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女繼續徜徉怎麽把高冷的希瓦納斯搞上床時,唐念離開了酒館。

前腳出來,後腳那幾個藏在黑暗中窺視他的獸人也跟著出來。

在安全環境裏生活習慣了的羔羊顯然沒有麵對危險的意識,她被幾個笑容猙獰的獸人逼進牆角,對方露出獠牙,鮮紅的舌頭舔過肥大的嘴唇,貪婪的視線在她身上掃視。

他在想從哪一個部位開始食用。

可與他結伴的另一個男人打斷了即將撲上來的獸人,對他說,“這是一個雌性,在吃之前,有其他有趣的方式可以玩樂。”

對視的那一眼,他們兩個達成共識。

唐念心中歎息,往浮空在眼中遊戲麵板上點擊兩下,選擇存檔。

「登出中……」

「請稍後」

髒灼熱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像蒲草一樣抓得倒在地上,一隻手猛地扯住她的頭發,另一個人伸手抓向她的裙子。

疼痛感太真實,唐念下意識發出驚叫。

脫口而出的瞬間,她喊的是,“希瓦納斯!”

救救她。

怎麽登出那麽慢!

“叫什麽叫,這裏可不像你們人族城邦那樣有治安官,不會有人來救……”

獸人的話沒有說完,一聲尖銳物撕破布帛的聲音響起。

極其微弱,像戳碎了一顆沒有重量的泡沫。

可這細小的聲音掐斷了獸人沒說完的話,他呆呆地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從胸口處貫穿的枝條,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血液染紅了樹枝前端嬌嫩的葉片,像潑了一層鮮紅怪異的顏料。

唐念身上落下一件帶著淡淡香味的衣袍,有人對她說,“閉上眼。”

她聽話照做。

視線的最後,看到接二連三不知從哪裏生長出來的翠綠藤蔓,如同擁有生命一般,接連不斷的穿過那幾個人的身體,將他們血肉淋漓的身軀包裹在繁茂的葉片間。

「叮——」

「檢測到不明幹擾」

「登出中斷,請玩家繼續攻略」

等希瓦納斯告訴唐念可以睜開眼了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一片沒有人的樹叢中。

旁邊便是清澈的溪流,希瓦納斯手上多了一柄鑲著寶石的銀箭,正在清洗它。

作為任務玩家,唐念應該熱情的詢問他拿的是什麽,借機跟他搭話。

可她很累,情緒懨懨。

遊戲登不出去,還被NPC抓頭發撕衣服,體驗感逼真到唐念感覺自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獸人猥褻了,渾身都是冷汗,像做了場極度恐怖的噩夢。

不想攻略了,打工人也需要休息。

希瓦納斯看了她一眼,沒有解釋他的行為。

他本以為人類隻是嚇到了,過不了一會兒又會像之前那樣嘰嘰喳喳的粘過來,在他耳邊說不停的說著那些他不感興趣的,無趣的小故事。

可沒想到半個晚上過去,她仍舊一動不動。

抱著自己的膝蓋,將瘦弱的身軀蜷縮的小小的,坐在石頭後的陰影處,腦袋一點一點,看起來很困倦,卻不願意睡覺。

眼神時不時警惕的看著樹叢,感受著風吹草動,像隻受了驚的兔子。

以前稍微受點傷,人類就要舉著傷口在他麵前哭哭啼啼,尋求他的關注,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大概是不適應人類少女一改常態的沉默,清洗完銀箭,他走過來問,“你受傷了嗎?”

唐念搖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他又問,“困嗎?”

這幾乎可以稱得上希瓦納斯第一次主動關心她。對他而言,這已經是十分逾矩且怪異的行為了。

可唐念搖了搖頭,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變化。

她知道精靈在酒館裏不是為了喝酒,即便兩個人沒怎麽說過話,這麽長一段時間過去,她也觀察出了精靈並非縱欲的種族,也不在乎口舌之欲。

更不會喜歡喝酒。

所以他去那裏一定有他的道理。

將臉埋在帶著淡淡清香的白色布料裏,唐念知道這是希瓦納斯從他身上解下來的,應該是垂在肩部的那塊披肩。

可她還是不開心。

卻沒有人會哄她,精靈不會過來哄她的。

問過那兩句不算單關心的關心之後,希瓦納斯便遠遠的坐在樹枝上。

恢複了之前那幅高嶺之花冰塊美人的樣子。

唐念知道自己總要先低頭的,不然任務就一直停滯不前,因為精靈絕對不會主動找她說話。

所以哪怕心裏有再多不願,她仍舊強迫自己堆起笑容,帶著鼻音小聲地說,“有點冷。”

精靈皺眉,綺麗的翠綠色眼眸中浮現出一絲不解。

“所以呢?”

人類少女扯著身上的布料,聲音更低了,“你離我近一點,我就會覺得暖和一些。”

精靈猶豫,他不喜歡和人和別的生物靠近,他總是獨來獨往的。

沒關係,他不來,唐念就主動過去。

她提著衣裙,挪動著身體,漸漸地,不動聲色地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精靈倒是沒有拒絕,也沒有避開她。

唐念攀上樹枝,屬於人類的手腳並不靈活,越爬越高,她沒有低頭往下看,一鼓作氣往上手軟腳軟的爬。

終於坐到樹枝上,腳下一絆險些掉下去,被精靈一把抓住胳膊提到了他身邊。

“你好厲害!”擔心他會不高興,唐念搶在希瓦納斯開口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及時打斷,“你隻需要輕輕一躍就能上來,我還要爬那麽久,你還有翅膀,好美……”

唐念眼神真誠,嘴裏的話也滿是誇獎,希瓦納斯定定的看著她,心裏總覺得有些古怪。

可對上她純真又充滿愛慕的笑臉,那種怪異的感覺便散去了。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彼時精靈的世界,還不知道什麽叫陰陽怪氣。

夜間降溫,精靈少眠,人類卻不得不睡。

唐念歪著腦袋一點一點,困得神誌不清,身體在樹枝上搖搖欲墜,幾乎下一秒就會被風吹下去。

希瓦納斯輕輕張口低吟了句咒語,周圍的風便靜止下來,唐念身體一歪,將額頭搭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垂在雪白衣裙上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推開她。

希瓦納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猶豫。

總覺得,她應該好好睡一覺,他也想看她好好睡一覺。

兩個人雖然挨在一起,動作卻並不親密,還沒有一同坐高鐵二等座的人看起來熟悉。

唐念知道精靈好看,卻並不是因為他好看才接近他,被精靈誤以為是膚淺的種族也不感到委屈,畢竟她接近他的原因甚至還不如見色起意。

她隻是貪心的為了自己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