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這一覺睡得非常好,以至於醒來時,思維的還是遲鈍的。
眨了眨眼睛。
看見了一片蒼翠欲滴的森林。
“……”
一定是醒來的方式不對。
她閉上眼,再次睜開,嘴巴跟著張大了。
好像真有哪裏不對。
身下還是自己白底粉格的棉質床單,可是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影影綽綽的樹枝旁擺著她的衣櫃和梳妝台,布局還是她熟悉的樣子,右手邊的灌木上放著她的垃圾桶。
這裏不是森林,而是她的房間。
唐念的臥室被一片綠意盎然的世界淹沒。
高大的樹木,繁茂的枝葉,清新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覆蓋著一層嫩綠藤蔓的地板上,落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
等等,公寓的天花板哪來的光照?這樣合理嗎?
「叮——」
床頭櫃上的手機閃了閃。
唐念伸手打開,看到接連跳過的提示。
「檢測察覺到無法收容的非遊戲角色,請玩家好好與其相處,保持良好關係。」
什麽?
唐念無論怎麽戳屏幕,都像死機了一樣。
什麽情況??
她翻身下了床,按住心口,拖鞋還好好的擺在床邊,但她的臥室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片神秘的森林之中。
最為詭異的是整個房間的布局還是熟悉的布局,但麵積好像憑空大了數倍,每個角落都攀爬著高低錯落的奇珍異物。
唐念順著長滿枝葉的地板走到客廳,在一片蒼翠欲滴的叢林間找到了自己的廚房,以及站在梳理台前蹙眉沉思的精靈。
他正專心致誌的看著平底鍋,金色的長睫低垂,甚至沒有注意到唐念來了。
廚房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痕跡了,像被拉入異次元了一樣。
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餐具出現在了一旁野蠻生長的藤蔓上,壁掛櫥出現在一棵巨大的樹上。
好像某種別具一格的自然風裝修。
希瓦納斯轉過身,看到她,漂亮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
“你醒了。”
背在身後的手動作自然地將鍋藏了起來。
空氣被茂盛的植物淨化得極其清新,唐念並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環顧四周,意有所指的問,“我的房子……是你做的嗎?”
精靈矜持的頷首,“你的房子太小了,空氣質量很差。”
“……”雖然但是。
唐念拿出手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非遊戲角色是你嗎?”
沒想到手機拿出來之後,屏幕上什麽都沒有了,甚至連遊戲的app都消失不見。
唐念疑惑的在屏幕上劃來劃去。
“遊戲呢?”
“什麽遊戲?”
唐念放下手機,眼神古怪。
“沒什麽。”
希瓦納斯滿眼困惑。
好奇怪,精靈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偽,唐念忽然覺得好像不能告訴他遊戲的事情,盡管他是遊戲帶來的。
走在茂密的樹叢中,她小小的出租屋已經完全變了樣子,自己的雙人沙發擠在小小的角落,周圍都是蒼翠的綠色藤蔓。
唐念警惕地問,“這裏有蟲嗎?”
希瓦納斯視線環顧一圈,閉上嘴,沉默了。
“……”
就在唐念臉色越來越難看之際,他立即開口,“這裏沒有蟲。”
這句話好像有著怪異的魔力,格外低沉,像詠歎調一般婉轉悠揚。
與此同時,微妙的氣流滌**過整個房間,葉片間發出共鳴般的沙沙聲回響,神秘又詭異。
唐念不太相信他的話,咽下口裏的尖叫,開始在繁茂的樹葉間瘋狂尋找。
仔細搜尋了一圈,看下來竟然真的沒有蟲。
她半信半疑的在沙發上坐下,希瓦納斯微笑,“不會有蟲的,絕對沒有。”
轉過身,他鬆了口氣。
唐念問,“這裏什麽時候可以複原?”
精靈揮手,流理台裏放著的黑乎乎的鍋子立即被一群藤蔓植物覆蓋,拖入了草叢深處。他轉過身,蹲在唐念身側,抬眸溫柔地看著她,“你不喜歡這裏嗎?”
“倒不是不喜歡……”
說實話,這裏比她原本狹小逼仄的出租屋看起來要好很多,更何況沒有蟲子,空氣格外清新,有種電影裏住在山上的頂級富人在室內打造出了誇張林景的感覺。
隻不過這畢竟是自己租來的房子,搞成這樣還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尤其是抬起頭,天花板消失不見,隱約能看見細碎的陽光灑進來,畫麵實在太過詭異,有種天為被地為席的感覺。
唐念揉了揉額頭,“算了,我先煮點早餐吧,吃完你就離開。”
精靈沉默了。
他良久沒有說話,唐念走了幾步,被輕輕握住手腕。
一隻藤蔓伸到眼前,上麵綴了些紅紅紫紫的果子,一看就格外香甜多汁。
“吃這些嗎?”
希瓦納斯溫柔到令人心悸的嗓音貼著後背響起,“有營養的。”
修長的手指摘下一隻熟透的漿果,紅色的汁液染上他的指腹,說不出的性感。
他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
這是唐念曾經在迷霧森林最喜歡的種類,都被他留心一一記下。
唐念成功的被吸引了。
人類進食很慢,動作秀氣,吃東西要剝皮。
看見她剝開第一個,希瓦納斯便學著她的動作,將剩下的果子剝好遞到她手邊,至此唐念再也沒有自己剝過皮,有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墮落感。
眼看精靈又要給她擦手擦嘴,唐念連忙製止,“你不用做到這種程度!”
捏著紙巾的手僵住,希瓦納斯落寞的垂下眼睫。
他想要做到這種程度。
唐念受不了他黯然的模樣,手摸索著,又打開手機。
翻來覆去尋找那個純黑色的APP。
“唐念。”
身旁的人忽然開口。
唐念忘記了他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本名,下意識嗯了一聲。
身體倏然像壞掉的機器一樣停止了所有動作。
“抬頭,看我。”
溫柔的嗓音如風在耳畔吹過。
唐念懵懵懂懂的抬起頭,聽話的轉向身旁的人。
掉進了一汪瑰麗的翡翠漩渦。
希瓦納斯安靜的注視著她,蒼翠的眼眸中有著顏色更深的眼瞳,類似於一層淺白色的光暈從眼底透出,散發出某種柔和的光暈。
唐念的思緒不受控製的緩慢飄遠,好像在恍惚中回到了童年。
她想起自己的母親抱著她去商場買衣服裙子,想起自己麵容模糊的生父溫柔地摸著她的頭,誇獎她最新練的曲子有多麽好聽。
想起了許多闊別已久的溫暖回憶,讓她整顆心毫不設防起來,甚至險些要落淚。
在這種全然放鬆的狀態下,有人柔聲問她,“你剛剛說的遊戲,是什麽意思?”
她腦海一片空白,本能的聽從。
“遊戲,就是可以救我的東西。”
她的思緒裏隻剩下一片暖融融的白,聲音低而緩,一字一頓的說,“你也來自遊戲,是我的任務目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