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如今的沈柔與以前相差甚大,畢竟以前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如今容貌衰老,一頭黑發少數露出銀絲。宇文默見到她後兩眉輕蹙。

“柔兒老了。”沈柔尷尬的將手放下,就算她極力遮掩,仍舊無法蓋住她醜陋的容顏。癡癡的望著他,自嘲的收回目光後,聲音無限悲哀道。

若是在一年前誰會想到名動京城的沈二姑娘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不禁容貌衰老,就連以往的動人的氣質也變的這般卑微。

慕容舒緩緩的收回目光,並未對沈柔如此舉動而有其他不適的想法,除了有些厭惡。

宇文默眼眸沉凝,黑眸閃動,皺著眉從沈柔的身上收回目光,同時開口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柔兒不想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了,柔兒無法忘卻王爺。”沈柔原本的心境已經平靜,並能很好的處理她對宇文默的感情,可如今重新見到宇文默後,她卻無法控製那仍舊跳動的心,就算知道如今的她根本配不上他,可她仍舊妄想著,妄想著得到他的目光。

宇文默蹙起的兩眉皺的更深,他側頭看了一眼慕容舒,見她神色正常後,便落座於慕容舒的身側,眼光並未看沈柔,但仍舊開口道:“這次含香公主執意與本王和親一事是你在背後使的手段吧?”

沈柔身形一顫,就算知道他心中已無她,可她剛才仍舊想要得到他的關心和目光。可他小心照顧的確是慕容舒的心思。淚水已經在眼中打轉,她強忍著。

“本宮也不打算繼續瞞著王爺,的確是沈柔對本宮說王爺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所以本宮才會想要嫁給你。如今南疆國已經與北疆國聯盟,若是王爺不同意和親,那麽,大華國的百姓將會受到戰爭的迫害,而王爺你就會是千古罪人。南陽王妃不過是個女人,世上女人何其多?王爺何必如此固執?日後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本宮因王爺是日後本宮的夫君,不得不好心提醒。”含香公主看沈柔見到宇文默後,便失了魂,立即上前開口說道。她神色坦然,並十分肯定。

慕容舒眉峰微動,南疆國與北疆國,含香公主的肯定……

沈柔淚眼婆娑的望著宇文默,嘴唇嗡了嗡,想要說什麽,可到口辯解的話語,讓她不知所措,便又吞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子後,她知道避無可避,他如斯聰明,怎會看不出她如今的處境?“是。是我南疆公主。不過,這又如何?王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就算沒有含香公主,日後王爺還會有別的女人。含香公主嫁給了宇文默,那麽她就有機會重回王府。雖然今時今日她已經沒有了容貌,可她隻要盡心調養,日後定會恢複容貌,不過……她看向慕容舒,望著她白皙的紅顏,不由的心生妒忌。”

聞言,慕容舒忽然有些後悔,當日若是她幹預宇文默的決定,那麽絕對不會給予沈柔翻身的機會!果真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當初她也沒有想過會愛上宇文默,為了他留在南陽王府,自然不會顧及思及沈柔會卷土重來。

“滾!”宇文默黑眸迸發凜冽的寒光,薄唇輕啟,吐出的卻是這冷冰冰的一個字。

沈柔大駭,腦海裏瞬間閃過多個畫麵,一個是她初次見到宇文默的時候,一個是得知她的任務必須嫁給他的畫麵,還有很多很多,最後定格在剛才他吐出那冷冰冰的字的畫麵。她終究在他的心裏什麽都不是!

“如此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果真是世間少有!不過本宮會讓你後悔的!”含香公主緊皺起雙眉,語氣頗為不善道。他越是如此不將她看在眼中,她就越是要嫁給他!終有一天她一定會讓他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慕容舒,你莫要太過囂張和得意。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就算含香公主與王爺無法和親,那麽還會有別的女人取代你的位置!到那時,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繼續穩穩當當的做你的南陽王妃的正妃!”沈柔一直望著宇文默,見他並未看向她,她才自嘲冷笑。收回目光後,再目光冰冷怒恨的望向慕容舒,說出的話語似警告,也似詛咒。

但她的口吻似乎知道些什麽,所以才會如此有把握。

宇文默幽深的眸子聽到沈柔的話後漸漸冰冷。

慕容舒則是有些疑惑,心中漸漸的有些不安。但隻要是她決定和堅守的,絕對不會因人一句話,或者人為的破壞而土崩瓦解!她有信心。

沈柔離開時,雖然心碎可還是不由控製的回望了一眼宇文默。但他終究沒有再看她。她不禁心中冷笑:是因為我變得醜了嗎?

當偏房回歸於安靜後,紅綾重新為二人倒了熱茶。

“沈柔從沈家逃離後,便跑到了南疆國。後成為了含香公主的侍女。今日這些事兒皆是她一手促成。”宇文默望著手中的茶盞,聲音十分低沉道。

聞言,慕容舒睫毛一顫,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皇上已經下旨,絕地不會給南疆國治愈旱災的方法。更不會同意與南疆和親。”宇文默又接著說道。

不與南疆和親?這是她早就已經想到的結果。可還有一個北疆!若是她沒猜錯的話……

“經過我和太子殿下,侯爺的商議,最後有了法子。挑撥北疆國與南疆國的同盟關係。隻給北疆國法子,從而引起南疆國的懷疑,兩國不和,大華國便會最受漁翁之利。”宇文默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低頭吃茶,他看不清她神色的變化,便輕皺著眉繼續說道。

慕容舒點頭回道:“這是好法子。利用北疆對付南疆,而南疆自個兒耍花槍,大華國也無需放在眼中。相比較北疆國,南疆國更是棘手。一旦讓南疆國有機會休養生息,將會成為大患。不過,我卻有些不懂,沈柔與含香公主為何會那般的肯定,你一定會選擇和親?”

這是從剛才含香公主的的出現到離開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

宇文默握住了她的手,他似乎也想到了含香公主使人厭惡的模樣,冷笑道:“南疆國自恃與北疆國聯盟便能威脅大華國,要挾皇上下旨同意和親。可南疆國又怎會知道,北疆國為了拯救自己國家的百姓,又怎會在意與他們的聯盟?隻要明日的聖旨一下,必會是另外一番情況。”

“很好。”慕容舒嘴角微勾,鬆了心。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她言道:“莫要將解決幹旱,蝗蟲,種植物幾個法子全部給北疆國。先幫助了他們解決幹旱,等到他們剛剛休養好些,就會麵臨農作物減產,蝗蟲來襲,這時候北疆國也會被我們控製。”隻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日後他們才不會受到威脅。

聽她一言,他眼前一亮,“如此甚好!謝元早就有此想法,不過卻沒有想到農作物減產與蝗蟲根本不會同一時期而來。就算讓北疆國暫時解決了幹旱又如何?”

慕容舒抿唇淡笑,這算不算雨過天晴?柳暗花明又一村?前一刻她還想要做好準備迎接突變與南疆國好好算計一番!這一刻,卻峰回路轉。這裏麵怕是他和謝元,宇文皓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不過,北疆國會如此容易的中計嗎?若是北疆國的國主有頭腦,那麽,必然會要一些其他的保障。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看向宇文默,忽然發現他的下巴上長了胡渣,下意識的便伸出手去撫摸了他的胡渣,“你這兩日都為此事奔波,辛苦了。”

宇文默健壯的身子因為她的觸摸而幾不可查的顫抖,他握住她的手,深邃如大海的眸子輕柔的望著她,“我要的隻是你能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恩,今晚我親自下廚犒勞你。就算是我的獎勵可好?你有沒有想吃的?”慕容舒心中一軟,隻要他與她共進退,那麽,所有的問題都會向南疆國和北疆國的事情一樣,迎刃而解。見他如此奔波,她不免心疼。

宇文默眼珠子轉了一圈,笑容有些神秘道:“其實九轉大腸不錯!”

因距離晚飯還有兩個多時辰的時間,宇文默俊臉上的疲憊之色盡顯,慕容舒便讓他回房間小歇一會子。

而慕容蘭卻在這時候來了。慕容月並未與她一同前來。

“五妹怎麽沒有與四妹一同前來?”慕容舒疑惑問道。慕容蘭和慕容月二人因為那段不堪的經曆,在京城中並未有好友,所以二人是形影不離。如今慕容蘭一人前來,倒是讓她不得不疑惑。

慕容蘭神色仍舊一如既往的高傲,她眉宇之間似有一抹哀怨。“五妹生病了。這兩日還在養病。”

“怎麽會病了?”慕容舒立即追問。這兩日天氣穩定了,不再繼續變冷,應該不會是風寒。不過上次見到慕容月時,便發現她麵色有些蒼白,本以為是休息不好。

“早就落下的病了。隻是一直吃著藥。五妹比我還要慘些。雖然我們淪落了青樓,可我卻仗著年紀大些能夠會些琴棋書畫成為了花魁,可以選擇自己想要陪的男人。但五妹卻不能。有一晚青樓的客人多了一倍,她一晚陪了六名男子。第二日便病在床上。原本以為不過是風寒,又或者是太累了。結果這兩日,華大夫看過後,才知六妹是染了花柳病。”慕容蘭回話的時候一直垂首,清冷的聲音有些發顫。

花柳病?慕容舒心顫。花柳病即性病。“華大夫怎麽說?”

慕容蘭搖頭,“男女授受不親,五妹是未出閣女子。就算曾經淪為風塵女子。可如今她是將軍府的姑娘,斷然不會脫去衣衫讓華大夫診治。五妹也不想再聽到議論她的謠言,便讓華大夫隨便開了藥。”

聽言,慕容舒皺緊了眉。古代就這點不好,沒有專門的婦科大夫,而女人通常不想要人知道她生了這方麵的病,便寧可藏著捂著等著死,也不求醫!“你有沒有看過?”她是女人,所以在看醫書的時候也有所了解。

慕容蘭麵色羞紅,為難的有些點頭。

“是否那個地方是初生如飯粒,破則血出,生惡肉有根,肉出反散如花?五妹有沒有感覺腰痛脊疼,四肢酸疼?”慕容舒又接著問道。其實她也不知道性病是如何的,不過有一本醫書上曾經有所記載。

“是,五妹時常感覺到腹痛,腰酸。不過五妹是感覺到瘙癢,偶感刺鼻的異味。至於其他並未。此病時好時壞。五妹深受折磨。”慕容蘭有些為難的說道。

聽言,慕容舒鬆了一口氣。若是這些症狀,怕隻是婦科炎症,但此時的大夫都將這些女子的這些病稱為花柳病。剛想要紅綾準備紙筆,她寫幾個方子讓慕容月服用。

慕容蘭就開口說道:“聽聞趙五公子精醫術,王妃與趙五公子相識。等趙五公子來京城時,是否可以勞煩他為五妹診脈?”

慕容舒目光淩厲的看向慕容蘭。原來慕容蘭來見她目的並非是為慕容月,而是為了趙初。在上一次她便對慕容蘭的態度有些疑惑,可卻沒有深想,可今日她的舉動卻正好說明了她的想法。

似乎察覺到了慕容舒的目光,慕容蘭眼神閃躲,別過頭去,自嘲笑道:“趙五公子身份尊貴,怎會屈尊為五妹診脈?是我妄想了。”

慕容舒收回犀利的目光,回頭吩咐紅綾準備紙墨。隨後轉過頭來看向慕容蘭,並不打算點破慕容蘭的心思,她雖然與趙初是熟識,但絕對不會讓趙初進入將軍府親自為慕容月瞧病。隻因為慕容蘭心思不純還有,此事一旦傳出去,有損趙初的名聲!再者,慕容月等不起,婦科炎症必須得以治療。

“我這段時間一直看醫書,知曉五妹的情況。先開些方子讓五妹調養,若是無效,勿要告訴五妹不可繼續熬下去,讓華大夫仔細診治。”慕容舒一邊開著藥方子,一邊叮囑道。

慕容蘭神情有些恍惚,隻是淡淡的應了,“是。”眉宇之間仍有淡淡的哀愁,還有失望。

慕容舒恍若未見。讓紅綾將方子交給了慕容蘭。慕容蘭接過之後,便直言回去照顧慕容月,而要離開。慕容舒隻是囑咐了她好好照顧慕容月後,便讓紅綾送她出府。

一個時辰後,慕容舒便著手準備親自下廚。

等她做好之後,回到房間時,見到的是兩張期盼的臉,頓時忍不住笑道:“瞧你們急的。”

“娘親,軒兒早就餓了。爹爹說今兒晚是娘親親自下廚,軒兒肚子更是餓了。”小軒兒揚著那張五官精致完美可愛的小臉,奶聲奶氣的說道。

“嗯嗯,現在就可以吃了。”慕容舒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她再看宇文默,他已經重新梳洗過,臉上已經沒有了胡茬子,看上去要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宇文默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頓時雙眸柔情似水,“我的心情與軒兒一樣。”

吃過晚飯後,二人便去了花園散步,在亭子裏小酌了兩杯。有些醉意之後,兩人便準備回梅園。

不過,到了梅園的門前時,見到馬護衛和謝元。

謝元在見到慕容舒時,桃花眼中的眼光忽然變得有些複雜,不過他極快掩去沒有讓慕容舒發現。他走上前對宇文默道:“皇上召見你。”

聞言,宇文默嘴角上的笑容消失,黑眸瞬間變得幽深不已,他立即看向身邊慕容舒,道:“舒兒,你先睡,我與侯爺進宮。等忙完了事後便會回來。”

慕容舒淡淡一笑,點了點頭,“好。你路上小心。”

謝元與宇文默離開後,慕容舒仍舊站在原地。神色冷然,緊緊的抿著唇。

“皇上這時候召見王爺會有何事?”她身後的紅綾小聲的疑問道。

慕容舒麵色沉靜。此時已經入夜,謝元親自來找宇文默一起入宮,一定不會是簡單的事情。她心中的那抹不安再次湧現。不禁皺起了眉。

“不過,就算是有事情,王爺和侯爺二人都會解決的。”紅綾又說道。

是啊,宇文默和謝元二人聯手,又有何事是他們不能解決的?“進院子吧。”

“是。”

“紅綾,明日將春柳調遣到別的院子裏吧。”慕容舒吩咐道。春柳不是個安生的,繼續留在梅園,隻會衝撞了宇文皓。

紅綾立即應道:“是,春柳這丫頭這幾日的確是越發的不安分了。不僅衝撞了太子殿下,這兩日就是幹活也不上心。若是調到別的院子裏還是如此。奴婢就交代管家,將她打發給人牙子。”這幾個新買回來的丫頭,實在比不得青萍,雲梅。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宇文默都沒有回來。

慕容舒雖然有些擔心,但也不能作什麽。隻能靜心在房中看書,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平日裏最引以為傲的鎮定在今日卻沒有起作用,她總是心緒不安。

直到紅綾麵色驚慌焦急的進了屋。

她抬頭看向紅綾,見她氣喘籲籲,頭上還冒著汗,立即揚起了眉,紅綾平日裏十分沉穩,鮮少如此慌張焦急,今兒個是怎麽了?

紅綾欲言又止的望著慕容舒,平穩了氣息後,才說道:“王妃,大事不好了。皇上下旨,北疆國的昭華公主與王爺和親。昭華公主與王妃您同是王妃。並且皇上下旨,在南麵重新建了府邸以作王爺和昭華公主的新婚府邸。婚後,昭華公主並不會住進南陽王府。”

慕容舒手中的書陡然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宇文默已經風塵仆仆的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