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謝謝你的讚美。”哈裏微笑道。
“真的嗎？小瞳你也認為是影比較帥嗎？”因為在公眾場所的關係，月星的表情沒有大的變化，但從聲音中卻流露出明顯的歡喜。
“咳……，看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想我們應該準備下場了。”望見對麵教師聯合會的謝非等人站起身來，歐陽楊這樣說道。
以教師聯合會的相關人等的起身為信號，參加此次年會的人員紛紛準備上前就坐。留在外場的除了學園內外的媒體記者，隻有不到一百人的旁聽人員。
“要好好表現哦。”在楊離開前，拉著他的手，紫瞳這樣殷切鼓勵道。
而此時，坐在桌旁的歐陽楊麵對同是參加此次年會的眾人，回應坐在旁聽席上仍頻頻向這邊揮手的紫瞳兒，也唯有報以笑容。
自己不是也永遠不會成為一位受眾人矚目的帥哥這一事實，楊在六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清楚認識，並被打擊過了。
當時內心深處的小小創痛，隨著歲月的流逝和閱曆的增長，早就以鈦金屬合金般的韌性和強度愈合多年。剛才的這種小局麵，對楊來講，實在算不了什麽。
不需萬眾矚目，隻做能力所及的事，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小幸福。現在的歐陽楊，完全就不想成為被人注意的對象。
隻可惜，這一天的奧特圓桌年會，命中注定讓歐陽楊成為了人們關注的焦點。也為歐陽楊與寒霜飛的第一次交鋒，提供了一個華麗舞台。
對於今天的圓桌年會，歐陽楊與冥月星在應對方略上早已達成默契。就是要以不變應萬變。
霧封那晚潛入學生會長亞德所在的夜薇酒家，停留的時間並不很長，便已經被人發現。雖然僥幸逃脫，取得的有價值情報卻並不為多。除了進一步證明了亞德同瑞斯神教的關係和應援的人手外，對他下一步將要采取的行動，幾乎一無所知。
但歐陽楊和月星事後經過分析，覺得亞德.漢特如果想要在奧特進一步加大動作的話，他就必須令現在奧特學園進一步發生變化，依靠增加變數來為自己創造機會。
而楊他們要做的，就是要盡可能的減少這種變數，維持奧特學園的現狀。
“想不到我這樣的人，今次也要做一回保守派。”這天上午，和月星等第三風監會高層一同商討應對方略的歐陽楊歎氣道。
“你難道不是嗎？”靜靜注視著歐陽楊，月星問道。
“其實……”回避月星的目光，“我就是一個保守派。”歐陽楊笑道。
奧特學園的各項法令法規，經過時間的鍛煉，已經很少會出現漏洞。即使存在漏洞，大多也是學園內各方達成默契，為了某種方便故意留存下來的。
就算是在圓桌年會上，到會者關心的大多也是在既定法規下細枝末節出的微小調整，極少有人會現存體製提出要求大幅變革的議案。即使有人提出此類議案，除非得到教師聯合會或其它超過兩個強勢派係團體的支持，否則議案獲得通過的可能便幾乎接近為零。
楊要做的，隻不過是將這個可能性進一步縮小到沒有。並嚴密關注看似無關緊要卻有可能為奧特學園帶來動蕩的提案提出，並全力阻止其通過。
“你認為我們真的可以在這次圓桌年會上全麵封殺學生會所提出的變革議案嗎？”在會議進行前，月星曾這樣問道。
“全麵封殺就不可能，有選擇性的便可以。”歐陽楊答道，“我們沒有必要擺出一副與亞德.漢特全麵敵對的姿態。隻要依照正常的程序表達我們的反對意見便可。而且……”
“……真正關鍵性的提案，也不一定是由學生會的一方提出。”歐陽楊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亞德很可能聯合到學生會控製以外的代表，為他提出有利的提案？”月星沉吟道。
“應該是彼此都有利的提案。”歐陽楊矯正道。
歐陽楊說的這種情況，在奧特學園的圓桌年會上並不罕見。
為了彼此共同的利益，學園中的幾大強勢團體偶爾會在年會舉行前就某項關鍵問題事先進行協商談判，以求在會議中減少阻力，使提案獲得通過。
比如說月星今年便就奧特學園關於持黃金入學卡學員的補考細則修改問題，專門向教師聯合會派出了特使，取得對其的支持。
“如果是這樣的話，單憑我們恐怕便很難阻止。”考慮到這種可能性，月星不得不考慮失敗的可能。
“是否真是如此，還很難講。畢竟，亞德要做的事不是修改補考細則那樣簡單。”楊微微一笑，“他要取得其他派係的鼎力支持，並不十分容易。”
“希望是這樣。”瞪了歐陽楊一眼，月星說道。
“不管怎樣，現在與學生會那邊產生瓜葛的主要還是我們自然曆史研究社。所以，在圓桌年會上我會盡力而為。”歐陽楊向月星承諾道。
“願愛與美，力量同智慧，機會和命運之女神與你同在！”
得到楊的這個保證，月星含笑向他念出了自然曆史研究社男性社員中最標準的臨陣祈禱詞。
隻可惜，那一天，命運女神眷顧的目光，還是明顯投向了學生會會長亞德.漢特的那一邊。
因為會議開始不久，歐陽楊便遭遇到了預料之外的強大敵手……
一心銳意進取，以求在此次圓桌年會上一鳴驚人的寒霜飛。
“對於寒會長以第三停機場靠近宿舍十七區過近，噪聲汙染嚴重，提出要廢止該區的九棟宿舍，改建為定時開放的活動會館的議案，我無法表示認同。”
這已經是歐陽楊第三次對寒霜飛提出的修改議案表示反對了。
“十七區的第三停機場並不是一座全年使用的停機場，每年開放的時間隻有不到三個月。每日飛行器最多的起降次數也不過十數次。這樣的時間間隔，完全不會對十七區的住戶產生影響。而更加重要的是，第十七區宿舍的租金是全奧特學園中最便宜的，接近於零房租，如果廢止了那些宿舍，不是會給現在居住在裏麵的學員帶來額外的經濟壓力嗎？實際上……”
“我在一年多以前，還曾經考慮過搬去十七區呐？”麵帶微笑，歐陽楊這樣說道。
對現在居住全奧特學園風景最好之黃金地段的歐陽楊的這番話，參加會議的人紛紛報以笑容。除了月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講的本是實情。
“如果歐陽社長真的要搬去，我們宿舍自治會真的是萬分歡迎。”
“謝謝。”
“……”
“那麽，請進行表決。”
“…………”
“對於這個提案……”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一項項的議案被提出、辯論、否決或通過……
歐陽楊，一個樣貌並不特別出眾，總是麵帶微笑，講話不急不躁又條理分明的青年，他的名字被在場眾人牢牢記下。
而此次的圓桌年會，歐陽楊不但對外遭遇到意外難纏的敵手，更加不幸的是，在內部，他還中了自己人的暗算。掉進了月星預先設好的陷阱之中。
與坐在寒霜飛身邊，與自己的會長全力配合的同僚們相較，第三風紀監察會的會長冥月星則讓歐陽楊完全陷入孤軍作戰的危險境地。
每當問到在這次會議中從來不表示自己看法的冥月星對某個提案的意見之時，冥月星總是笑意盈盈回以同樣的一句話……
“我支持歐陽楊會長的觀點。”
通過觀察第三風紀監察會會長冥月星和其他幾位高級助理的態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輕鬆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自然曆史研究社的社長，第三風監會的特別顧問歐陽楊，將是日後代表第三風監會主事的不二人選。
“我沒有什麽要說的了。”合上手中的文件夾，宿舍事務自治會的會長寒霜飛含笑道。
在參加年會的眾人看來，寒霜飛和那位叫做歐陽楊的青年一樣，同為此次會議最耀眼的人物。他取得了宿舍事務自治會十多年來從沒取得過的成績，讓近年來原本聲勢有些下滑的宿舍事務自治會再次重現輝煌。
但寒霜飛自己清楚，他的計劃最多隻完成了一半。
三天以前，他與教師聯合會的代表秘密會麵，彼此確認成為合作對象之後，寒霜飛清楚的意識到，一條通天大道就擺在眼前。
雖然沒有就任何實質問題進行磋商，但教師聯合會的意圖卻很明顯，今後他們主要合作的對象將是宿舍事務自治會。
這無疑為宿舍事務自治會的發展提供了絕好的機會，自己原本計劃在兩到三年完成的目標，有望通過這次的年會一次解決。這些天來，寒霜飛在心中反複籌劃的都是如何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良機，讓自己和自己領導的自治會可以在短期內獲得廣闊發展空間，超越現在學生會、經濟協調委員會和第三風監會的活躍地位，成為奧特學園中舉足輕重的力量。
他在今天會議所提出的議案，絕大多數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擬定的。
可惜，因為第三風監會那個叫做歐陽楊的關係，他的計劃遠不如想像的順利。
不但數項旨在試探其他強勢組織底線的強硬議案沒有獲得通過，幾步現在看似無用閑棋，卻對自治會未來發展至關重要的議案，也因為歐陽楊的首先反對而在之後的表決中陷入不利境地，最後遭到否決。
“對不起，寒會長，我事先沒有估計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們的議案和第三風監會並沒有多大的利益衝突。我以為隻要做好經濟協調委員會那方麵的工作……”利用會議間隙，修.諾曼向寒霜飛致歉道。
“這並不是修你準備不足的關係。”深吸了一口氣，寒霜飛緩緩搖頭，“因為，這個人並不代表第三風監會的利益。他的著眼點……”
“是在全局。”
“全局？”
“不錯。就象之前派人過來要求進行合作的某人一樣，對麵那個叫做歐陽楊的人，可能也掌握著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而且，單單是一方的反對還不夠，其他組織的代表也在關鍵性的問題中不約而同的采取了同樣的態度。傳統的力量果然不容輕易打破。看來，以前的我……”
“還是不夠虛心。”帶著坦蕩笑容，直接承認以往失誤的寒霜飛這樣說道。
此時，會議已經接近於尾聲，按照以往的慣例，奧特學園商業區的代表正在進行最後的議案發言。
“……一直以來，奧特學園商業區的繁榮都是各位有目共睹的。來自商業區的稅收是奧特學園自由活動資金的主要來源。不僅如此，我們每年還為奧特學園不同領域的二十三個基金組織提供大量支持。但實際上……”發言者在適當的時機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做的更加好。”
“最新的評估報告表明，奧特學園周圍的各國正處在一個前所未有的經濟繁榮期。不但萊丁帝國、法特共和國、沙特帝國三國的經濟持續保持增長，就連經濟相對不發達的奧賽羅共和國、閻浮族自治領也因為國際市場稀有金屬價格持續上漲的原因，使得本國公民的購買力得到大幅增強……”
“所以，我認為現在正是進一步開放奧特學園商業區的最好時機。就象是我們奧特學園內的三所醫院對周邊城市的患者實行無時段全天候開放一樣。我希望我們能夠進一步放寬對周邊地域的人口流動時限。開放的時間由原來的每周兩天，延長到五天。同時……”
“……為了可以吸引有能力的人才，我希望可以擴大奧特學園對外來人口在學園區停留資格的審查權力。”
“來了！”歐陽楊向今天一直不動聲色，沒有任何異常動作的亞德.漢特那邊望了一眼，“原來是通過非主流的商業聯盟嗎？”
“也對。如果由遊離於奧特學園主要係統邊緣的商業聯盟提出看似對所有人都看似有利至少也是無害的建議話，確實是最穩妥的方法。一旦這個議案通過，亞德便可以很輕鬆的將源源而止的外援合法的安插在學園教育體係之外。不過……”
“我不會讓這個議案通過。”手指習慣性的在桌麵上進行著無聲的叩擊，楊準備為此次會議敲下最後的終結音符。
但是，在他準備表示反對之前。有人已經先他一步發言。
“首先，我對大衛先生的提案表示支持。”說話的是一位很快便要離開奧特學園經濟協調委員會的資深會員。幾乎有著與貝納.伯納德同樣資曆的他，本身不屬於任何派係，卻甚有人望。
“這種對奧特學園和周邊地域都有利的提案，我看不出有什麽反對的必要。”他說道。
“但現在，請大家先原諒我打斷一下這個議案的議程，向在場的諸位介紹一位新進議員。希望商業區聯盟的大衛.文內圖先生不會介意。”對商業區的代表致以歉意笑容，他接著說道。
“新的議員？”在商業區代表同樣回以笑容，表示認同的時候。一位也是經濟協調委員會一員的人，這樣說道。從他臉上浮現的錯愕表情可以得知，他對自己的這位同僚的提案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但是，席勒，除了因病缺席的兩位評議會議員，我們這裏沒有人員缺席。”他困惑不解的說道。
“不錯。但根據奧特學園的相關法律，如果評議會的議員因為不可抗力，不能繼續履行其職責時，他有權指定一位接替者。”席勒說道，“我因為個人原因，必須在一個月內離開這裏，所以，我要求指定接替者。”
“但是，這位接替者的議員資格必須得到評議會三分之二以上票數的通過。對接替者的資格認定也很煩瑣。至少有十三條相關法律都對其做出了規定。”即便是幾十年難得出現一次的情況，宿舍事務自治會的修.諾曼還是在瞬時便把相關條款背述出來。
“確實是這樣沒錯。”在眾人紛紛向修.諾曼投一讚譽目光之時，席勒微笑道。
“我本應該早些時間提出這個請求，或是將這個提案留到月末的常規例會中討論。但是，尊重當事人的意願，我還是希望選擇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向諸位介紹紫蒼家的這位小姐。”
說完，席勒站起身來，後退幾步，親手拉開了會議休息室的木門。
當休息室的門打開，有著一雙綠色翡翠眼瞳的女孩出現在眾人麵前之時……
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因為聽到紫蒼家的名字而引發的嘈雜細語一下歸於靜寂。當在場眾人因為胸口的憋痛而想起呼吸的時候……
不需要任何發言，也沒有任何異議。
她得到了今天會議中唯一的一次全員通過。
而從出場到就坐，女孩兒隻向歐陽楊這個方向望了一眼。
這一眼，已讓歐陽楊的頭腦變為一片空白。
“那麽，現在讓我們繼續進行剛才的提案。歐陽社長，不知你對此有什麽看法？”幾乎每個人都擁有超凡自製力，從短暫迷離中迅速清醒過來的與會眾人，繼續開始進行最後的討論。而在宿舍事務自治會表示了讚同意見之後，眾人首先要了解的，便是歐陽楊的看法。
“我……我沒有什麽意見。”此時頭腦依然處於斷檔期，幾乎沒有思考能力的歐陽楊隨口講出了日後讓他異常自鄙的一句話。
“第三風紀監察會的月星小姐有什麽意見沒有？”對剛才發生的一幕，好像早已知曉，一直表現相當沉靜的此次會議議長謝非，向冥月星問道。
“歐陽楊這個家夥！”月星的心頭暗恨，臉都氣得有些發白。
雖然月星知道通過這個議案極不妥當，但是她卻更加不想和歐陽楊產生分歧。因為那樣的話，會讓她苦心布局，在公眾麵前，提高歐陽楊在第三風監會的地位這一計劃遭到挫敗。
讓歐陽楊推向前台，擔負更加繁重的工作，自己能夠盡早從第三風監會的實務中脫身，好多一點時間和影在一起，是冥月星今年吹熄二十歲生日蠟燭時，許下的最大心願。
要達成這個心願，不要說隻是未來的小小隱患，就算為此真的有成百上千的人喪失性命，在她麵前血流成河，月星也是在所不惜。
“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冥月星冷冰冰的回答道。
“那麽，請讓我們進行最後的表決。”
“很好！此項議案獲得半數以上通過！”
於是……
星球曆20032年8月31日
雖然在當時看來，與紫蒼圓正式出現在奧特學園，以及隨後引發的種種風波相較，看似無足輕重，卻與後來的‘奧特學園非常時期特別執行法案’‘奧特學園關於學員個人衝突決鬥原則適用性與處理辦法第四修正案’並稱為‘奧特學園嗜血三法案’的……
‘奧特學園區關係外人員停留資格審查修正案’
正式得以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