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很成功。
後續融資到位，軟硬件更新，大模型在測試期就已經頻頻引發熱議。
上線後要忙的事情更多了，林隅之幾乎住在了機房裏。
他是標準的技術男，生活裏沒有任何娛樂活動，一天到晚泡在機房裏，但是關於他的花邊消息一直沒有斷過。
甚至因為這段時間住在公司的消息傳開了，還導致好幾次被人堵在辦公室裏告白。
他低頭看著那個滿臉通紅、鼓起勇氣的年輕女人，注意到她胸前的工牌，是秘書處的。
林隅之對陌生人保留最後的禮貌和風度，拒絕的話也很委婉，隻是眼底沒什麽溫度。
最近那位李秘書也不來，幾乎完全放權，讓林隅之對大模型項目全權負責。
這證明，隻要能保證收益，保證質量，頂樓那位將不再過多關注研發部門。
這證明當初唐念來他的辦公室，的確是為了公事。
這沒什麽可意外的，畢竟他和她本就屬於不同的階層，代表著各自不同的利益集團。
又通宵了一夜。
林隅之捏了捏眉心，煮了杯咖啡，本想堅持到補丁更新，可看到角落裏的沙發，鬼使神差躺了上去。
錯覺一樣聞到了沐浴露的香味。
他閉著眼，久違地陷入夢境中。
夢裏，他是一個身體病弱的躺在病**的人。
視角隔著玻璃，他甚至不能看清自己的臉，可他知道那就是自己。那副脆弱不堪的樣子，讓林隅之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跟項目熬太久導致身體素質低下才會做這個夢。
可漸漸地，他意識到夢中的這個自己和現實中的自己並不一樣，他身邊圍繞了一群陌生人，偶爾會來他的病房開會，聊的話題與他現在做的內容差不多，都是ai項目。
夢裏的林隅之也在做大模型項目，隻不過夢中他的身份並不是研發負責人，而是類似於資本一樣的存在。
夢裏的他，得了重病。
古怪的是，現實中的林隅之從來沒有感情經曆，而夢中的林隅之，有一個一直電話聯係卻不見麵的女朋友。
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他對於當資本或者說成為上位者沒有任何想法，感情大抵也是一樣。
直到夢中視線變換。
他來到了一棟公寓樓下，坐在車裏，仰頭看著某一層的窗戶。
他就那樣看著仰望著亮光的窗戶打電話，電話裏顯然是他的戀人。
林隅之以第三視角看著夢裏的林隅之穿上西裝外套遮住自己的病號服，不久後他下了車，站在電梯口。
很快，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孩從電梯中出來，撲進他的懷裏，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令他意外的是，這樣的畫麵竟然不違和。
他們就那樣擁抱著。
林隅之安靜的看著這一幕。
直到鬧鍾的響聲刺破了辦公室寂靜的空氣。
林隅之緩緩地睜開雙眼，意識模糊，思緒仍徘徊在荒誕的夢境中。
他夢見了唐念。
是因為內疚嗎？所以又一次夢見了她。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睡著僅過去一個多小時，他已經通宵了兩天，極度疲倦讓林隅之的精力很難保持充沛狀態。
開會時，樓上下來的秘書辦代表提到了林隅之的技術入股，他的股份占比很高，最近測試期已經陸續有分紅到賬，那是個絕對誘人的數字。
林隅之始終不發一言。等會議結束時，部門裏一個年輕的開發師湊到林隅之身旁。
“林教授，最近樓上那位唐總怎麽一直不下來？”
對方手裏拿著報告，要去將這次的會議總結和工程進度上樓匯報給總裁。
林隅之神情冷淡，他很少有這樣直接不理人的時刻，可開發師卻不懂得察言觀色，仍舊在一旁聒噪。
“上次開會她一直盯著你的臉看，那麽明目張膽，我以為她喜歡你呢。林教授，這次公司大賺一筆，股價也水漲船高，都是多虧了林教授。”
林隅之不發一言。
“咱們手裏的項目應該是目前工資裏最賺錢的項目了吧？作為總裁她竟然都不來看一眼……不過這樣看來，她應該是真的對林教授沒有意思。”
開發師那麽一說，林隅之也後知後覺，意識到她回避態度的明顯。
還是因為他上次那番話嗎？
作為資方，她應該來看看的。
“她給林教授的分紅是真的高，當資本真好。”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林隅之的臉色不對，開發師聯想得津津有味，“如果唐總能看上我，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
林隅之心情沒有由來的煩躁，他腳步加快往電梯走。開發師個子比較稍低一些，為了追上他小跑幾步伸手擋住了電梯門。
林隅之皺眉看了他一眼，開發師立即抬頭，尷尬的笑了笑。
“林教授別誤會，我不是真的想吃軟飯，我是覺得唐總長得挺漂亮的呀，幻想一下。”
第一次開會的時候，所有人都發覺唐念一直盯著林隅之的臉看，感覺唐念對林隅之有點意思。也因此對唐念頗有微詞。
研發團隊與資本的不合，是一直以來都有的問題，並不針對個人。
當時開發師就曾說過，他覺得唐念挺漂亮的，說話也溫柔，文文氣氣的，並且很尊重大家的想法。
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明白他在想什麽。
現在，開發師對林隅之說，“林教授，你覺得我行不行？我覺得唐總會喜歡我這一款。”
林隅之側眸，臉上一貫的溫和與風度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而漠然地蔑視。
“你是什麽款？”
“年下小奶狗啊。”
‘叮咚’一聲，電梯門向兩邊打開。
林隅之抽出他抱在懷裏的會議摘要和方案，走出去前留下一句沒有溫度的話。
“你看起來比她老多了。”
頂樓。
總裁辦。
低調奢華的隔音門外站了幾個人，麵色紅潤興高采烈。
“裏麵那位真的是唐總的男朋友嗎？”
“是啊！就是那個遍地廣告的愛豆啊！”
“啊？他之前有這麽好看嗎？”
“可能微調了吧！我也覺得他現在好好看！”
送了咖啡進去的同事出來，神情怔怔的，像是無法回神。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湊上去。
“怎麽樣？看到了嗎？”
同事沉浸在驚為天人的美貌震懾中，“仙、仙品……”
“是老板的男朋友……好像哭了，但紅著眼睛的樣子好可愛，我知道唐總為什麽要包養他了……”
“老板不是有老公了嗎？”
“對啊，所以這個是男朋友。”
家裏有權勢滔天的英俊丈夫，外麵有長腿細腰膚白貌美的男朋友。
老板過的這是什麽神仙日子，可惡。
辦公室裏，L的眼角紅了，耳垂也是紅的，額頭抵著唐念的肩窩。
脆弱不堪的樣子。
“所以你招惹他做什麽呢？”
唐念歎氣，哄孩子一樣拍著少年的後背，“你知道的，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我又不能幫你打回去。”
L看起來更難過了。
唐念蹭了蹭，指尖下的皮膚濕潤，他身上出了一層細膩的薄汗。
果凍要融化了。
他的身上大概還在疼。
但堅持要和唐念貼在一起，保持和她擁抱的姿態。
貓不懂自責，但狗往往會在做錯事後對主人產生內疚感。
這是L與塞繆爾的不同之處，塞繆爾像一隻永遠不會感到抱歉的貓，即便做錯了事也能將一切摘幹淨，保持他完美無瑕的表象。
因為過分聰明，他也能模仿認錯的姿態，但內心深處並不會認為自己有錯。
L則是真的會內疚，會惶恐不安，甚至因為擔心唐念會生氣而希望她主動懲罰他。
可憐極了。
唐念叮囑，“你以後躲他們遠點，尤其要小心塞繆爾，他哪天真把你賣了我都不知道從哪找你。”
小貓看起來要被玩壞了。
L可憐兮兮的，嘴唇發白，皮膚也微微透明。
唐念歎息，也有點憂愁。
事情的起因是前幾天的發布會，那天晚上一結束，塞繆爾就找到了唐念。
他和唐念一起共進晚餐，塞繆爾是一個很懂得製造情趣的人，也體貼乖巧，吃飯的時候唐念很開心。
然而進餐中途，原本和諧的餐廳忽然氣溫驟降，玻璃和地麵上漸漸覆蓋了一層淡藍色，等唐念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餐廳已經被L包圍了。
塞繆爾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他護著唐念，說L失控了，擔心唐念被傷害一直將她抱在懷裏，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少年的唇角流血，像是受到了嚴重的攻擊。
唐念陪了他一整夜，直到疲憊不堪地回到臥室，發現幾乎透明L奄奄一息的蜷縮在角落，幾乎快要融化。
他明顯受得傷更嚴重。
L和塞繆爾，看起來都是幹淨無害的少年模樣。
但他們的區別在於，塞繆爾是看起來乖巧單純，而L是真的單純。
根據唐念的觀察，連希瓦納斯和沙利葉都對塞繆爾保持警惕，這足以說明塞繆爾的危險程度。
唐念用手碰了碰他的後腦勺。
少年彎下腰，趴在她膝蓋上。
“你說你那團東西找不到了？”
L身上的布料變得濕淋淋的，半透明地貼在皮膚上，摸起來冰冰涼涼，不像衣服，反而像他身體的一部分。
說到這個，少年看起來更加難過了。
“那不是‘東西’，是我們的孩子。”
唐念一陣惡寒。
她歪頭，忍不住好奇地問，“那東……那孩子真的是你生的？”
今天的L心情不好，聽見她的話也沒反應，將臉埋下去。
大概是被唐念的話傷透了心。
他竭力把自己縮起來，皮膚愈發透明，也更加濕潤柔軟。
他看起來實在是太難過了，唐念感覺再不安慰安慰，他可能下一秒他就要融化了。
“別難過了，你再分裂一個行不行？”
少年往後瑟縮了一下，如果他還有更多力氣的話一定會抬頭衝唐念生悶氣。
她摸他的脖子。
微微透明的皮膚很敏感，他縮了縮。
唐念卻覺得他的反應有趣，蹭了蹭他的頸骨，順著衣領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