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

徐枳咬牙切齒,眼裏有憤怒流淌。

可也有莫名的崩塌感不斷堆積,像無法宣泄的氣球,注滿了氣,快要破裂,他換了美好的皮囊好像也沒有用,眼前的人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對方連頭都沒有回,一頭紮入門後那麵將走廊堵的嚴嚴實實的牆壁。

“那是牆!你往哪走?”徐枳破了音,想要喊停唐念,卻驚悚地發現她的身體穿過了那堵褐色的泥牆。

像超自然場景一樣。

而此時他伸出的手已經無法收回,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和唐念一樣穿進堵牆,接著便是整個身體,毫無阻礙的穿越進去。

“徐枳!”身後傳來堯槿的驚呼。

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經身處在一條陌生的走廊上。

徐枳錯愕地看著眼前的畫麵,神智有些恍惚,嘴裏重複著,“不可能,這是什麽情況?”

眼前的走廊看起來極為熟悉,可能徐枳清楚的知道,自己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回頭再看向來時的那扇門,進來之後的門沒有紅布的阻擋,呈現出腐朽而破舊的本來麵目。

他伸手推了推門,門板發出吱呀聲,卻紋絲不動。

收回手時,甚至在手指上看到了一層青苔,門板上留下了他的手印,整條走廊像長期封存在陰暗的地方,黴菌苔蘚植物橫生。

這是……什麽地方?

“唐念?”

他的聲音在空洞的走廊回**。

卻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

隱約感覺有人在喊自己,唐念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空無一人。

她正站在一條昏暗的走廊上,牆紙是病態的黃色,昏黃的白熾燈發出嗡嗡的聲音。

進來時的門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陌生而陰森,看起來像某種恐怖片裏常見的場景,世界觀的震撼和動搖並沒有占據唐念太多時間,她往前走,尋找出口。

身體感受到一陣陣寒意,這裏的溫度也比外麵低很多。

一些咯吱咯吱的聲音透過牆壁傳進耳朵,模糊而沉悶。

忽遠又忽近。

唐念有點緊張。

倏然,牆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鼓包,呈現出柔軟堅韌的怪異質地,像是牆裏有什麽東西要撕裂壁紙鑽出來了。

那些地精跟過來了。

迄今為止的每一件事都完美吻合了秦衣的預言,唐念回憶著,她還說……

“如果您進入了無法離開的空間,請不要害怕。尋找一扇紅色的門,您便可以離開那裏。”

紅色的門。

她看向麵前的走廊。

隻見麵前的走廊呈現出無窮無盡的錯覺,沒有盡頭般向前延伸,視線看不到終點,走廊兩側全是一模一樣的門板。

唐念抬步過去。

每一扇門上都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窗,裏麵漆黑一片。

某些門板時而發出一陣顫動,好像有什麽恐怖至極的東西即將衝破門框。

牆上的鼓包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看起來即將撕裂那層薄膜跑出來。

麵對未知,唐念努力讓自己冷靜,拐杖卻忽然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踉蹌,險些倒在地上,手下意識摁在門框上。

下一秒,頭皮都要炸開。

手指縫裏清晰傳來抓握的感覺,好像有人透過門板握住了她的手。

唐念低頭,看到幾根墨綠色的手指正撕裂門板,搭在自己的手心裏。

沒有比這更恐怖的場景了。她倒吸一口冷氣,用力甩開黏膩冰冷的手,奮力往前跑,幽暗的環境中回**著她的腳步聲。

踉蹌間,她捕捉到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比她更快,更有節奏。

就在自己身後。

手心滲出冷汗,唐念不敢回頭,可她生著病,由於先天性心髒病,從小到大都沒有奔跑過,僅僅幾下,心髒便傳來難以忽視的緊繃感。

她一手按住胸口,幾乎要呼吸不上來。

肩膀一沉,有人抓住了她。

唐念猛的一掌揮向身後,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掌心打到了什麽溫熱有彈性的東西上,來不及驚悚,便被人握住了手腕。

對方捂著臉,震驚的反問,“你竟然敢打我?”

唐念終於看清了身後的人。

竟然是徐枳。

“你怎麽在這裏?”她錯愕的問。

對方捂住臉,白皙臉頰上浮現出一個明顯紅腫的手印。

皮相是他最為在意的東西,靠著這張神贈予的麵孔,他獲得了截然不同的光鮮人生,可現在,竟然有人一掌打到了他臉上。

摸到了自己臉上的浮腫,徐枳憤怒的瞪向眼前的人。

可還沒來得及發火,就看見她捂住心口,嘴唇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像支撐不住身體了一樣,背靠著陳舊肮髒的牆壁緩緩滑倒下去。

“你沒事吧?”

徐枳這才覺得不對,伸手拉住對方。

太瘦了,手心下是皮包骨頭的清瘦觸感,讓他一時間不敢用力生,生怕捏碎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以前很胖,胖到每一根手指都被人暗地裏嘲諷過像火腿腸。還有親戚說他的手臂像褐色的藕節,因此對比起來,他才驚覺唐念有多消瘦。

“你怎麽倒下了……我又沒有動手打你。”

他想把人拽起來,卻在慌忙之間摸到了對方手上的住院腕帶。

哦對……

她是心髒病人。

“你沒事吧。”

他拍她的臉。

唐念的狀況看起來有些可怕,張著嘴無助的喘息,黑色的眼瞳向上,幾乎翻到眼眶裏,露出大片眼白。

徐枳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一隻手猶豫的捏著她的下巴,回憶著這方麵極為匱乏的醫療知識,有些不確定的、含著一絲怪異顫抖的問,

“你缺氧?要……人工呼吸……”

唐念幾乎沒什麽意識,隻感受到有人靠近,本能的側過頭。

溫熱的唇印擦著她的臉頰堪堪印在耳邊的頭發上,她睜開眼,精致的麵孔近在咫尺,少年高頂的鼻梁幾乎抵在她耳畔。

視線向後偏移,牆壁上仍有大片大片的鼓包。

撕開的裂口後,隱約看到一雙雙赤紅的眼睛,綠皮膚的矮人瞪著眼睛,一直虎視眈眈的在牆壁後穿梭。

卻始終沒有再出來,也沒有攻擊過他。

為什麽?

地精難道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