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衣著略顯淩亂,皮膚上因緊張而泛起淡淡的紅暈,他似乎陷入了一種無法自主的境地。
唐念試圖掙脫,但塞繆爾緊緊握住她的手,不願放開。
盡管塞繆爾沒有明說,但唐念能感覺到他有某種強烈傾向。
“您這麽著急想要出去,是去見誰呢?”
“吃飯啊。”
“和他們一起吃嗎?”
唐念回頭,對上他暗紫色的眼睛。
他的陰濕癖也非常嚴重,這一會兒暗搓搓的又不知道在想什麽。
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唐念意識到塞繆爾其實也很危險,希瓦納斯和沙利葉都表示過他生於黑暗,本性邪惡。
為了避免之前遇見過的不好的情況發生,唐念伸手按著塞繆爾說,“你是我的奴隸,不許想別的東西,隻許想我。”
塞繆爾明顯頓住,一貫偽裝完美的麵容出現片刻微滯。
“不許想他們,聽到了嗎?”
語氣霸道極了。
唐念自我感覺良好。
塞繆爾看著她,忽然輕笑一聲,“好的,主人,我永遠隻想著您。”
塞繆爾奇怪的陰濕癖得到滿足,唐念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但是每次唐念下命令他都會爽到。
她已經能夠很好的拿捏住並且平衡他這種奇怪的愛好了,隻要適當地調整和引導,就能維持一種和諧的狀態。
不出意外的話效果可以維持他消停一會兒。
讓外麵等她吃飯的希瓦納斯冷靜就更簡單了,
簡單的一句讚美,一次深情的擁抱,就足以讓希瓦納斯感到被珍視。
隻需要抽出一點時間,單獨把他拉到一邊,握著他的手說,“還是和你在一起最開心。”
或者抱著他的腰,“你做的飯真好吃,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這種類似的話。
就能輕而易舉讓希瓦納斯幸福到在網上不停地發小作文。
正想著,門忽然響了。
“噔噔噔。”
唐念抬頭。
聽到門外傳來沙利葉平靜又冷淡的聲音。
“念念,現在是用餐時間,是你出來,還是我進去殺了他?”
唐念頭皮瞬間麻了,蹭的一下從浴池中站起來。
塞繆爾微微皺眉,在她起身的一瞬間用黑色荊棘包裹住冰冷堅硬的瓷片,以免她不小心將自己撞傷。
沙利葉的情況稍微有點複雜。
他比較難搞,以上幾種情況都無法安撫他。
門把手輕微的動了一下。
沙利葉語氣平靜地放狠話,“還不出來嗎?念念?”
“出!”唐念甩開塞繆爾的手,急的滿地找頭。
沙利葉是個冷靜的瘋子。
他遠不如表麵看上去的空靈神性,比起聖潔的天使,他的真麵目更像惡鬼。
如果唐念在他和別人之間,選擇別人不選擇回到他身邊,沙利葉就會當場發瘋。
他有一種極其冷淡的瘋癲感,這是之後唐念和那位叫拉斐爾的天使漸漸熟悉起來才知道的。
而沙利葉的特點是偶爾會黑化一下,變得充滿控製欲和獨占欲,為了配合他的這種樂趣,唐念每次都要假裝膽小謹慎,瑟瑟發抖,或者苦苦哀求。
越是柔弱可憐假意害怕,沙利葉就越容易滿足。
唐念有點沉浸角色,配合極了,其實心裏淡定得不行。
他們幾個類型各有不同,唐念從一開始的頭疼到現在像精神分裂一樣,每天沉浸在角色扮演中,越來越得心應手。
海風吹拂。
沙利葉將唐念帶回餐廳後起身離開,來到一處安靜深長的洞穴。
無聲的步伐幾步起落之間,溫柔的光輝蔓延,空氣中彌漫著無盡的和諧與安寧,漆黑的洞穴變成天空,仿佛最純淨的藍寶石,陽光灑落,既不刺眼也不灼熱,空氣中彌漫著天地間最純粹的味道。
沙利葉如銀帶般蜿蜒的星河,無視了周遭的美景。
加百列降臨於他麵前。
耀眼的羽翼收攏在背後,以威嚴著稱的天使穿著神聖冰冷的銀白色鎧甲,目光沉沉。
“沙利葉,你回來了。”
可他主動開口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回音。
沙利葉麵無表情與他擦肩而過。
加百列回頭,“沙利葉。”
銀發天使仍舊沒有理他,一步步朝聖殿走去。
又一次擋在沙利葉麵前時,加百列橫出冰冷的銀色巨劍。
“沙利葉,你要做什麽。”
銀發銀眸的天使終於看他一眼。
“神說要為我做一具軀體。”
神有造物的能力,他要拿回自己被神扣留的眼睛,履行自己的承諾,為人類帶回一具身體。
萬一他的神都無法拯救她,那祂又憑什麽值得被信仰。
“即便叛出,你仍舊會回到神的庇護下。”加百列鬆了一口氣,“回來吧,天國才是你的家。”
沙利葉無聲沉默,肩膀微微抖動,隨後笑聲逐漸放大,直至回**四周。
在寧靜的天堂格外明顯。
加百列眉頭微蹙,問,“你在笑什麽?”
沙利葉抬起頭。
空洞洞的銀眸冷峻又高貴,透出一股蔑視的味道。
“誰說我是來到神的懷抱?”
他聲音漠然。
“我要做神。”
加百列抬手,隨著手勢,塵埃凝固,象征防禦的光罩緩緩落下。
巨劍的劍鋒指向滿身罪孽的六翼天使。
“沙利葉,你瘋了。”
-
沙利葉從天國回來的時候,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在笑。
笑聲來自沙灘的另一側,沙利葉看到她輕柔地觸摸精靈的額頭。
她溫柔地誇獎精靈做的晚餐好吃,轉過頭左右打量了一番,大概以為四下無人,悄悄對他說,最喜歡和他在一起。
沙利葉收攏著傷痕累累的骨翼,緩慢貼著牆坐下,一隻手按在仍舊**疼痛的眼眶上。
他知道,她會跟他們每一個人說不同的話。
她有自己的小聰明,有自己的狡黠,偶爾會以為自己成功的安撫了他們,然後洋洋得意,她得意的時候眼睛明亮,很可愛。
他喜歡讓她得意,他也喜歡看她露出那種笑容。
沙利葉坐在黑暗中,輕輕勾唇。
其實他們都明白。
人類的那些小心思,在他們的種族天賦麵前,幾乎透明。
盡管明知她接近他們另有目的,明明知道連她的出現都是刻意策劃的,他仍舊無法自拔地沉溺於她的謊言之中。
就像天性邪惡的塞繆爾第一次於懵懂中感受到弱小人類的善意。
來自異星的L第一次被溫熱的體溫碰觸。
沉默寡言的希瓦納斯在她的追逐與碎碎念中感受到鮮活的生命。
天性淡漠天使沙利葉第一次被冒犯,被碰觸,嚐到欲望的味道。
他們都無法離開她,因為她是能夠填補他們的那一部分,是他們缺少的那根肋骨。
她就是她,她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隻有一個唐念。
所以哪怕他們的種族天賦讓他們知道,愛上她一定會帶來心碎,也會在她親近的那個瞬間忘記並抵消掉所有苦難。
不過這樣也好,沙利葉按著仿佛被火焰烤炙的眼眶,靠在粗糙的岩石上。他想,至少她還記得他,至少他還在她身邊。
比起梅塔特隆給他看過的,那些徹底被她遺忘的生命已經幸運了很多。
海邊的晚風,溫柔的讓人心碎。
月光的最後一抹餘暉沉入深邃的藍紫色中,星星點點的螢火在樹叢中明明滅滅,風中帶著微鹹的氣息和一絲涼意,讓唐念想不起來煩惱。
她擔心自己的出現會對世界造成影響,所以一直在希瓦納斯改造過的巨輪上生活。
L悄悄回到岸邊,身上披著無數條銀色的長線。
他從水中抬起頭,看到唐念。
她托著下巴。
但看起來有些孤獨。
很快,唐念也看見了他,對他輕輕招手,“來這裏,你是不是又去搞破壞了?”
少年露出清淺的笑容。
走到她身邊時,忽然意識到什麽,他問唐念,“你為什麽不回到你的世界裏?”
唐念頓了一下,聲音很輕地說,“這裏不是很好嗎?我不回去了。”
L能從她身上感到微妙的低落,但是他沒有開口。
這個時候,手機嗡嗡了兩聲。
唐念收到了一條來自秦衣的消息。
她低頭去看,表情在臉上微微凝滯。
「地隆區消失了。」
「橋梁牌也消失了,最新的占卜牌是空白牌。」
「上一次你就占卜出了空白牌,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這一次還是空白牌,可能和你接下來的運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