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街道,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關月容站在距離原地,一顆心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一般。

像是聽見了關月容的心聲一般,帶著鬥笠的男人突然轉身,消瘦的身軀,高挑的身材,雖然隻露出一個下巴,關月容卻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為什麽看上一眼自己就再也挪不開眼睛?好想摘下他的鬥笠。

關月容慢慢朝著黑衣男子走去,帶著鬥笠的男人微微停頓一下,一雙鳳目中滿是震驚,太像了,這個人的眼神跟關月容竟然是如此相像,明知道這個纖瘦的人不可能是她,淩謹淵卻還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怎麽了?”林加延狐疑的看著朝著他們二人走來的女子,雖然穿著一身男裝,但卻被林加延一眼認出來。

“沒事,我們走吧!”淩謹淵一雙鳳目垂下,他的情緒隱藏在鬥笠下,轉過身不敢再看朝著自己走來的人一眼,隻要一看,眼睛便再也移不開,心便一扯一扯的疼。

林加延摸摸手中寶劍,冷冽的目光看向迎麵走來的女人,算是警告,轉身便走。

關月容眼看兩人就要離開,不知為何心裏一陣慌亂,二話不說一個青蛙跳便衝了上去,死死抱住黑衣男子一把揭下他的鬥笠。

隨後,靜默了許久,周圍滿是抽氣的聲音,很多人癡癡的看著這一黑一白兩個男子,竟然忘記自己要做什麽,就連男人都看了有些癡傻了。

眉如遠山,唇如豆蔻,鳳目微轉,顛倒眾生,秦國最紅的花魁也不過是這般模樣吧?這真的是個男人嗎?這黑衣男子身邊的白衣男子倒也容貌出眾,可是俊朗和貌美還是有區別的。

看著黑衣男子的容貌,關月容一時間忘記了呼吸,隻覺得這一眼似乎看到了靈魂深處,再也不想移開眼睛。

柔軟的觸感讓淩謹淵很快辨認出身上的人是個女子,他冷冷的推開關月容,重新戴上鬥笠,遮住了絕世容顏,冷冷說了一句,“滾開。”

這是怎麽了?被自己看見容貌生氣了嗎?關月容依舊傻傻的站在原地,看了淩謹淵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混賬!他的名諱豈是你能問的!”林加延憤怒的拔出寶劍指向某人。

關月容看著林加延手中的劍,心裏有些害怕,她縮縮脖子,看了淩謹淵一眼,低聲道:“我知道我不該看了你的臉,要不我負責吧,反正你長的也挺好看的,我家有錢,不會虧待你的。”

林加延在一旁聽的怒火中燒,這秦國的女人實在太大膽了!竟然敢當街調戲赤月國的皇帝,手中寶劍輕輕一掃,路邊的一塊石頭瞬間碎裂,隨後林加延冷聲道:“我們公子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不想像這石頭一樣,就趕緊滾!”

看看石頭,再看看貌美的黑衣男子,關月容果斷的夾著尾巴跑了。

關月容走後,淩謹淵依舊站在原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此人的眼神和表情跟她太像了,我剛才差一點以為是她。”

這個她到底是誰,林加延明白,自然是憑空消失在秦國的關月容。

“此人纖細瘦弱,容貌與關月容也相差甚多,最關鍵的是她不認得我們,若是她,又怎麽可能不認得我們呢?”

“跟上去看看。”話一落音,淩謹淵便悄悄跟了上去,林加延也隻好作陪。

眼看關月容七拐八拐,悄悄從狗洞鑽進了義正侯府,林加延看了一眼侯爺府,“都說義正侯府有一位聘婷郡主,過去因為身子羸弱總是養在侯爺府,看來她就是那個聘婷郡主。”

聘婷……聘婷……淩謹淵在心裏默默念了兩句,轉身離開。

侯爺府裏早就翻了天,郡主丟失這可是賠上所有人性命都不管用的大禍啊!

所有人都在府裏府外的找著聘婷郡主,以至於關月容從狗洞鑽回侯爺府都沒有發現,回到侯爺府,關月容立刻換好了衣衫去尋找義正侯。

遠遠看見自己的女兒,義正侯眼睛有些發紅,拉過關月容的手,低聲訓斥了一句,“不許再出去亂跑!你是郡主,若被歹人抓住了爹該怎麽辦?”

義正侯對自己的關心,關月容心裏自然明白,抱著義正侯的手臂撒起嬌來,“爹爹,我今天沒有到處亂走,隻是在街上轉轉。”

看見自家女兒露出小女兒的姿態,義正侯心裏微微一怔,這副神態與朱氏太像了,麵對與愛妻神態相似的女兒,義正侯怎樣也狠不下心責備,隻好虎著臉低聲說了一句,“以後不準私自出府!”

拉著義正侯的手臂轉了兩圈,關月容見義正侯露出笑容,立刻將之前的訓斥拋之腦後,獻寶一般在義正侯耳邊低聲說道:“爹爹,我今天上街遇見了一個男子,長得簡直太好看了,我跟他成親好不好?”

“什麽?”義正侯心中一驚,沒想到穆王千算萬算最終還是輸給了老天,關月容出門轉悠一圈都能夠遇見合心意的男子,不過不管當初穆王有千般過錯,他朱家早就選擇了穆王,穆王早就是他的主子,若是穆王能夠好好疼愛自己的女兒,自然比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其他人強。

想到這裏,義正侯便和顏悅色的將關月容拉到一旁,問道:“你真的要嫁給那個男人?你可剛剛恢複記憶,爹爹可是舍不得你的。”

聽了此話,關月容笑了,原來爹爹擔心的是這個問題,關月容一拍胸部,一臉正色道:“爹爹,你放心,我是堂堂郡主,我怎麽可能離開你嫁給別人?我已經想好了,我要把那人娶回家裏,讓他給咱們做上門女婿!”

“……”穆王爺一時氣結,竟然不知道反駁什麽好了,隻好先命人準備些吃食放進書房,他再好好的與自家女兒談談。

做好的龍須酥和綠豆酥端了上來,一壺上好的大紅袍,倒上一杯茶,關月容拿起綠豆酥吃了一塊,臉上變得有些怪異,“爹爹,我好想吃過這個點心,可是好像不是這個味道,要比這好吃許多,我到底是在哪裏吃過?”

義正侯不自然的笑笑,遞上龍須酥給關月容,隨後說道:“府裏換廚子了,自然不是原來的味道。”

一句話使得關月容打消了這個念頭。

父女二人喝了兩杯茶,義正侯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聘婷,你覺得穆王爺這個人怎麽樣?”

“聽好看的,可惜,看起來怪怪的,我不喜歡。”關月容一邊吃著一邊答道,若說好看,肯定是今日遇見的男人好看。

聽了關月容的話,義正侯臉色變了變,又問了一句,“若是把你嫁給穆王做王妃你覺得如何?”

穆王妃?關月容使勁的搖了搖頭,她不想娶穆王府,更不想待在那個地方。

“聘婷啊,你看穆王爺人長得也不錯,待你又很好,在秦國也頗具威望,你為何不想選他呢?到底是為什麽?”

關月容聽了此話,認真的思考片刻,“我不知道,反正每次看見他看我的眼神,我都覺得他像是要算計我一般,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不喜歡跟在一起。”

不管是愛與不愛,好與不好,或許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吧,義正侯心裏微微的歎氣,一個人就算是忘記了一切,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他的喜好也還是與過去一樣,有些人一眼便看進了心裏,有些人卻隻想要躲避,義正侯爺明白這個道理,心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眼下也不能逼著自家的女兒嫁給秦穆白,隻好換著法兒的勸關月容打消找上門女婿的念頭。

“你所說的小夥子可有家室?”

“不知道。”

“那他可在朝為官?”

“不知……”

“他家住在哪裏?姓甚名誰?”

“不知道,我明天要是遇見他,我肯定問問。”

一句話義正侯氣的差點吐血三升,這就是他義正侯的女兒嗎?滿腦袋裏除了吃還能裝些什麽?一拍桌子,義正侯又和顏悅色的笑了笑,“你啥都不知道怎麽能嫁給對方?若對方有隱疾呢?若對方不願意娶你呢?我們義正侯府的人可不能做強搶良家婦男的勾當!”

幾句話,關月容終於沉默了,義正侯知道關月容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心裏也放心了,卻不想第二天出了變故。

下了早朝,秦衡帝宴請赤月國使者,在宴席上,徐景一直沉默不語,吃到一半時,卻突然開口:“請皇上將義正侯府的聘婷郡主賜給我們皇上。”

“不行!”不等秦衡帝開口,秦穆白便率先拒絕了徐景,徐景雖然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是何用意,卻也堅持道:“我們皇上乃是赤月國一國之君,配不上貴國的聘婷郡主嗎?”

秦衡帝沉默了,有史以來公主郡主便是聯姻的犧牲品,不想挑起戰爭,變嫁個公主,想挑起戰爭也要嫁個公主,赤月國提出這樣的道理也是無可厚非。

一時間秦衡帝也不好定奪。

這邊義正侯心裏卻很是擔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好的赤月國皇帝為何非要娶自己的女兒,難道真的是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