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論壇上的帖子，‘用戶12345678’已經發到小三B的故事了。
這個人應該稱為小四才對。
小四是一個非常善於偽裝的人，喜歡趁虛而入，他總是裝成唐念最喜歡的樣子，用眼淚和柔弱勾引她。
他的字裏行間裏，都表露出對小四的敵意和忌憚，說他是善於偽裝的巧言令色之徒。
小四在這篇帖子裏出現的時候，網友們都炸了。
"不止一個小三，那你還不分手？"
「用戶12345678：不可能分手的。」
「用戶12345678：她說她心裏有我，她每天都會單獨抽出時間偷偷來找我。」
「用戶12345678：她今天喊我老婆，說我是最好的。」
“……你這是重大疾病，真的不考慮治治腦子嗎？”
“你們別逼他了，聽他說完好不好，他要是刪帖了我就沒有電子榨菜了！那很痛苦！”
“這是喝多少啊？幾個菜啊成這樣了？”
那種自甘畫地為牢的精神給評論區也搞得不會了。
話鋒一轉，發帖人憂愁地說，不過麵對小四的時候，他非常沒有自信，因為小四和他不是一個類型的。
他不善於表達，很多時候會說錯話，但小四那套欲擒故縱總是能吸引伴侶的注意。
而他難過地發現，他的伴侶似乎很喜歡小四那種類型。
因為小五也是那種類型的。
屏幕的冷白光照在眼底，唐念的頭皮都因這一行行文字麻了。
不知什麽時候放開從關閉的休息室門縫裏會慢慢滲出來，像一層透明的薄膜，將視線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種淡藍色。
很漂亮，像在陽光下折射的水晶。
一雙手從背後抱住唐念。
按住他的手，唐念輕聲說，“先別動。”
滑動了下屏幕，才偏頭看他，“現在正好看到你的部分了。”
“什麽部分？” L不解地發問。
同時親密無間地貼上她的後背。
他大概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他變得越來越粘人了。記憶中的L一直是最不爭不搶的那個，過分聽話安靜的天性，讓唐念總是會忽略他。
但這段時間單獨被唐念養在休息室之後，他的性格漸漸鮮明了起來。
他喜歡跟在唐念身後，無論她去哪，她做什麽，少年漸漸習慣了這種越來越黏的親近，後來變成了隻要唐念到公司，就要形影不離的程度。
一起洗手，一起站在窗邊看風景，上露台上吹風，甚至找秘書交代工作的時候也一直黏著她，讓人家連匯報都磕磕巴巴。
中午睡覺的時候，也粘著一起午睡。
將頭埋在唐念的脖頸處，親昵又安靜地抱著她的腰，像纏枝寄生的植物。
今天上午也是在唐念反複拒絕後，才安靜回去，放棄跟她一起開會的念頭。
帖子裏的人正痛苦地描述著，說小五是一個天性就很吸引伴侶的人，不像小四那樣是偽裝出的柔弱破碎。
當著當事人的麵看當事人的八卦，唐念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少年雖然不聲不響，卻輕輕將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然後緩緩地環抱住她。
這種大幅度貼貼的存在感太過明顯。
他總是這樣慢吞吞的，像溫水煮青蛙，往往在唐念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增加了許多肢體接觸，並且做得越來越自然。
「用戶12345678：但也是他這種假象，讓我的伴侶忽略了他的隱患。」
「用戶12345678：他很特殊，也很危險，我們都在避免接觸到他。」
「用戶12345678：發現他危險的是小四，小四和他發生了衝突之後，發現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被小五複製了。」
「用戶12345678：但伴侶似乎認為小五受得傷更嚴重，還把他帶走單獨……」
‘滋啦’一聲，鍵盤上閃過微不可查的電花。
屏幕黑了下去。
唐念轉頭看向屏幕，聽到耳邊L問，“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
屏幕黑了，她敲了幾下鍵盤也沒有反應。
唐念一臉莫名，懷疑的目光也落在身旁的L身上，“是你做的嗎？”
L那雙眼睛幹淨得像是清晨林間裏迷路的小鹿。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盯著唐念的眼睛，輕聲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看什麽？”
唐念又低頭拍電腦，鍵盤的縫隙之間緩緩飄出一股淡淡的機械燒壞的焦味，這讓她忽然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
那時，她剛進入末世病毒地圖不久，帶她走的雇傭兵隊伍中，有一個會使用雷電的特殊能力者。
但後來，他的這種能力消失了，唐念反而見到L使用過。
“真的不是你做的嗎？”
L盯著她的眼睛，像是有些委屈。
少年的唇剛動了動，門被人從外麵敲了幾下。
唐念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先找地方躲一躲，這樣抱著不成樣子，可他不願意鬆手，雙腿彎下蹲在了她腳旁。
高挑的身子蜷縮著，偏過頭把臉埋在了她的膝蓋處。
唐念的那句‘請進’已經說出了口，門外的人推門進來，沒辦法，唐念隻能自我安慰辦公桌夠大。
反正她紈絝的形象已經深入這個公司的人心。
幸虧進來的人是李秘書。
“唐總，最近項目進展不錯，許多人提議想要開慶功晚宴。”
唐念點頭，在文件上簽了字，“可以。”
"慶功晚宴將涉及到營銷公關、材料、商務、技術等多個部門的員工參與，參與的人比較多，他們的建議是，公司高層領導也應該出席，至少露個麵。"
唐念滿不在意的說，“沒事，你代我去就好。”
李秘書有些猶豫，“唐總，這樣不好吧，我聽說今天上午開會，您和股東們產生了一些摩擦。”
“沒關係。”她笑了笑，對李秘書眨了下眼睛，“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的，說不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對不對？”
李秘書臉微微發燙，應了一聲。
膝蓋上趴著的少年粘她粘得緊，唐念伸手托他的臉，卻被柔軟的唇瓣抿了下掌心。
她觸電般地收回手，看到少年仰頭，難過的用口型問，“為什麽不能親？”
對麵的李秘書還在說話，唐念強裝鎮定，不理會他。
“這份是法務那邊確認過的合同，您過目一下。”
如果要說這間公司裏唐念見誰見得多，那個人一定是李秘書。
李秘書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來匯報工作，甚至在閑暇時也會為唐念送來咖啡或茶。
唐念正聽著李秘書詳盡的匯報工作，忽然注意到視野邊緣有淡淡的淺藍色彌漫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迅速伸出手按住桌下少年的額頭，溫和地打斷道：“李秘書，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吧。”
“唐總，這裏還有一份文件需要處理……”
說著，李秘書噤聲。
因為她看到，藏得不那麽好的發絲和脖頸在桌角邊緣若隱若現。李秘書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好奇心得到滿足，又覺得這個畫麵過分**。
身為頂級牛馬，李秘書的自我修養已經拉滿，知道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幫總裁處理私生子糾紛的覺悟。
匯報完畢自覺退出去，房間裏又隻剩下唐念和L兩人。
“你剛才想做什麽？”
L仰頭，似有些茫然，“什麽？”
L性格溫吞，像一隻沒有安全感又粘人的水生動物，身上帶著冰冰涼涼的潮濕氣息，隻要一有時間就想和她貼貼蹭蹭。
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並不是人類。
唐念深吸一口氣，選擇放棄，不再去思考這些東西。
每一次L抱著她黏糊糊的親昵，又或者是用那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唐念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回憶起病毒地圖的最後幾天。
那幾天，地下幸存者基地的負三層，到負一層，全部是空的。
那三層空間原本聚集了許多人，他們被稱為上層世界的人，也是那個世界的頂級智慧大腦。
但是在最後都不見了。
除了唐念和秦嬌，一個不剩。
他們去哪了，這個問題不能細想。
有時候少想一點才會過得輕鬆些。
比人類體溫更低一些的手臂環繞著她的脖頸，少年正模仿著人類呼吸輕輕喘息，胸膛也微微起伏。
少年將她的手心舔得濕漉漉的，柔嫩的唇瓣張著，抵在手指根部，指縫裏是他濡軟的舌。
事實上他並不需要這樣呼吸。
唐念對他的了解非常少，因此她也就不知道，L口中所謂分裂出另一個生命，會使他在繁殖期需要進食大量食物。
抗體發射前的那段時間他和唐念玩得過火，他溫順又聽話的樣子會讓唐念在七葷八素間忽略很多細節。
他需要進食。
他的食物可以是任何東西，鋼鐵，木材，金屬，石料，植物，世界上的一切，包含動物以及人類。
這些都可以成為他的養分。
現在他想分裂出新的孩子，就要重新進食。
他覺得很餓。
饑餓感沿著骨骼血液密密麻麻地滲出來，他已經吞沒了一間商場，也無法彌補這種饑餓感。
唐念推不開他，反而撇了指甲，疼得‘嘶’了一聲。L立刻放開了她，斂眉去檢查她的手指。
發現指甲蓋下暈出了淡淡的紅色，糾結著眉心，看上去像比她還痛。
少年捧著她的手指輕輕地吹了口氣，伸出舌緩慢舔舐著。
唐念又說了一遍，“你跟我保證，不要傷害別人好嗎？”
L聽到她的話，緩慢點頭，臉頰貼上她的掌心，等她撫摸。
有些事情沒有講的太直白，就給了他裝聽不懂的機會。
L追著她的手，又黏黏乎乎將她抱緊。
唐念捧著L的臉吻上去。
他有些眩暈，像絞殺藤蔓一樣緊緊地回抱住唐念，纏了上去。
他沉溺在這個極為珍貴的主動親吻中，先前的饑餓也在這個甜美的吻中拋到九霄雲外。
“你要乖一點哦。”迷朦中，L聽到唐念在他耳旁輕輕說，“不要傷害這裏的人，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