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又一個花瓶砸在門上,隻穿了很少布料的清俊男仆被趕了出來。

門口聚集著一大幫仆人,正在竊竊私語。

怎麽回事?前兩天還沉溺於男色和吸血快感的卡莉夫人像轉性了一樣,不允許任何血仆出現在她的床榻上。

卡莉夫人似乎有點雙重人格呢。

房間內,唐念趴在洗漱台前瘋狂漱口。

一覺睡醒身旁多了個裸男,脖子上綁著蝴蝶結,一副鴨子樣,仰著脖子要她咬。

唐念是個戒欲戒色根正苗紅的女大學生,除了塞繆爾外還沒咬過誰的脖子,那些裸男看上去不知道被多少人咬過,脖子上的牙印已經根深蒂固,密密麻麻的排布。

雖然已經進入統一供血時代,摒棄了直接咬人這種不斯文的做法,但還是有許多吸血鬼貴族挑選出模樣上乘的男女豢養起來,用於娛樂。

剛剛那幾個,就是月光城裏豢養給貴族的血仆。

聽仆從的議論,她下線的那段時間,這具身體應該是吸過他們的血的。

真頭疼。

“咚咚。”

門被敲了三下,唐念冷聲說,“進來。”

一位男仆進門畢恭畢敬的邀請她去貴族晚宴,門外有不少人在悄悄看她,察覺到唐念的視線,又紛紛散開。

真的好煩。

唐念強壓下心裏莫名的暴躁,聽見有什麽低聲吟唱的聲音傳來。

“這是什麽聲音?”

仆人解釋,“啊,這是祭司們在驅靈,您不必在意。”

血族們似乎格外鍾愛玫瑰。

長長的走廊外種著大片大片的玫瑰花圃,薔薇藤蔓攀在複古的羅馬柱上,像一滴滴盛放的鮮血。

有人推著巨大的鐵籠路過,遠遠就聽到一陣猴子似的吵鬧,嘰嘰喳喳聒噪刺耳。

侍從將她擋在身後,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看到推籠子的是一個長著羊頭,身形佝僂的半羊人老頭。

漆黑的山羊角帶著濃烈的不祥氣息,卷曲的生長在額頭間,眼睛是極為怪異的黑色十字瞳。

唐念不適的移開視線,籠子的一角帷幕被風掀開,一群猴子似的綠皮矮人擠在一起,正抓著欄杆,齜牙咧嘴,發出尖銳難聽的吼叫聲。

她脫口而出,“地精?”

“那些是哥布林混血種,要送去給祭司們放血做儀式用。”侍者露出嫌惡的神情,“月光城怎麽會弄來這種低賤的東西,真是討厭。”

宴會廳上坐的都是貴族。

因為前段時間的黑暗力量湧動,這些貴族們被皇族保護起來,像圈養到籠子裏的金絲雀,稍微安寧幾天又鬆懈下來,變回了夜夜笙歌的奢侈作態。

一些唇紅齒白的仆人穿著緊繃的製服,領口解開幾粒扣子,露出鎖骨脖頸,端著圓盤走走停停。

脖子上帶著新鮮的牙印,身份一目了然。

看見唐念進來,不亦樂乎的貴族們停下一瞬。

竊竊私語。

“怎麽把她請來了?不是說了要保證血統的純正?”

“她和我們同席啊,都說了她很低賤。”

“不是嫁給老鰥夫的醜小鴨,血統很糟糕……她那個漂亮奴隸呢?怎麽沒看見?”

“前段時間被皇帶走了。”

“就說那麽漂亮的小東西在她手裏簡直是暴遣天物。”

大家嘴上嘲諷她的血統,心裏卻清楚卡文迪伯爵唯一的女兒已經橫死,老伯爵看樣子也永遠不會醒來,卡莉夫人就成了年輕貌美又有錢的貴族,將繼承卡文迪家族豐厚的遺產。

還是個寡婦。

貴族們嫌棄她,那些打扮曖昧的仆人們卻各個想要毛遂自薦。

幾個有心籠絡她的血族帶來了血仆,揣摩著唐念的愛好,為這個聲名狼藉的新夫人送去新的寵物。

寬肩窄腰的高挑血仆們彎腰倒酒,引誘唐念嚐嚐他們的味道。

唐念卻連聞到酒杯裏的血腥味都想吐。

看來是不行了,昨天嚐了塞繆爾,今天看見這些紅色酒液下意識對比。

看見她推拒,那些血仆反而變本加厲起來,端起高腳杯就往她身上湊,“卡莉夫人,您嚐嚐……”

唐念皺眉將人擋開,“離我遠一點。”

卻沒想到嬌弱的男仆驚呼一聲,一杯紅酒就這樣澆到了她的衣領上。

“抱歉,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仆人嚇得臉色發白,好像她有多恐怖,連忙拿起桌子上的絲帕就往她胸口擦拭,“我來幫您擦幹淨。”

簡直要瘋,唐念推開人,在煩躁到達頂峰時被人領進到隔壁的房間盥洗室換衣服。

一串吟唱似的低語從走廊外傳來,她腳步頓了頓,側過身讓路。

身旁的侍從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夫人,進來啊。”

說著推開了房間的門。

等身前那隊黑衣黑袍的人走過去,唐念才進入房間,“他們是什麽人,怎麽打扮那麽奇怪?”

侍從看起來更困惑了,“沒人啊,夫人是不是看錯了。”

“沒有啊,他們身上穿著黑袍,從頭罩到腳……”

腳?

唐念止住聲音。

他們好像沒有腳步聲。

窗外能看到一座紅色的巨塔,那裏是皇族生活的地方,紅塔。

也被稱為永恒之塔,據說座底是鉑金打造,用於鎮壓月光城下湧動的黑暗。

唐念總覺得房間裏有一股淡香。

是什麽味道?

乍一聞不算好聞,卻覺得有些熟悉。

唐念在屋裏徘徊兩圈,看到了角落裏擺著的複古花瓶,一捧深紫色的花靜靜地立著。

視線被花瓶裏的花吸引,她走過去,紫色的花苞還沒有完全盛放,香味卻已經彌漫出來。

低下頭嗅了嗅,就是這個味道。

好像是……馬鞭草?

牙齒癢癢的,尖牙不受控製的生長,抵住了嘴唇,牙床酸脹而刺癢,侍從走向大門,門沒有鎖上,依稀有兩個人站在外麵。

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可能會發生,唐念點擊存檔。

頭卻一下比一下暈。

花瓶裏有什麽在反光。

銀色的波紋,像**又像固體……是水銀?

侍從抱著衣服從外麵走來。

“你出去……”話音未落,唐念眼瞳驟然縮緊。

他竟然直接從自己身體裏穿了過去。

豁然抬頭,發現侍從已經走到了床邊,那裏有個女人背對著自己坐著。

身上的衣服很是熟悉,就是她今天穿著的那套。

坐在**的人是她,那……

唐念轉頭,看向鏡子。

複古華麗的鏡子裏空****的,照不出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