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去南滄
北堂傲不僅是位雄才偉略的英明君主，還是個智慧超然的聰明人，當他乍聽沐月主動請纓稍感意外之後，隨即就想到了沐月想要去南滄的真正目的，思及此處他便沒馬上應準，把這事兒壓後再議。
太後和北堂雪聽說了此事後，也是皆是跟北堂傲的反應一樣，太後更是感歎道：“六年了，看來月兒心裏的傷仍然在傷痛滴血，她還是放不下呀！”
北堂雪倒覺得沐月是個難能可貴的重情重義之人，並不認為沐月想為亡夫報仇有什麽不對：“母後，殺夫之仇不共戴天，換成是我隻怕早就提刀殺過去了，哪有耐心苦等六年。我覺得隻有讓月兒報了仇她才能真正釋懷放下過去，以後安心留在咱們北嵩。”
太後聽女兒這麽一說，心裏倒也讚同：“來人，去看看皇上現在有沒有空？若是不忙，就跟他說我有事找他。”
宮嬤恭身應是後就去龍衍殿了，北堂傲批完奏折也正在想此事，聽聞太後有請便立刻前來鳳陽宮。
“母後……”北堂傲見到太後恭敬地低頭拱手行禮。
慈眉善目的太後向兒子招手：“快過來坐下，我有事問你。”
北堂傲走上前撩起袍子落座於太後身邊，他看見北堂雪在這兒，已然猜到了幾分太後找他的原因，便豎起寒眸來瞪著妹妹微斥道：“你明知母後身子不太好煩不得，還來叨擾她，真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太後已經拉住他的手說：“不關雪兒的事，你別怪她！就算今天她不說，用了兩天我也會從別人口中得知此事的。現在我隻想問你，去南滄應邀之人選你心中可有了決斷？”
北堂傲對母親倒沒有隱瞞，他搖頭回道：“還沒有。”
知子莫若母的太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開疆拓土，這些年你把咱們北嵩打理得愈發的兵強馬壯。之前敗退禹源你很不甘心，但禹源有夏侯墨那樣驍勇善戰的忠臣良將，實在是塊太難啃的硬骨頭，倒不如咱們先退而求其次，從南滄先下手。”
“南滄？”北堂傲不是沒考慮過打南滄，北嵩以前吃鹽要靠南滄，就算現在沐月的鹽礦解決了近六成的食鹽，那還有四成的缺口。
何況二十幾年前他父皇在世時，北嵩與南滄的邊界起過衝突，當時先皇震怒下令北嵩鐵騎攻打南滄直搗黃龍。可惜北嵩士兵一時適應不了南滄的天氣且水土不服症狀嚴重，後來隻好被迫退出南滄，並與南滄達成和平協議讓其廉價供鹽給北嵩。
南滄不敢惹北嵩，甚至還有點怕北嵩，它敢打禹源的主意，卻不敢動北嵩分毫。這些年來北嵩與南滄一直相安無事，真要是再興兵南滄的話，北堂傲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顧慮的。
太後知他心中所想，便細說了自己的見解：“與其在鹽上受製於南滄，倒不如將其收歸己用！之前北嵩不是打不下南滄，而是守不住的問題。隻要解決了守住的問題，那咱們北嵩鐵騎拿下南滄還在話下嗎？”
北堂傲眼睛一亮：“莫非母後有法子解決咱們北嵩的士兵在南滄水土不服的難題？”
太後搖頭回道：“我要是有這個本事，你父皇在世之時說出來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
見北堂傲剛剛挑起的興奮之情立刻又消蔫了下來，太後接著又笑著對他說：“我雖然沒法子，但不代表別人沒有啊！”
“母親的意思是說您物色到了解決難題的人才？”北堂傲猜測著。
太後鳳目微眯唇角勾起點了點頭，北堂傲立刻握著太後的手追問：“那人在哪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太後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北堂傲左思右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您是說逍遙侯？！”
太後緩緩言道：“沒錯，正是月兒。她想去南滄報殺夫之仇，咱們何不順水推舟成全她的心願？隻要她有辦法解決了那個難題，咱們助她一臂之力又如何？一來施以恩惠讓她繼續投效咱們，二來也可圓你開疆拓土之夙願，這不是兩全其美之事嗎？”
北堂傲被太後這麽一提點如夢初醒，拍手稱好：“還是母後想得周全，兒子佩服！”
旁邊的北堂雪見太後與北堂傲母子倆相視而笑，突然有種他們算計沐月的感覺。她先前隻是想幫沐月報仇好讓其安心留在北嵩，從未想過利用自己的好姐妹。
顯然薑還是老的辣，太後的一箭雙雕之計於北嵩有大大的好處，要是沐月解決不了難題，那隻能怪她自己沒本事了，恕北嵩愛莫能助了。
沐月早朝回府後還一直在琢磨怎麽才能說服北堂傲讓自己去南滄，孰不料下午一道皇上的口諭便將她宣進宮去。
龍衍殿裏北堂傲稟退了左右的內侍，他對沐月的性格相處這幾年來多少還是有了解的，與其拐彎抹角不如直接了當：“我可以準你所奏去南滄，但是……”
當沐月聽北堂傲說完以後方知對方是在跟自己談條件，她一點不覺得奇怪，這樣明擺出來反倒好，不然什麽也不說就答應她的話反而令她心生不安。
“皇上所說的難題並非一招一夕就能解決的，地域不同氣候有差，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南滄潮濕悶熱，蛇蟲鼠蟻頗多叫人防不勝防，再加上對地源地貌甚是了解的當地人可以輕易伏擊敵人，故而當年的北嵩鐵騎攻易守難。”
北堂傲何嚐不知其理，但他的雄心壯誌難舒，始終不死心：“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隻見沐月長如蝶翼的睫羽微合一下隨即張開，神情沉然，吐氣如蘭緩緩回道：“南滄雖不及北嵩兵強馬壯，可要想全部拿下實屬不易，甚至極有可能跟先皇一樣最後退兵。倘若是取其一方以保證北嵩的鹽道，以後即使咱們的鹽礦不再出鹽也不必再依賴於南滄，這倒是可以圖之。”
北堂傲認為沐月說得沒錯，對南滄是攻易守難，況且從南滄取鹽才是最要緊的：“愛卿言之有理，你可有良策？”
沐月見北堂傲被說動了，清澈的眼眸不由得神彩流曦：“要取之必先予之，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的意思是……？”
“微臣願當這個馬前卒，親自去探南滄的虛實，定當竭盡全力為北嵩尋出一條鹽道來！”
北堂傲要的就是她這句話，當下就點了頭：“好，朕準卿所奏！”
沐月和北堂傲兩個人心裏都很清楚，他們這次談妥了條件有利於雙方。
回到逍遙侯府後，沐月便吩咐香芷和納蘭收拾東西，老夫人納悶追問之下方知她要去南滄，神情緊張皺紋簇緊很是擔心沐月的安危。
“月兒啊，奶奶知道燁兒的仇你一直沒放下，可是正兒還小，他需要娘親陪伴他長大，此去南滄看似平常，實則凶險，奶奶實在是不放心你去冒險啊！”
沐月握著老夫人的手坦然而笑安慰老人家道：“奶奶，我的私衛訓練有素，這次去南滄我會帶他們同行，您放心好了，我不會衝動行事的，都等了六年，不急在一時半刻。隻是我不在北嵩之時，你們還是跟父親在一起比較穩妥。”
多年來的相處老夫人很是了解沐月倔強的性格，她決定的事情別人再怎麽苦勸也改變不了，便也不再多說，隻囑咐她千萬要小心保重自己。
在北堂傲下旨後的次日，沐月便帶著私衛出發了，她特意拐道去了北嵩與禹源交界的山上，將夏侯正和老夫人送到夏侯墨身邊，並且留下四百私衛保護他們。
本來夏侯墨也想同行，他一直對於長子的死耿耿於懷。但沐月說服他留下，畢竟一大家子老幼婦儒沒他保護，沐月也不能放心的去辦自己的事。
於是沐月放心的離開了，臨別前夏侯正淚眼巴巴地送別母親，自打出生以來他還從來沒與母親分隔這麽遠過。
“少爺，回去吧！”沐月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夏侯正卻站在山腳下遲遲不肯回去，一直守在他身邊的紫茉上前勸道。
夏侯正抹了把紅紅的眼眶什麽話也沒說就跑了回去，紫茉趕緊追上。
到了夜裏醜時，夏侯正掀開被子，自己收拾了幾件衣裳和沐月留給他的救命藥丸，又將從小到大攢的壓歲錢有近千兩銀票塞進鞋底裏，趁著大家熟睡之時他一個人背著小包袱摸黑悄悄地離開了。
月黑風高的晚上夏侯正獨自走在山路上，四周的樹木雜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若換成是一般的孩子肯定恐懼極了，但夏侯正一點都不害怕，別看他人小胳膊短腿短的，但膽子可是大得很。
可是正當他小跑著下山時，突然一個不慎踩空了整人像個皮球似的滾了下去，幸好有一棵大樹樁擋住了他。
“少爺，你別怕，我來救你！”夏侯正還沒怎麽樣呢，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定睛一看就見到這時候本該熟睡的紫茉，他怕紫茉盲目下來救自己而受傷，急忙喝止道：“你別動，乖乖站在原地，我沒事，自己可以上來！”
夏侯正揉了揉自己被撞的腰身慢慢坐了起來，幸好包袱還在。實在太黑看不清楚，他從包袱裏找出火折子照亮仔細看了一下周圍，然後再尋著可以走的路從下麵爬了上去。
“少爺，你有沒有摔傷哪裏啊？快讓我看看！”紫茉著急的怕夏侯正受傷。
夏侯正擺了擺手，喘著氣回說：“沒事沒事，別擔心。對了，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怎麽跟在我後麵出來了？”
紫茉微抿著櫻唇卻不該說什麽好：“我……”
“好了，沒事你就回去吧！免得芷姨找不著你擔心。”夏侯正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紫茉回並沒聽話，而是固執地站在原地不動。
夏侯正納悶地問她：“怎麽了？”
“少爺半夜背著包袱要去哪裏？”紫茉挑著秀眉追問。
夏侯正倒是沒有瞞她：“我要去找娘親，跟她一起為爹報仇！”
紫茉突然拽住夏侯正的手斬釘截鐵地說：“少爺去哪兒，我去哪兒！”她太了解夏侯正了，就如沐月一樣倔強，就沒勸夏侯正別去。
“那怎麽行？我這一趟要去南滄，路上指不定遇上什麽事，萬一有危險你怎麽辦？”夏侯正可不想帶上紫茉。
紫茉卻是不撒手：“有危險咱們一起想辦法，總比一個人上路好。從小我和少爺一起學功夫，我保證絕對不會拖累少爺，而且還會成為少爺的好幫手。反正我不管，少爺回我便回，少爺走我就跟著。”
夏侯正從來沒覺得紫茉主意這麽正，想想自己一個人也挺孤單的，看樣子也甩不掉紫茉，與其她回去報信兒讓老夫人他們來阻止自己去找娘親，倒不如帶上她一起走，便點頭答應了。
由於紫茉出來得急，一點衣裳也沒帶，隻好暫時穿夏侯正的衣裳，看上去他們倆倒像是離家出走的小哥倆。
等到天亮之時，青楊來到夏侯正的房間才發現他不見了，老夫人拿著他留下的那封信手都在顫抖：“這可如何是好？他一個小孩子跑出去被販子拐了怎麽辦？”
“娘，你別急，他信上說回去都城了，我這就帶著青楊去追他。”夏侯墨安慰著母親。
突然香芷慌亂地跑進來說紫茉也不見了，夏侯墨和青楊不再耽擱，立刻騎馬去追兩個小的。
可惜夏侯正的留書是故布迷局，先讓他們去都城逍遙侯府找自己，而他卻早已離他們越來越遠。
北堂雪擔心沐月為報仇不惜以身犯險，便跟北堂傲說自己也要跟去南滄，北堂傲想到有北堂雪在沐月身邊，一來可以隨時掌握沐月的行蹤，二來以北嵩三公主和逍遙侯兩個重要人物去應邀，也算是給足了南滄這個麵子，但派了鷹衛護送妹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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