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閨秀

為了順利出城,敏若費了番心思,她頭帶圍帽穿著普通仆人的布衣男裝,還給自己貼了滿臉的絡腮胡以掩蓋疤痕,跟在馬車後麵。舒愨鵡琻

馬車裏護衛被裝扮成富戶模樣,兩個孩子都被點了穴道閉眸沉睡躺在他旁邊。

北堂傲應皇妹北堂雪之求下令搜城,四個城門都是嚴查過往。

沐月和夏侯燁等人兵分幾路,他們夫妻帶著禦林軍在城中搜索,而三當家守東城門,青楊和香芷守西城門,衛夏守在南城門,衛秋和夏侯羽守北城門,沈源和沐陽居中策應。

今天敏若帶人走的是西城門,老遠就看到有夏侯家的人把守,敏若潛在瑞祥山莊雖未見過青楊,但她對香芷再熟悉不過了,也不敢冒險闖關,隻好帶著自己的人往南城走。

敏若怎麽也沒想到才走過一條街拐個彎,就那麽剛剛好看見夏侯燁了,多年來惺惺念念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敏若邁不動步子呆呆地盯著人家,甚至暫時自動忽略了其他人。

夏侯燁和沐月剛才正在搜這家街角的客棧,仔細找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便一前一後走出來。

就在沐月勒繩上馬之際,一時間隻覺得頭暈目眩,放在馬蹬上的腳使不上力,整個人往後麵仰倒。

幸好夏侯燁在她身後,馬上出手接住她,見她閉著眸子,滿臉的緊張和擔心:“娘子!你怎麽了?”

沐月倒在夏侯燁的懷中已然沒了知覺,急得夏侯燁顧不得一切連忙抱她上馬回逍遙侯府找沈源。

這邊南滄護衛見自家長公主站在拐角那兒不動,他們也看到了北嵩禦林軍在搜客棧,一個認得夏侯燁的護衛趕緊過來輕聲勸道:“公主,這不安全,咱們還是快走吧!”

單憑他們這些人根本拚不過人家,此時絕不能冒險,南滄護衛心裏明白得很。

敏若沒吭聲,倒是抬步了,不過她走的方向不是去南城門,而是尋著夏侯燁夫婦離開的方向去。

南滄護衛勸不動又不能放任不理,於是立刻去追她,他們心裏老不樂意了,可偏偏還要保護這個煩人的長公主。

沈源從逍遙侯府的暗衛那兒得信兒說沐月暈倒了,他就準備好了藥箱站在逍遙侯府的大門口等著夏侯燁把人送回來。

夏侯燁抱著沐月直接飛進府裏的,一道青色身影從沈源眼前晃過。

“大哥!我在這兒。”沈源意識到是他們連忙喊道。

這時心急如焚的夏侯燁才回過頭來找沈源:“二弟,你快給娘子看看,她剛才上馬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沈源就在院中給沐月把脈,片刻後對夏侯燁道:“大嫂這是操勞過度,沒有大礙。我去給她熬些補藥,先把她放進屋子休息吧!”

夏侯燁信得過沈源的醫術,這才放下心來點頭應了聲好後,便抱著自家娘子回房了。

敏若知道沐月是北嵩的逍遙侯,但事先打聽到沐月和夏侯燁並不住在都城裏,她才沒有到逍遙侯府來過。今天她過來一看如此氣派的府邸,直覺得更加刺眼,剛才看到看到夏侯燁緊張地抱著沐月的時候,她就恨不得一劍要了沐月的命。

南滄護衛是追上了敏若,可也惹來逍遙侯府暗衛的注意,沒等他們勸走敏右,府內外就湧出一批侍衛將他們包圍了,雙方對峙起來。

本來夏侯燁守在沐月身邊,管家突然來報說有人跟暗衛動起手來,正好沈源進來,夏侯燁看了看自家娘子,就對沈源說:“我出去看看,你幫我照看一下娘子。”

沈源自是沒有二話,夏侯燁這才跟管家去了大門口。

沐月的暗衛都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拔尖人才,平時訓練有素,對付敏若帶來的南滄高手護衛絲毫不差,況且沐月的暗衛占了人多的優勢,愣是把人死死困在府外。

夏侯燁一出現,已經退到馬車上的敏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過躺在車上的夏侯雲就跳了出來。

“你們主子的寶貝女兒在我手裏,都給我退後,否則我要她的命!”敏若手執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還在昏睡中的夏侯雲的脖子上,大家都停了手。

著急上火了多少天,終於見到了女兒的小臉,夏侯燁衝到最前麵:“放開我女兒!”

見夏侯燁要過來,這正合敏若的意,可她自己卻退後了幾步,躲在南滄護衛的身後,笑著對夏侯燁說:“你女兒的命在我手裏,你若輕舉妄動,別怪我心狠手辣。”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綁我女兒?如果為了錢財,我可以……”不等夏侯燁說完就被敏若打斷了。

“少廢話,想讓你女兒的小命,就先叫你的人放下兵器滾回府裏去!”敏若明晃晃地威脅,夏侯燁不得不妥協,一揮手讓暗衛退下。

夏侯燁看著那把抵在寶貝女兒臉邊的匕首心驚膽顫的,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傷到女兒,問敏若道:“我已經照你的意思做了,請你把女兒還給我。”

敏若卻是勾唇一笑:“想救你女兒可沒這麽容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在乎這個女兒。”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夏侯燁怒瞪對方。

然而敏若卻是不著急也不著慌了,隻對他說:“隻要你聽我的,我就讓你和女兒團聚。”

夏侯燁為了女兒不得不低頭:“好,你讓我做什麽?”

敏若吩咐自己的一個護衛過去點夏侯燁的穴道:“把他帶過來。”

護衛依言將人帶過來,哪成想她竟然親自出手挑了夏侯燁的手筋腳筋。

夏侯燁癱倒在地,痛得深鎖眉頭:“你我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何故如此加害?”

這時候敏若忽然仰天苦笑,俯身瞅著夏侯燁說:“好歹咱們也相處了六年時光,再怎麽樣師弟也不該忘記當年師姐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呐!”

“是你!”夏侯燁大駭,完全沒想到會是她。

敏若也不跟他廢話了,一掌劈暈了夏侯燁,直接將人擄走。

逍遙侯府的管家彼時早就跑進了內堂跟沈源說此事,他不能忤逆夏侯燁,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父女就這樣被帶走。

“沈二爺,現在如何是好啊?要不,您還是想法子把侯爺弄醒,讓她拿個主意吧!”逍遙侯府裏的下人對沐月的‘侯爺’稱呼從來沒變過,至於夏侯燁就被稱為了‘大爺’。

沈源點了點頭,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了,從自己身上的小香籠裏取出一顆丹藥先放在沐月的嘴裏,再用手將她的下顎往上一推,見沐月喉部吞咽下後,他馬上取出銀針來紮在沐月的穴位上,不多時沐月就醒了,沈源才收針。

沐月一睜眼看著床帳頂就趕緊坐起來:“我,不是在外麵搜城嗎?怎麽回家了?”看到沈源和管家都站在自己床邊,不免問道:“你們怎麽在這兒?相公呢?”

管家不等沈源開口就直接跪在了沐月的麵前請罪:“侯爺,奴才該死……”

聽他說完,沐月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源:“他在說什麽?”

沈源心裏也著急,並且能夠理解沐月的心情,但隻能如實相告:“他所說是真的。”

見沐月聞言整個人瘋了一般,鞋也不穿就下地往外衝。

沈源急忙攔住她:“大嫂,你冷靜一下。現在大哥和雲兒都在他們手裏,咱們投鼠忌器,不能輕舉妄動。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找出他們的藏身之處,再想個萬全的法子救人。”

沐月剛才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去救丈夫和女兒,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現在被沈源這麽一攔一說的,她強製自己穩下心神。

“派人暗中跟蹤他們了嗎?”沐月勉強沉靜下來,首先問管家。

管家馬上回話:“有,暗衛跟著呢!”

“傳令下去,先把搜城的人馬都調回來。還有,馬上派人請三公主過府來。”沐月吩咐完,管家馬上應是去辦。

沈源上前問道:“大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沐月隻回他一句:“你馬上配製出天下獨一無二的劇毒來。”

“是,大嫂。”沈源拱手從命,轉身出去練藥。

屋子裏隻剩下沐月一個人,她手握成拳打在桌麵上,頓時震塌了木桌。

“敢傷我夫君和女兒,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敏若這回也不裝男仆了,帶著夏侯

燁和夏侯雲坐在馬車裏,還就直奔剛才去過的西城門。她就不信,有這父女倆在手裏,那香芷敢不放她出城。

香芷由於內疚,特別仔細地檢查每一輛出城的馬車和推車,免得有遺漏,連早飯都沒吃。

青楊當然心疼自己媳婦,也明白她的心情,早飯不吃那總得喝口水吧?於是他拿來一碗溫水過來給香芷:“娘子,這會兒出城的人少,你先歇會兒,我來盯著。”

香芷卻是搖頭,完全沒去看那碗水,眼睛隻盯著過往的行人:“我不累。”

青楊拿她沒轍,直接將碗送到她嘴邊,“你不吃不喝把自己身體拖垮了還怎麽找四姑娘?就算不吃早飯,好歹也渴口水,行嗎?”

看著夫君如此懇求自己,香芷也於心不忍,這才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起水來,結果她喝得太急以至於嗆了,引得一陣咳嗽。

青楊趕緊給她順背:“別著急,慢點喝。”

就在香芷咳完抬起頭來,眼神定格在剛剛停於城門口的一輛馬車上,隻因敏若毫無顧忌地掀開了車簾。

青楊見自家娘子近乎呆愣的看著那邊,他轉過頭去差點兒提劍衝過去:“爺!”

夏侯燁的武功能與齊洪打成平手,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任人擺布的,他們夫妻心裏一致認為是對方用了卑鄙的法子才抓了自家主子。

“不想你家主子死於非命的話,馬上滾開!”敏若很是自信地對他們說。

青楊和香芷同時看向夏侯燁:“爺?!”

夏侯燁自己怎麽著都無所謂,但眼下他必須顧忌寶貝女兒的安危,暫時不能與敏若硬拚,隻好對他們說:“放行。”

“爺!”青楊和香芷沒看到馬車裏的夏侯雲,不清楚主子為何這般受製於人,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好不甘的叫敏若等人的馬車過去。

青楊皺緊眉頭對妻子道:“我去追蹤他們,你趕緊回府去稟告夫人。”

“好。”香芷點頭應聲後轉身上馬飛奔回府。

沐月將原本守在四城門的三當家、衛夏、衛秋和夏侯羽一起都調了回來:“現在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現在隻能他們走一步,咱們就跟一步,隨時尋找機會救人。切記,不可傷了相公和雲兒半分。”

大家皆點頭應下,三當家率先說道:“月兒,我去追他們。”

“不,我要親自去。師傅,麻煩您幫我保護好家裏的孩子們,千萬別讓他們再出任何意外了。”沐月懇求道。

不僅是紫喬內疚,三當家也為之難過,見沐月還是如此信任他,欣慰之餘更加堅定地對沐月說:“你放心,吃飯睡覺解手我都寸步不離地看著他們,絕不讓他們有半分閃失。”

接下來沐月又做了一番安排,衛秋和夏侯羽夫婦也留在府裏幫忙,沐月隻帶上青楊、衛夏和幾名高手暗衛去。

夏侯正見母親沒提自己,忙上前道:“娘,我跟你一起去救爹和妹妹。”

他這麽一說,兩個弟弟也跟著嚷嚷:“我們也要去。”

沐月卻是搖頭不允,雙手拍在長子的肩膀上:“正兒,娘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娘說。”夏侯正一臉正氣,隻要娘交待的,他一定做到。

“那就是好好在家裏照顧泰兒和旭兒,能讓娘無後顧之憂地去救你爹和妹妹嗎?”沐月這麽說是料定懂事的兒子此時不會添亂的。

果然夏侯正點頭嗯了聲應下,他一表態,倆小的自然聽大哥的,也乖乖的,不吵著跟母親去了。

香芷見主子沒點到自己,也一直沒吭聲,但她心裏卻打定了主意。

沐月出發前又親自去了北堂雪那兒,她不好向北皇提出請鷹衛保護逍遙侯府,隻好去求自己的金蘭姐妹了,畢竟在北嵩能調動鷹衛的除了北堂傲以外就隻有北堂雪一人了。

“行,幹脆我把正兒他們都接到我府裏來也好方便照顧他們,而且我這裏除了公主府的侍衛以外,再調鷹衛過來絕對萬無一失的。”北堂雪是真不放心留下三個孩子。

勾妍在旁邊也搶著說道:“姨母,就讓阿正他們搬過來吧!有爹娘和我在,誰都休想動他們一根汗毛。”

“對對對,讓秦淮(秦合)都過來住。”勾怡和勾瑩也跟著大姐附和。

北堂雪瞪了倆女兒一眼,暗道:瞧你們那點兒出息!

她是看著夏侯正長大的,加上勾妍自己也喜歡人家,夏侯正又是逍遙侯府的世子爺,她早就把夏侯正當成大女婿的不二人選了。但秦淮、秦合不一樣啊!想讓北堂雪認可兩個小女兒選婿的眼光可沒那麽容易。

勾怡和勾瑩直接選擇忽視母親的眼神,她們圍著沐月說話。

北堂雪真是看不下去了,將倆女兒訓了:“姨母還有急事要去辦,你倆別煩她了。”

沐月沒理會北堂雪教育女兒,隻婉拒道:“現在府裏一大家子不隻正兒和泰兒、旭兒三兄弟,若是都搬過來確有不便。我留下的暗衛再加上姐姐派來的鷹衛,相信我那侯府就固若金湯了。”

北堂雪知道沐月說得也有理,她拿夏侯正、夏侯泰和夏侯旭三兄弟當成親外甥看待,當然歡迎他們來自己府裏住,也好方便自家閨女追夫啊!可若是再加上夏侯家和秦家的人,尤其是兩個小女兒提到的秦淮和秦合,她也就不勉強了。

沐月把家裏安排妥當後,就帶人尋著去跟蹤敏若馬車的暗衛留下的標記出了都城。

敏若走了一段路後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鳥叫聲,早在沐月當年奉旨去南滄參加漁季祭海大典之時,她就曾派人打探過這位逍遙侯,知道沐月深受北皇的器重,甚至還特許她有九百私衛,加上剛才埋伏在府外被突然現身的暗衛困住,她便猜到可能是沐月派了暗衛跟蹤過來了。

於是敏若用了暗度陳倉外加金蟬脫殼的計謀,晚上投宿客棧全包下來,使得沐月的暗衛隻能外麵守著,不知其內人的行事。

次日早晨敏若讓一個身材與她差不多的南滄護衛扮成自己帶著之前那個小女娃兒坐上馬車率領眾護衛往禹源邊城的方向走,直到她看見沐月的暗衛離開後,她才帶著夏侯燁和夏侯雲父女倆往北部落的方向走,偏偏反其道而行,好讓沐月找不著。

沐月騎的是汗血寶馬,青楊、衛夏和暗衛們騎的是北嵩軍馬,速度都極快。而香芷的坐騎乃是普通的駿馬而已,根本趕不上沐月等人。

正是被落在大後麵的香芷就那麽巧地遇上了敏若等人,香芷見到隻有一個南滄護衛在她身邊,便決定暗中跟著她們,侍機救人。

“喝水,張嘴。”敏若從水囊裏倒了一小碗水送到夏侯燁的唇邊。

奈何夏侯燁根本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全心全意看著自己身邊的寶貝女兒。

敏若見狀更來氣了,一把將夏侯雲拽起來,然後把水直接倒在小家夥的頭上:“既然你不想喝,那這碗水就給小丫頭好了。”

這麽冷的冬天裏,就算是溫水澆在身上也是會著涼的。

夏侯燁怒不可遏地瞪著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自己被點了啞穴說不出話來,卻恨在心頭,隻想把敏若撕個粉碎。

敏若見他瞪得跟牛眼似的,就知道他心疼女兒了,便又倒了半碗水送到他唇邊:“你不喝就給小丫頭。”

此時受製於人無從選擇,夏侯燁明白自己若堅持隻會令寶貝女兒受人折磨,隻好張嘴喝水。

敏若見他不再執拗,唇角一勾又拿來幹糧喂給他吃,她很滿意現在乖乖聽話的夏侯燁。不過她也非常清楚夏侯雲是要挾夏侯燁的唯一砝碼,哪怕她再怎麽討厭小丫頭,目前也要忍耐,還要給她吃喝,不能餓死。

至於喂夏侯雲的活兒,她當然不會自己做,直接交給了那個護衛。

幸好那個南滄護衛是個心善的,之前又與夏侯雲這小丫頭投緣,也見過婦人給夏侯雲喂什麽,便找來羊奶和牛奶給小丫頭喝,以至於把孩子喂得飽飽的,根本沒餓著,隻是這些敏若根本不關心。

香芷看到了夏侯燁父女倆別提多激動了,她恨不能馬上衝上前救人,好在她平時的性格較為沉穩才沒衝動行事,一直悄悄跟著敏若的馬車,離太近怕被發現,離太遠又怕跟丟,以至於她小心翼翼的。

敏若的馬車到了祁雲峰上已經天黑,趕車的南滄護衛指著不遠處亮著燈火的小客棧對敏若說:“公主,現在天色已晚,不宜進山,咱們還是在這祁雲峰上的客棧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翻過北麵的越都嶺吧!”

;“好。”敏若點了頭,那護衛就將馬車趕到客棧門口,可敏若不放心馬車裏的父女倆,隻在客棧裏弄了飯菜和熱水提進馬車裏吃喝,隻有守在夏侯燁的身邊,她才能安心。

香芷與這客棧的掌櫃相熟,悄悄溜進去藏了起來。她想著明天早晨他們出發前肯定還要準備一些幹糧和水的,便在這裏東西裏下了藥,但並非沈源配給沐月的藥。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敏若果然讓自己的護衛去客棧裏準備幹糧和水,客棧老掌櫃把東西準備好拿給他,那護衛遞了銀子接過東西來,先打開一個水囊喝了兩口水才出去。

敏若師承醉仙翁,對藥草很了解,當她準備漱口時,水囊一接近自己的唇邊,她就聞到了異常的味道。於是表麵上她喝了水,但其實那一口水都進了她抬手虛掩的袖子當中,隻對自己的護衛說:“走吧!”

那南滄護衛從命趕著馬車往前行,令敏若奇怪的是等他們過了越都嶺上一路上也沒出現任何意外。但穩妥起見,敏若讓護衛把水囊裏的水倒盡,去裝幹淨清澈的溪水,豈料左等右等不見護衛回來。

馬車就停在河邊不遠的地方,敏若怕有人來偷襲便一直盯著馬車裏的父女倆,忽略了河邊的護衛,等她意識到不對勁兒的時候,從馬車裏出來站在前麵看到自己的護衛竟然倒在了河邊。

敏若沒去管護衛的死活,揚起馬鞭,勒緊疆繩就趕著馬車離開了。

香芷從樹林後麵出來不再顧忌縱馬直追,現在拚馬兒的腳力,顯然香芷的單騎比敏若的馬車快多了,不多時就趕上了,哪成想才靠近馬車旁邊,就迎麵飛來一枚暗器,她忙向後仰躲過,又立刻坐起來幹脆棄了自己的馬,直接跳上馬車。

敏若在前麵看到香芷的馬頭還以為她還在馬上呢,便又連發幾枚暗器,也不知道打中沒有,直到車裏傳出夏侯燁和香芷的聲音,她才大驚,也不管馬兒在狂奔,她立刻進到馬車裏與香芷搶人。

“爺、四姑娘!”香芷才剛進去,敏若就聞聲橫衝進去拿著匕首往香芷身上捅。

馬車裏空間小,敏若進來也沒吭聲,香芷一時避閃不及就被她連捅兩刀,立刻感覺到血液逆行便意識到那匕首上淬了毒,忙退開靠在馬車的另一角裏,迅速從懷中取出一顆百靈丹來咽下,瞪著敏若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卑鄙賤人!今天我要親手了結你。”

敏若衝她冷森一笑:“哼!一個下賤的奴婢竟敢如此大言不慚真是笑話!既然秦沐月看重你,那本宮就親手送你歸西,瞧瞧你那主子會不會為你難過。”話音一落便又揮刀向香芷攻去。

剛才香芷被傷在後背,她疲於應付咄咄逼人的敏若,無暇也沒法自己包紮傷口,百靈丹雖能解毒,卻不能止血,偏偏敏若刀刀致命的襲來,她們從馬車裏打到馬車外,不肖半柱香香芷就因失血過多而感覺暈眩。

“今天可是你自己來送死的,本宮一定成全你。”敏若陰狠地說著毫不遲疑地再次攻向香芷。

眼看香芷的肩頭和左臂又被敏若刺傷了,她後退幾步跌坐在地,捂著左臂甩了甩頭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此時敏若已經毫無顧忌地走過去靠近香芷,居主臨下一字一句地說道:“告訴你一個將死之人也無妨,本宮乃是南滄長公主。”

香芷怎麽也沒想到她還活著:“怎麽可能?當年你不是喪身虎口之下了嗎?”

敏若聞言直接一腳將香芷踹翻,惡狠狠地將香芷揪起來,把匕首架在她的脖頸上,恨恨地說:“你們當然希望我就那麽死掉,可是老天有眼,眷顧本宮。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本宮千辛萬苦的回來,為的就是要找你們算賬。今兒是你自己送上門的,要怪就怪秦沐月是你的主子。不過你若懇切相求於本宮,或許本宮對你能網開一麵,饒你不死。”她話鋒一轉,就是想看沐月的下人向她卑躬屈節。

香芷此時已經沒有力氣了,縱然不甘心也隻能閉眸等死了!反正叫她低頭給主子丟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休想!”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宮現在就成全你,而且黃泉路上你一定不會寂寞的,本宮早晚送你家主子去閻王殿,你就安心上路吧!”她仰起匕首來往下砍。

就在香芷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敏若吃痛地叫了一聲,緊接聽到自家主子的聲音。

“想動我的人,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沐月單騎汗血寶馬飛身過來。

原來追蹤之前那輛馬車的暗衛發現有詐,急忙往回趕正巧與沐月等人相遇。回到都城,沐月才知道香芷私自離開了,青楊擔心愛妻遇上危險便立刻出去尋找,結果發現香芷留下的暗衛記號,便馬上回來稟報主子。

是以,沐月才率領青楊等人追蹤著香芷的暗號一路飛奔過來,當然汗血寶馬要比軍馬更快些,故而沐月最先到了這裏。

“主子!”香芷睜開眼睛看到沐月時幾乎飆淚了,隨即反應過來趕緊指著那邊停著的馬車稟報沐月,道:“主子,大爺和四姑娘就在那輛馬車裏。”

沐月先出手封了香芷的幾大穴道給她止血:“放心,我的人,她搶不走。”

這時敏若就想在此地結果了沐月,以了結多年來的恩怨:“秦沐月,今天咱們之間就做個了斷!”隨即揮刀衝過來。

沐月也從腰間抽出銀絲龍筋軟鞭來迎上敏若握著短匕的右手,再往外一用力就使敏若的右手劇烈吃痛,結果匕首掉落在地。緊接著沐月將軟鞭再甩開裹著對方的腿腳直接將人拋出幾丈遠。

敏若沒想到自己在沐月麵前如此不堪一擊,她橫滾著地麵呯地一聲,後腰撞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更可惡的是她竟然發現自己的右手迅速青黑一片,顯然沐月那軟鞭上也淬了毒。

此番敏若也是有備而來的,她取出一顆解毒丸來吞下,卻不知道沐月鞭上的劇毒出自沈源之手,根本無解。

沐月揮舞銀絲龍筋軟鞭猶如銀蛇一般,靈巧又精準地攻向敏若。

就在敏若與沐月交手之際,青楊等人也總算趕到了。

“娘子。”青楊看到愛妻受了傷急忙衝到香芷身旁,幫她包紮。

香芷顧不得自己的傷,隻對青楊和衛夏說:“姑爺和四姑娘在那輛馬車裏,你們快去救他們!”

衛夏對青楊道了句:“你留下照顧香芷,我去救人!”說完轉身而去。

敏若眼看衛夏和暗衛去接近馬車,她急眼了,從籠袖中丟出一顆黑色金丹甩在地上,頓時濃煙彌漫。

沐月大叫不好,飛身過去到馬車上,結果發現女兒不見了,於是大怒道:“方圓幾裏給我搜!”

衛夏帶著暗衛趕緊去追蹤敏若的下落,沐月看了夏侯燁傷勢,需要時間調養,便幹脆叫青楊帶著夏侯燁和香芷回去找沈源醫治。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救雲兒。”夏侯燁很堅持,沐月也勸不了,便帶上夫君一起去追蹤敏若。

越都嶺山脈廣闊,單憑他們這些人根本搜不過來,於是沐月去請北嵩邊城守將派兵幫忙搜山,卻也沒發現敏若和夏侯雲的蹤跡,沐月和夏侯燁的心如同在焦炭上烤一般的難受。

瑞祥山莊裏,夏侯雲餓醒了,睜開一雙琉璃美眸,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誰,隻向她要吃的:“餓,吃,飯……”

敏若看著手上的青黑色已經蔓延到肩膀,隻等到心髒就毒發斃命,情緒壞透了,偏偏小家夥這時候來煩她。

“死丫頭,你給我閉嘴!別怪本宮心狠手辣,都是你那個賤娘做的孽,是你父母欠我的,要怪就你太像你那個賤娘了,母債女償,天經地義。”敏若把小家夥揪過來,在她耳邊陰森森地說道:“你聽,那狼嚎聲多麽美妙啊!它們一定非常喜歡你這頓美味的。”

夏侯雲從小就是家裏的寶貝疙瘩,沒有人不喜歡她,別看人小感覺卻很敏銳的,眼前這個壞女人分明很討厭她,於是小家夥一扁嘴“嗚哇……”大哭起來。

敏若皺起眉頭去捂小家夥的嘴:“不許哭!聽到沒有?”

緊接著她突然吃痛“啊!”地叫了一聲,她完全沒想到夏侯雲竟然會咬自己,敏若真恨不得把小家夥嘴裏的幾顆小牙全拔光,揚起手來就給小家夥一巴掌。

夏侯雲沒有被人打過,突然被扇得臉貼地有點兒發懵,倒是忘記哭了,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瞅著敏若,似乎在控訴對方以大欺小。

敏若甩了甩被咬傷的手,冷笑著把小家夥提溜起來:“死丫頭,敢咬我?這可是你自找的,我真的很好奇你那個賤娘倘若知道你死在她的劇毒之下,會怎麽樣?哈哈……”

雙腳離地胡亂蹬著小腿的夏侯雲,揮舞著小手卻夠不到對方的臉,氣得小家夥便大聲嚷著:“壞,打你,爹,娘,救我…

…”

敏若為了耳根清淨出手劈暈小家夥扔到地上,過了會兒聽到外麵的狼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渾厚,便又服了一顆解毒丸,雖不能解沈源的毒,卻也能拖延一下毒發的時間。她費勁兒地倚牆站起來,抓著毫無知覺地小家夥走了出去。

她飛身上樹,看到不遠處兩撥狼群聚集掐架,似是在爭奪食物,於是她慢慢地輕輕地靠近,可惜在離狼群還有數丈遠的地方就被外圍的幾隻大野狼發現了。它們轉過頭來,眼睛迸發出滲人的綠芒。

敏若知道自己現在的體力不足以讓她在狼群的圍攻中輕易脫身,於是她將手上的夏侯雲往外一拋便趕緊離開了。本來她想回去樹上親眼看著小家夥被野狼分食,奈何她這會兒連上樹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好回去坐在瑞祥山莊的大門口,聽著遠方的像是撕咬的狼嚎聲,她才勾起了唇角來。

“咱們已經把越都嶺搜了個底吊了,難不成那個南滄長公主長翅膀飛了不成?”衛夏皺著眉頭,她和青楊跟著沐月率領暗衛和邊城兵將連找了三天還是一無所獲,真真是氣惱於心。

青楊也是納悶,這人怎麽就找不著呢?這四姑娘若有任何閃失,那不是用刀剜兩位主子的心肝肉嘛!

夏侯燁目前手腳被挑筋行動不便,沐月讓他負責後方協調幾撥人馬,隨時給她送信兒。

沐月站在越都嶺最高峰的山頭上眺望遠方,她已經從夏侯燁口中得知擄走夏侯雲的正是南滄長公主,實在沒想到那個女人陰魂不散竟然多年以後還來糾纏他們一家人。

想著恨著猜著,沐月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突然轉過身來對青楊和衛夏說:“關內有重兵把守,她過不去,就唯有進北部落,咱們走!”

青楊和衛夏也猛然反應過來,心想:對呀!

沐月帶著人馬立刻進了北部落,以她逍遙侯的名義向各大部落的領主發函求助,然而領主們都回複說沒有陌生人這幾天進自己的領地。

“不可能啊!她入不了關,也不在北部落,那她能去哪兒?”衛夏想不明白。

青楊也板著臉色低著頭看地形圖:“咱們看看遺漏了哪裏?”

他這一句提醒了沐月,隻見沐月掉頭就往瑞祥山莊飛奔而去,衛夏和青楊也反應過來趕緊跟上。

當沐月等人來到瑞祥山莊,看到躺在門口的敏若卻不見夏侯雲時,皆是停住了腳步。

青楊想上前,卻被沐月擋住了:“我去。”

隻見沐月快步走到敏若的麵前,她先出手點了敏若的穴道,探了探她的呼吸,確定她還有氣兒,便俯身蹲下將她硬拉起來問道:“說,我女兒呢?”

敏若現在是半死不活的樣子,渴得嘴唇已經幹裂,好不容易才抬起眼皮子,看到沐月的臉,忽然笑了,用著沙啞微弱的聲音對沐月說:“你贏了男人,卻輸了女兒。”

沐月從身上的香籠裏拿出一顆丹藥來,試圖誘使敏若說出夏侯雲的下落來:“隻要你把女兒還給我,解藥就給你。”

敏若直覺得五髒六腑在翻江搗海,猛烈地咳嗽了幾聲,便嘔出黑血來,染了一地。

她努力的睜著眼睛,對沐月說:“有你女兒給我陪葬,值了。”

本來沐月盡量讓自己冷靜:“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太過死心眼隻會害了自己,現在生死一線就看你怎麽選擇了。”

敏若非常滿意沐月這般懇求自己,合上眼睛甘願等死:“我就是要在你和夏侯燁的心裏紮根永遠拔不出去的刺,讓你們永遠忘不了失去女兒的痛!”

聽到這裏,沐月再也忍不住發了火,直接抓起敏若來又用死勁兒摔在地上,將腳踩在她的臉上:“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你說不說?”

敏若乃是尊貴的南滄長公主,死也死得有尊嚴,不會任他人折磨,她準備咬牙自盡。

沐月發現及時用手掰開她的嘴,又喂給她一顆丹藥。

敏若馬上就滿地打滾,匍匐在沐月的腳邊,咬牙切齒地說:“想知道你女兒在哪兒?好,我告訴你,昨晚我把她丟進了狼群裏,你再也見不到她了哈哈……”

“不可能,不會的!”沐月難在置信搖著頭,她飛身上馬叫衛夏和兩名暗衛留下看著她:“看緊她。”

bsp;衛夏應是,看著青楊跟著沐月一起去尋找狼群了。

夏侯燁得信兒不顧自己的身體趕到了瑞祥山莊,他看到敏若恨不得將其撥皮抽骨,但礙於沐月留了話,他才強忍著滔天的憤恨。

沐月不吃不喝不睡,無論白天黑夜,哪有狼叫,她就去哪兒。大半個月過去了,北部落的野狼都被嚇跑了,而沐月也終於在臘月三十那晚倒在了尋女的馬背上。

沈源和夏侯家、秦家的人都過來了,夏侯燁的傷經沈源的醫治也漸漸好轉。

“大嫂是勞累過度,讓她好生養些日子吧!”沈源給沐月診過脈後對夏侯燁說。

他知道兄嫂心裏的痛,但如此下去,沐月會拖垮她自己的。

過年本該是闔家團圓的喜慶日子,可是瑞祥山莊裏卻是愁雲慘霧,沒人敢提守歲的事。

沐月倒下了,夏侯燁就接棒,大年初一他就帶傷去找狼群,可惜狼群已經遷徙到別處,他連狼毛都沒見著,卻找到了女兒長命鎖和破碎的小衣裳。

時間流逝,北嵩迎來了初夏。

沐月不肯承認女兒喪身狼口,她始終堅信女兒還好好的活在人間:“相公,咱們的雲兒福大命大造化大,她肯定是被什麽人給救了,那人將她帶去了別處。絕不能放棄尋找,咱們一定能找到雲兒的。”

“恩,雲兒會回到咱們身邊的。你放心,再睡會兒!”夏侯燁哄著瘦骨嶙峋的妻子,他心裏也在飽受煎熬。

女兒沒了,愛妻似失了魂一般,夏侯燁所承受的痛不比沐月少,可他卻硬逼自己堅強麵對現實,否則妻子和兒子們怎麽辦?他思前想後去找了沈源。

沈源聽夏侯燁說明來意,垂眸想了想,便抬起頭來對夏侯燁說:“如今要救大嫂,唯有用催眠之術了。”

這也是不得已,但沐月意誌堅定,一般人根本催眠不了她,故而夏侯燁決定請南滄的醉仙翁過來,但在這之前他要先處置那個害他寶貝女兒的罪魁禍首。

敏若被關在地窖裏不見天日,如今她真如沐月所言的那樣生不如死,想自盡都無能為力。聽到有人進來地窖,已經瞎了的她驚問:“誰?”

她輕顫的聲音透露出恐懼的情緒來,敏若很害怕沈源又拿來她試藥。

夏侯燁沒吭聲,一鼓作氣運劍淩遲了敏若,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敏若到死也沒聽見她最想聽到的聲音,她更不知道自己是死在最愛男人的手中,臨終前也沒能跟夏侯燁說句話,於是她帶著一生當中最大的遺憾客死異鄉,被人挫骨揚灰分灑在不同地方。

醉仙翁到了瑞祥山莊,大家都瞞著敏若的死訊,隻說她逃走了。老人家也未深究,見了沐月現在的模樣,心裏也很難過,他毫不猶豫地答應親自出手催眠沐月。

五月初五這天,沈源給沐月配了藥,夏侯燁讓未被告知此事的長子去喂給沐月喝下,他怕自己的手會抖。

沐月毫無察覺,到了晚上昏睡著,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仙翁,成了嗎?”夏侯燁在醉仙翁一出來就上前問道。

夏侯正、夏侯泰和夏侯旭也知道了這事兒,陪父親一起守在屋外。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一直在床前盡孝,服侍母親喝水用藥。他們三個都很想妹妹,心痛不亞於父母,但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母親,不能夠再失去母親了,三兄弟緊張地看著醉仙翁沒敢說話。

“讓她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等她自己醒過來,咱們就知道成沒成了。”酸仙翁催眠沐月真的很不容易。

夏侯燁讓青楊扶老人家去客房休息,他走進屋裏,看著難得睡得如此安穩的妻子,才稍稍安心。他與三個兒子一起守在沐月身邊。

次日傍晚,沐月總算是醒了,見到了深愛自己的夫君,還有三個可愛孝順的兒子,她不該生病讓他們擔心的:“對不起,我——”

不等話落,夏侯燁就抱住她:“你沒事就好。”

夏侯正三兄弟也拉著母親的手,激動得直掉淚:“娘,你可醒了,都快急死我們了!”

沐月感動地擁著夫君和兒子,夏侯燁帶著全家老小回了北嵩逍遙侯府,嚴令親友和仆人都不得在她麵前提小女兒半個字。

北堂雪過府來探望沐月,感慨地說:“你可別再嚇我們了!”

“恩,我會保重好自己身體的,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沐月靠坐在美人榻上微笑著與好姐妹聊著。

又到了年底,北嵩都城飄起了雪花,沐月身體已經複原,可她看著外麵玩雪的三個兒子卻覺得心裏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

夏侯燁見她站在門口發愣神還把手摁在心口處,便走過來將她擁進懷中:“怎麽了?”這幾個月他特別小心翼翼的,生怕沐月會想起女兒來。

沐月轉過身來靠在夫君的胸膛上:“我在想什麽時候咱們能給正兒他們再生個妹妹。”說完這話她突然頓了一下。

夏侯燁也是一樣,隻將愛妻抱得更緊:“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咱們有正兒、泰兒和旭兒三個兒子就足夠了,我要與你白頭偕老,不要你為了生女兒冒險。對了,有件事跟你商量。”

他趕緊轉移話題,恰逢怡軒給夏侯燁來信說,禹皇廢除了太子將其送進了死牢,而且另立年僅三周歲的宸妃之子為新儲君。先太子並無過錯,是宸妃蓄意嫁禍。

九王爺和怡軒不忍見先太子蒙冤受死,況且聽禦醫說禹皇命不久矣,這降罪易儲的聖旨說不準就是宸妃欺上瞞下做出來的事。於是夏侯墨和他們父子倆去救先太子出死牢,硬闖進龍衍殿麵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好禹皇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當著九王爺、怡軒和先太子以及眾大臣的麵,親自治了宸妃假傳聖旨之罪。

先太子這回名正言順繼承了皇位,宸妃被賜死,她的兒子被軟禁終生。接下來這位禹源新皇特別封賞了九王爺和怡軒,並且赦免了夏侯家和秦家。

怡軒來信就是希望夏侯燁和沐月等人回禹源,故而夏侯燁來問沐月的意思。

知夫莫若妻,沐月最了解夏侯燁,知道他想要落葉歸根,而不是身在他鄉,便善解人意的對夫君說:“這裏終歸不是咱們生長的地方,咱們帶著孩子們回去吧!”

夏侯燁見妻子點頭了特別高興,馬上就吩咐青楊和香芷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沐月和孩子們肯定是要跟著夏侯燁回去的,但她不會勉強其他人,就如衛夏以及幾百私衛,她不能自私地讓他們背井離鄉。

故而她隻帶了家人和幾名高手暗衛回去禹源,等那邊安頓好,她便將暗衛遣回。

秦老太爺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家,他激動得老淚縱橫。沐陽攙著祖父邁進家門,看著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歸屬感。玉雯領孩子去了自己娘家探望,沐陽同行。

沐月讓夏侯正三兄弟留在秦府陪了老太爺三天,等沐陽夫婦回來,才將兒子們接回府。

夏侯墨帶著兒子兒媳去了夏侯家的祖墳陵園,夏侯羽、衛秋和夏侯武一起護送梅姨娘的骨灰安葬在陵寢裏,蓋棺跪拜,告訴先人,他們帶她回家了。

自從回到禹源後,沐月便開始過著相夫教子的小日子,她感到很幸福。直到她再次有孕次年夏天如願生下一女兒取名時,她抱著剛出生的女兒脫口而出就說:“夏侯雲,就叫這個名字吧!希望她無拘無束、快快樂樂地長大。”

此言一出,香芷和衛秋皆是愣住,心裏猜想著她是不是想起來四姑娘來了?卻又不敢妄問。

等到夏侯燁父子四人聽到沐月取了這名字也是咯噔一下,他們生怕沐月想起那個無緣的女兒來,便都守在她身邊。

沐月見他們都不走,便趕人了,畢竟她想給新出生的女兒喂奶不好當著兒子的麵:“你們都回去歇息吧!這裏有香芷和衛秋照顧我就行了。我喂過這孩子以後就要睡覺了,你們一個個瞪著眼珠子我哪裏睡得著啊?”

夏侯燁也不好讓夏侯正三兄弟看著娘子喂奶,便帶著兒子們出去了。不過,他特別囑咐去廚房端湯的香芷要看好沐月。

沐月看著吃飽睡著的小嬰兒,仿佛就看到了自己曾經失去的那個寶貝女兒,這倆孩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她的淚珠兒滴在了懷中這個小家夥的臉上。

“主子……”衛秋看到她落淚心裏繃緊了那根弦。

然而沐月卻抹了淚水笑著對衛秋說:“這丫頭可比她前麵三個哥哥折騰我。”她輕輕地把女兒放在床上緊挨著自己。

衛秋鬆了

一口氣,正好香芷端湯進來,便對沐月說:“主子先喝碗參湯再睡吧!”

沐月喝完就躺下睡了,她在夢裏見到了那個飛奔在廣闊天地間的精靈長大了。

數年後,狼群漸漸遷徙回來北部落,夏侯雲成了狼群裏頭狼家族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