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皺紋
正在照顧雲空的尉遲燕一時解救不及，看到季梓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幸好之前為了救治雲空他已經讓追風提前召集了太醫院的所有禦醫，幸好解救及時，才保住了季梓腹中的孩子，也避免了現在身體虛弱地季梓再次受到重創。
但禦醫抹著額頭上的冷汗跟他說。“龍胎保住了，皇後娘娘的身體已無大礙，但近段時間必須躺在床上休息不能走動”的時候，他的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感激之情。
從不信佛的他甚至打算去護國寺中為菩薩重塑金身，否則不足以表達他的感激。
但總算他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因為雲空的傷勢頗為嚴重，禦醫們不懂武功沒有內力，雖然知道雲空受了內傷，有解決的辦法卻沒有解決的能力。
雲空是自己的師父，他們的內功同處一脈，尉遲燕知道現在能救師父的也就隻有自己了，師父是為了救橫兒才受傷的，作為雲橫兒的父親，作為龍空的徒弟，他責無旁貸。
救治的過程異常的凶險，所幸他們都一步一步地化險為夷了，即使他的內力，快要損耗一空，但心中仍然感到高興。
“橫兒被救回來了，師父的傷也被治好了，隻需安心靜養，再過幾天沒有大礙了。如此一來，想必梓兒的精神和身體都會很快康複的。
尉遲燕現在的心情，比他做上次上皇帝寶座還要高興。
他想要把自己的這份喜悅之情跟季梓分享，又怕她還在因為安息香的事情跟他生氣，所以他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他們來日方長，有什麽話可以等到季梓心平氣和的時候再跟她說，想必到時季梓也一定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了。
季梓側躺在床上，看著尉遲燕。他閉著眼睛，呼吸綿長，但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因為他的呼吸依舊那麽有力。
“你剛才不是說累了嗎？為什麽還不睡？”
尉遲燕睜開眼睛，看著她，笑了笑。“也許因為太累了，反而睡不著。”
“既然睡不著，那我就陪你說說話吧！隻是我們的聲音都要小些，不要驚醒了橫兒。”
尉遲燕連忙點了點頭，他好像很久沒有跟季梓這般心情平和的在說話了，他很喜歡現在的氣氛，他們一家三口，哦，不，應該說是一家四口能平安的待在一起，他感到異常的幸福異常的滿足。
“你想說些什麽？”他小聲的問道。
“就說說你們是怎麽去營救橫兒的吧！你原來不是打算等師父回來以後一起去的嗎？怎麽突然之間就那麽匆匆忙忙的臨時就去了呢！”季梓關切的問道。
“也不算匆忙，其實我一早已經做好了去營救橫兒的準備，隻是在等待一個契機而已，這個契機，原本是我想等師父回來，給你醫治好內傷，並讓你的情緒能夠穩定下來，我們再一起去。”他頓了頓，語氣有些惆悵的說：“誰知道你卻懷孕了，那麽自然這個計劃就不能讓你參與了，我怕你要跟我呢，所以不得已才給你使用了安息香，你是不是心裏在生我的氣？”
氣當然是氣的，但是看在他把雲橫安然帶回來的份上，季梓也就決定原諒他了。她氣的尉遲燕不把他的安排告訴自己，讓她獨自在一旁擔心焦急。
但隨即她又想到，尉遲燕幾次想和她說話，可她卻被憤怒和焦急衝昏了頭腦，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不下去。當時她明明看到了他神色黯然的樣子，卻絲毫沒有理會，是她沒有把說話的機會給尉遲燕，因此現在她也沒有責怪他的理由。
況且以尉遲燕那討厭的性格，沒把握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說的。她明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卻因為兒子的被擄走而怒於他，他的心中一定不好受吧！
又想到了這些日子，他始終對自己溫言細語，從來沒有露出絲毫的不快，季梓心中突然間覺得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她在他的麵前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的情緒，是因為在她的心裏認為尉遲燕是一個她能托付的人，是一個能為她分擔喜怒哀樂的人。但他又是怎麽做的？他在她這裏受了這樣的委屈，承受了那麽大的壓力，為什麽就不能把他的不快在她麵前表露出來呢？是不是因為他覺得她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用擔心為借口，其實是並不信任她呢？
想到這裏，季梓的聲音不禁有些冷淡。“我已經不生氣了，你這麽做也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子好。”
口中雖然說著不生氣，但尉遲燕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怨氣。
尉遲燕微微抬起身來，伸手撫摸著她的臉，眼中有疲憊更有濃濃的愧疚。“對不起梓兒，我發誓，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對你了，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以後我們一起承擔，共同麵對，你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福禍同擔，好不好？”
季梓抬眼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你可要記得你今天所說的話，要是以後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我一定一定不會原諒你的，有橫兒給我們作證。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她的神色微變。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或是光線造成的陰影，趕緊支起身來，傾身湊到了尉遲燕的麵前，纖細微涼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尉遲燕的眼角。
剛才她還以為是光線的關係，似有什麽東西在尉遲燕的眼角投下的陰影，可現在手下的觸感告訴他，這不是陰影，尉遲燕的眼角竟然有了一條深深的皺紋。
她手指微微用力，仿佛想把這條皺紋用力的搓去。
仔細一看，不止是他的眼角，他的唇邊也同樣出現了微微的細紋。
“怎麽會這樣？”季梓不由得失聲。
她記得不久之前，雲橫還沒有被薛天擄走的時候，尉遲夜每夜留宿在坤寧宮中，每天上早朝之前，都是她親自伺候的，幫尉遲燕梳洗的。當時他的眼角和唇邊分明還沒有這些皺紋。
這些皺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爬到他的臉上的？
尉遲燕還不到30歲啊，而且他們尉遲一族的人，一向看起來比別人年輕，就連他那個死去的父王，死的時候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來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