將父親的脖子就給掐住了。
“你,你,你要幹什麽?”父親想要張嘴呼救,但如鐵鉗一般的大手卻讓他隻能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信不信,我一把將你的脖子拗斷!”李爽惡狠狠道。
“別,別,我聽你的!”父親的眼睛都快被李爽掐的凸了出來,發出嘶嘶的聲響。
“珍珍,孩他爹,小夥子,怎麽了,怎麽了?”母親在裏麵也驚慌的叫嚷起來。
“都別出聲!”李爽低吼了一聲,慢慢鬆開父親的脖子,但手依舊停在上麵。事已至此,已經沒了退路,李爽可不敢輕易鬆手,萬一招來鄰居村民,他一個人可對付不了那麽多,腦子快速的轉動著。
“咳,咳,咳咳。”窒息的感覺沒有了,新鮮空氣猛然衝進胸腔,引來父親劇烈咳嗽。
“李哥,你要幹什麽?”珍珍被這個變故驚的目瞪口呆,她看著李爽拎小雞一樣,拎著自己父親脖子朝堂屋裏拖。
“進去說話。”
裏屋的窗戶都被堵得嚴嚴實實,屋子裏除了一張大床就沒有別的家具,母親跪坐在床頭,身上隻有一件很薄的衣裳,瘦的皮包骨頭,眼睛裏透露著驚恐。
“伯母,別害怕,我是珍珍的朋友,來救她的。”
“我知道,我知道了,孩子先,先把孩他爹放開,他,他也是逼不得已的。”母親抽泣道。
李爽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父親,他的眼睛裏除了害怕、哀求外,還有一種他熟悉的怨毒,他曾經在夏宇的眼睛裏也看到過,是他們第一次碰麵時他用玻璃茬子捅他的時候。
這是一條毒蛇!李爽不顧母親的驚異和恐懼,也不顧父親拚命的掙紮,直接用散落在床上的衣物將他捆住,嘴也堵了個嚴嚴實實,邊捆邊說:“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
“你弟弟妹妹了?”李爽冷靜下來,看著珍珍感覺到有點怪異,她的眼睛裏充滿了冷漠,想想也沒什麽,任誰被自己父親關起來準備賣掉也會如此,但她對她的母親也一樣的冷漠讓李爽有些不解。
“上學去了。”珍珍呆呆回道。
“你父親將你賣了多少錢?”
“我不知道,問她。”珍珍木然搖著頭。
“六,六萬,錢,錢還沒拿到。”母親畏懼的看著李爽小聲說道。
才他媽的六萬,珍珍在外麵一年都能掙兩萬多,李爽憐惜的看著珍珍,珍珍眼裏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