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心情煩躁極了。

終於獲得了英俊容顏的他,在父親的操作下火速換了學校,甚至去公安係統修改了名字,叫徐枳。

以英俊的麵孔。全新的身份,開始全新的人生。

他的人生完成了一次絕對意義上的洗牌重來。

剛到新學校,他的精致外形便引起一陣不小的**,新生入學當天,徐枳的照片被人偷拍下來,放在表白牆上。

有女生發帖子說尋求大家幫助海底撈人,希望大家能幫自己找出來自己的crush。

沒想到因為拍的太帥,讓這張照片無意間火了一把,大家都稱徐枳那張臉是被上天憐愛過的天使麵孔。

哪怕他的神情不耐煩,哪怕他緊皺著眉,哪怕他下巴高傲的揚起,目中無人不屑一顧,仍舊收獲了許多對著這張照片心生愛慕、荷爾蒙躁動的男男女女。

他迅速在學校裏火了,收獲了一把關注,此後的每一天,徐枳的課桌上都會出現幾封新的情書。

這在徐致前十七八年的人生中是前所未有的經曆。

他沉浸在這種愉悅感中,深深地享受著被人追捧的存在感。

並愛上了這種感覺。

曾經,徐致羨慕那些家境不如他,卻因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而備受追捧的所謂的校園男神們。現在,他也變成了他們,並且更為優越出色。

也因此比那些人變本加厲。

他每周都會換新的女朋友,挑著長得最好看的女生交往,得到後並不珍惜,反而出於對這種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看臉的顏值至上主義女孩的積怨已深。

得到後便瘋狂踐踏她們的自信,言語羞辱、冷暴力、出軌劈腿,玩弄她們的感情。

並在她們的挽留時不屑一顧。

別人都戲稱他周拋型女友,說他是渣男,紈絝富二代,可還是前赴後繼有人願意為了他這張臉和不俗的家世飛蛾撲火,願意被他渣。

各種buff的加持下,徐枳甚至收到了造星公司的橄欖枝,想要把他打造成舞台偶像。

在他沉迷於追捧之中不可自拔時,無意間招惹了不小的禍端。

有學校的時候就會有團體,有團體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學生,其中免不了與校外勢力勾結的混混。

其中一個,在放學後發現自己喜歡的女孩去找徐致表白,徐致在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後也接納了她。

那個自己被奉為女神一樣,追逐了這麽久的女生,輕易就被另一個男生勾到手,並在一個星期後就冷漠地一腳踢開,冷漠地甩掉。

聽著女撕心裂肺的哭泣,校霸感覺自己被羞辱了,找人狠狠地教訓了徐枳。

下手時有些重,一棍砸在徐致的右臉上,頓時血流如注。

劇痛中徐致意識到自己破了相,頓時嚇昏過去,當即被救護車拉走,眉骨上的裂口縫了13針。

醒來後,他幾乎崩潰。

他完全容忍不了這自己這張完美的臉上出現瑕疵,並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

看著那些帶著明顯針腳的疤痕,他發了瘋般每日對著鏡子觀察,總覺得那條疤痕越來越明顯,陷入莫名的恐懼與焦慮,甚至到了吃不下飯睡不著的程度。

他不能失去這張臉,他不允許自己完美的臉龐上有一絲一毫瑕疵。

徐致逼迫父親給他找整容醫生,可因為是新傷口,再怎麽治療都會有痕跡。父親安慰他說,“你放心,等你恢複了,激光可以把傷口做掉。”

可徐致一直不相信。

他整夜整夜的對著鏡子失眠,眼裏充滿血絲,甚至無法在甚至無法進食,一吃到嘴裏就會幹嘔惡心,哪怕睡著後,也總是做著又變回曾經那個矮胖醜陋模樣的可怕噩夢,每次醒來,都如墜冰窟。

已經嚐遍了美貌帶來的紅利,徐致再也無法容忍一點缺憾。

就在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徐致忽然想到那片羽毛是在這座醫院裏找到的,於是他麵容猙獰的問自己的繼母,“上次那個醫院叫什麽名字?你去那裏幹嘛?”

“那裏心理谘詢和心髒和內科很好,但涉及整形之類的不如……”唐秋韻扮演知心繼母的角色,想要安撫他。

徐致卻堅持要來。

於是,在執意跟隨唐秋韻來到醫院後,他甩掉了對方,自己潛入這裏。

羽毛,羽毛……

他要找羽毛。

他找到上次過去的走廊,瘋狂地翻找,想到那是醫療垃圾,甚至偷偷跑到廢棄物處理中心,被保安拉走。

逐漸瘋魔的時候,有人撞到了他。

眼中露出他這些日子已經看到發膩的驚豔神色,捏著矯揉造作的嗓音,軟著聲搭訕。

“同學,你在找什麽?”

-

這場雷暴一直到夜幕降臨,都沒能小一些。

地麵隆起導致傷員數量激增,急診部徹夜燈火通明,擔架車來來往往,在死亡邊緣爭分奪秒。

瘦小的女孩穿著病號服,坐在窗戶上,仰頭看著天空。

城市的夜晚看不到星星,光汙染嚴重,天幕呈現出一種渾濁的絳紫,一如她嘴唇的顏色。

兩隻發髻柔軟散亂,腳上沒有拖鞋,在空中一**一**。

她的背後,有人正在哭泣,兩鬢斑白的男人,快要哭到昏厥的女人,還有幾個醫生站在病床前默哀。

女孩便久久地看著天空。

有人路過,帶起一片光亮。

小女孩看向天空的眼睛終於眨了眨,轉向路過的修長身影,慢慢睜圓了。

“姐姐。”她忍不住喊。

對方回頭,露出籠罩在光幕中的神聖麵容。

離近了,在她麵前彎下腰,溫柔地說,“我不是姐姐。”

開了口,才聽到對方動人低磁的嗓音,如同琴鍵上流淌而出的樂符。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改口,“哥哥……”

眼中滿是驚豔,“你好漂亮呀,哥哥。”

那個人的身影出現,天空都不再明亮,朦朧的光霧後,雙眼好像流轉著漫天璀璨星河。

“哥哥,你在做什麽?”

小女孩好奇的詢問。

對方想了想,回答,“我在找東西。”

“什麽東西?”

“我的羽毛。”

“羽毛?”小女孩歪著頭,關心的問,“那你找到了嗎?”

“沒有。”他聲音又輕又溫柔,“她好像不在這裏。”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窗戶內的哭聲。

“哥哥,爸爸媽媽在哭什麽?”

房間裏,醫生拉上白色的床單,緩緩遮住**躺著小小的女孩。

隻露出發髻上的藍色蝴蝶結發卡,監視器上顯示出一條冷漠平直的長線。

瞬間蒼老許多的男性抱住痛苦的女人,跌坐在地。

被喊做哥哥的人沒有回答,隻是問了她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茉莉。”

“茉莉……”他輕柔重複,對小女孩說,“莉莉,你可以向我祈福。”

女孩圓潤的眼中滿是茫然,“什麽是祈福?”

“就是許願。”

於是小女孩合起雙手,嫩聲稚氣的說,“那我許願,希望爸爸媽媽不要哭。”

長頭發的哥哥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銀白色的眼眸流淌出璀璨的碎光,好像出現了幻覺。

他的手輕輕放在小女孩頭頂上,揉了揉戴著藍色蝴蝶結卡發的花苞頭,傳來了光一般的溫暖。

“好。”他說,“答應你。”

光芒強盛,從額頭流淌下來。

包裹了她小小的身體。

小女孩眼前都是溫暖的白金色。

“你們看!”

房間裏不知是誰大喊一聲。

“快!”

醫生手忙腳亂的圍上去,白色的床單重新拉開。

原本已經宣布死亡的女孩心髒起伏兩下,懵懂的睜開眼。

幾乎崩潰的父母相擁而泣,一遍遍向神禱告,不停流著淚,這一次是為幸運,為喜悅,為神的眷顧。

女孩氣若遊絲,在說什麽。

醫生俯下身去聽。

聽清了她嘴裏的話,破涕為笑。

身旁的人問他聽到了什麽,隻見醫生擦了擦眼淚,說,“她說窗外有大哥哥陪她說話,長著六隻白色的翅膀。”

別人跟著笑,“她做夢夢到天使了,是個寓意很好的夢。”

病房在二十六樓。

窗戶沒有開。

世界上不存在天使。

這隻是一個從死神手中賽跑成功,做著浪漫童話夢的幸運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