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王妃 番外 歡喜記二十九
田媽媽是發了狠要和王氏拚個你死我活,並且絕不是虛張聲勢做樣子的。一時間,房間裏又亂了起來,直到一旁的衙差手忙眼快,將田媽媽拉住,才算是穩住了架勢。
而剛剛王氏本就鬧了一通,如今田媽媽又來,裴耀光即刻下令也要打田媽媽十板子。可這時,一旁始終沒說話的聶瑾萱,卻是適時開口道
“且慢,打是要打,要不然豈不是厚此薄彼?!不過,還是先問完了再打,倒也不遲。”
雖然裴耀光平日對聶瑾萱不客氣,但如今聶瑾萱出聲了,裴耀光倒也沒固執己見。隻是斜眼瞥了聶瑾萱一下,便點了點頭。
此時,孫家人依舊不知道聶瑾萱身份,可倒也不好多問。隻是看著裴耀光竟然聽她的,心裏也多了幾份懼意。這時隻聽聶瑾萱看了田媽媽一眼,然後便看向一旁的王氏
“王氏,我來問你,剛剛那田媽媽所說的話,可否有誤?”
眼看著終於有人問自己了,王氏即刻扯想也不想的說道
“當然有誤,是那老糟貨害我!”
說著,王氏轉眸狠狠的瞪向田媽媽,然後扯脖子吼道
“該死的混賬東西,果然是姓劉的養的好狗。本夫人為難她?真是破天荒的笑話!當那姓劉的是什麽好東西,最是爛了心肝的害人精兒,就是死了竟然也要膈應我一把,我呸!做她的美夢,個不要臉的東西,最是花花腸子……”
巴拉巴拉……隨後王氏便對著田媽媽一頓亂罵,聶瑾萱倒是沒阻止,直聽得旁邊的裴耀光實在受不了了,才直接拍了一下桌子,讓王氏閉嘴。
說來這王氏著實也是個狠人。才被揍了一頓,雖然對裴耀光有懼意,可一旦讓她開口,便即刻如炮仗一般。而此時,瞧著裴耀光再次震懾了王氏,聶瑾萱才又開口問道
“那這麽說,平日裏你是真心實意對那劉氏?”
聶瑾萱巧妙的用了一個‘真心實意’四字。一聽這話,果然隻見王氏微微一怔,然後有些訕訕的抿了抿唇
“其實不瞞貴夫人說,我和那劉氏關係確實不好,當著大老爺的麵兒,我也不說假話……不錯,我確實和那劉氏不對付。相互關係不好,我也沒那個菩薩心腸,要對她有多好。隻是之前的事兒暫且不提,但我真的和那劉氏的死沒有關係。昨晚上我是和她吵了,可吵過之後我就走了,之後的事兒,我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
王氏很是認真。聞言,一旁的田媽媽便又要撲過來回嘴,好在聶瑾萱事先防備,及時讓衙差拉住了她,並封了她的嘴。接著才又看著王氏問道
“那好,既然如此,你將昨晚的事兒,再詳細的說一遍。”
“是,昨晚上的事兒是這樣的……這陣子那劉氏一直都是病歪歪的,但我知道她是裝的,所以就故意讓廚房做了些油膩的吃食,想扯了她的假臉兒!可沒想到,吃食送過去了,那劉氏竟然直接將送飯的小丫鬟給罵了回去,還將吃食都扔到了那小丫鬟身上,我一聽便隻覺得有氣,待到飯後便過去了。”
說著自己故意給劉氏做油膩的吃食,王氏臉上略微有些不自在。但隨後便即刻氣憤起來
“可誰想到,我剛一進門,還沒等說話呢,那劉氏就跟發了瘋病一般,對著我又罵又喊,我自然氣不過,便和她吵了起來,中途劉氏將田媽媽趕出去,然後更是變本加厲將放家裏的東西都砸了,接著還打我……哼,可惜就她那德行,也想和我動手?!我就直接給了她兩腳,然後就走了……”
王氏絕對堪稱悍婦。而待話音一落,怕是聶瑾萱和裴耀光不信,更是抬手拿給兩人看
“不信大老爺和貴夫人看,這就是那劉氏動手的證據!是她先和我撕扯,所以我才還手的!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麽失心瘋……”
王氏嘴裏嘟囔著,聞言,聶瑾萱和裴耀光同時抬眼一看,果然隻見王氏的手背上有一道抓痕。
見此情形,聶瑾萱和裴耀光同時雙眸微閃,但卻沒再說什麽。
……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有些事情明了了,但也卻越發撲朔迷離。王氏和田媽媽的證詞有部分重合,但關鍵的節點上,卻是完全相左。隨後裴耀光又盤問了孫家其他人,但卻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這時,天色已經過了晌午了,聶瑾萱身子虛,小家夥兒殷鈞庭也還小,倒也不好餓著。所以不待聶瑾萱張嘴,裴耀光便直接打發人看住孫家人,然後便帶著聶瑾萱去了一個福全德。
福全德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樓。裝修豪華,菜色齊全,當然花的銀子也很豪華,所以一般的小老百姓是據對消費不起的。聶瑾萱早前聽過福全德的名號,而此時站在福全德的門口,卻是忍不住笑了。
“嗬嗬~,你我相交多時,你倒是第一次請客,不過瞧這意思,這福全德不會也是你家的吧~!”
裴家很有錢,但究竟有多少產業,聶瑾萱卻不知道。而此時,聽著聶瑾萱那打趣的自己,裴耀光卻隻是下巴一昂
“請你吃便吃,廢話還真多!走了!”
說著,裴耀光便率先走進了福全德,而一進門,隻見原本正在櫃台後算賬的掌櫃的即刻飛奔著跑了過來
“喲,三少爺,您來啦!吃中飯嗎?來來來,快請,快請。”
裴耀光雖然總說‘本大爺’,但事實上,他在家裏確實排行老三。而裴耀光雖然不管家裏的買賣,可卻是整個裴家的驕傲,而受到這種氣氛的渲染,連帶著整個裴家產業下的人,都對裴耀光相當的另眼相看,更是除了裴老爺裴百萬之外,第二個受重視的人。
所以此時瞧著自家三少爺過來了,那掌櫃的頓時火力全開,話落更是不用店小二招待,直接親自上陣,將裴耀光一行帶到二樓一個裴家人專用的雅間。
既然是裴家人自己用的,那裝潢自然不是外麵的可比。金光燦燦說不上,但絕對的高貴雅致,連著陳放的擺設,那也都是各個都能叫上號的好東西!
都說富貴人家,而裴家有多貴說不上,但在富上,除了皇家,估計放眼東陵已然沒哪個家族能比得上了。
掌櫃的將裴耀光幾人帶到雅間,隨後不等裴耀光說話,便已然利落的讓人下去準備,而裴耀光也懶得看掌櫃的各種奉承,隨即便將那掌櫃的打發了下去。
裴家三少爺親臨,整個福全德上下自然怠慢不得。所以等著後廚的一聽是三少爺來了,往日牛氣的大廚們頓時摩拳擦掌,全然拿出了看家本事,接著不過片刻的功夫,一個個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擺了上來。
……
一頓飯下來,聶瑾萱帶著小家夥兒倒是吃的很滿意。而第一次在外麵吃飯,小家夥兒更是有些控製不住的興奮。
待吃過飯後,照理說要是早前這個時候,聶瑾萱早就走了。可這次聶瑾萱卻主動提議回孫家繼續調查。對此,裴耀光雖然心裏納悶,但卻也沒說什麽。隨後一行人下樓,可剛要往外走,便隻見一個人影忽然迎麵走來,接著徑自撞到了走在前麵的裴耀光身上。
“啊——”
撞到瞬間,對方不禁叫了一聲。而此時,裴耀光也是一愣,隨即抬頭,接著便直接皺起眉頭
原來隻見,對方竟是一位女子。頭上戴著帷帽,雖然看不清容貌,但一襲藕荷色的衣裙,身姿窈窕,想必也是一位美女。
此時,待叫了一聲後,那女子趕忙後退一步,然後趕忙狀似慌張和無比歉意的對著裴耀光行禮
“抱歉,剛剛小女子行路匆忙,碰撞了裴大人,還請裴大人見諒……”
那女子的聲音很是悅耳,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裴耀光原本便不太好看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你怎麽知道本大爺姓裴?”
明明隻是匆忙間的一撞,卻是連對方是誰都說的出來,這不是明顯有問題嗎?所以一聽這話,那女子不由得渾身一僵,當場便有些下不來台了。
見她如此,裴耀光也懶得看她。冷冷一哼,便直接揚聲將一旁同樣緊張的要死的掌櫃的叫了過來
“你,給本大爺記著,以後但凡我裴家的產業,都不許她走進來一步!”
裴耀光忽然不給對方麵子的揚聲說著,幸好那女子帶著帷帽,倒也看不出臉色有多難堪。而話音一落,裴耀光直接便往外走,可剛走了兩步,便又停了下來,接著轉頭再次看向福全德的掌櫃
“還有,別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立刻給本大爺查,看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蠢貨,敢在本大爺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兒,要是查不出,明天都給本大爺滾蛋!”
裴耀光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憑借的可不是裴家的財富以及狂妄和傲氣。而是實打實的硬功夫以及精明的頭腦。所以隻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而此時,話音一落,裴耀光更是絲毫不給對方要反駁和解釋的機會,隨即直接大步走了。
待裴耀光一走,那顏麵早已盡失的女子也捂著臉哭著跑了,唯有掌櫃的目若呆雞的站在那裏,臉上死灰一片!
周圍的眾人或是明白,或是不明白。而一直站在旁邊的聶瑾萱卻是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後也跟著走出了出去,可剛一出門,便小聲吩咐了後麵的小喜子兩句,小喜子隨即點頭應聲,然後便也匆忙的離開了。
裴耀光氣呼呼的回到孫家。聶瑾萱倒也沒多問,隨後不多時小喜子便跑了回來,然後對著聶瑾萱說明了來龍去脈……
……
原來,裴耀光今年已經二十八了,可婚事卻始終沒有定下來。而裴耀光又是一個固執的,任誰說都沒有用,而這便愁懷了裴家人,其中首當其中的便是裴耀光的爹——裴百萬!
裴百萬心裏愁死,可兒子太厲害,自己擰不過他,可眼瞧著兒子年紀直奔三十,要知道在如今這個時候,男的二十成婚,那都算是晚婚了,要是到了三十……裴百萬直接嗬嗬嗬了!
可不管如何,那都是自己兒子,而且還是最寶貝的兒子,總也不能放手不管。所以這些年來,裴百萬明裏暗裏都在給自家寶貝兒子物色對象,而隨著裴耀光年紀的增長,裴百萬越發的急的火燒眉毛。尤其是自打這次裴耀光從惠州回來,又官升兩級後,便再也不顧其他的公開放出風聲,要給裴耀光找媳婦。
此言一出,頓時讓整個京城的為之震動。要知道,裴耀光雖然二十八了,但放在朝堂之上,那絕對是年輕的不能再年輕了。甚至區區不到而立之年,便成了當朝二品大元,那更是絕無僅有的事兒。再加上,背後有裴家這座金山,裴耀光本人長的也是相當招眼,所以即便他身上毛病一堆,但還是穩坐全東陵鑽石王老五的前三甲!
整個京城沸騰了,所有有閨女的人家,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而在這其中,裴百萬也挑出幾個看得過眼的,作為重點培養對象。而今天在福全德碰瓷的那位,便是裴家老爺裴百萬相中的預選兒媳第一名。
因此,整個事情串聯起來就是:裴百萬為了讓自家兒子和自己相中的預先兒媳婦來一個親密接觸,所以在得到自家兒子去了福全德後,便立刻派人通知女方。
裴百萬的心思是好的,總歸是為了自家兒子。隻是讓裴百萬沒想到的是,那看起來很是聰慧的預先兒媳第一名,智商實在有夠坑爹,想的橋段太老套,演戲太假也便罷了,竟然連話都說錯了,最後直接讓自家兒子當場掀桌,拂袖而去!
……
事情便是這樣,而待知道了因由,聶瑾萱差點兒笑出聲來,但隨後聶瑾萱還是斂住了,然後兀自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繼續走進孫家後院兒,和裴耀光商討案情。
裴耀光是個聰明的,雖然孫家的案子有些撲朔迷離,但卻並非一點辦法沒有。所以到了傍晚的時候,裴耀光便在聶瑾萱的協助下,順利的解開了謎團。
原來,孫家二房夫人劉氏雖然是被人勒死的,但凶手卻不是大房夫人王氏,而是田媽媽。
田媽媽是劉氏的陪嫁丫鬟。自小便侍候劉氏,兩人關係雖說是主仆,但實際上卻情同姐妹。劉氏嫁入孫家後,日子並不好過,而至始至終,都是田媽媽一路相隨。
可是,劉氏的身子骨不好,自打二房老爺死後,劉氏身子也越漸虛弱,前陣子咳血,私下經大夫一看,才發現劉氏竟然得了肺癆。
肺癆就是肺結核,在古代是不治之症。而當時大夫就說,劉氏活不過三個月。
聽到這個消息,劉氏如遭雷擊,但劉氏雖然身子不好,但心誌堅定,並且考慮到自己那不足還未成年的孩子,最後劉氏直接想出了一個計策,那就是用自己的死,徹底打垮大房,這樣一來,孫老太太為了孫家的名聲,便也不好在她死後,太過為難自己的兒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劉氏知道快死了,而能用自己的死,讓自己兒子順利的長大,她是十分欣慰的。但這樣的計劃,單她一個人是不行的,因此劉氏找了自己最信賴的人,也就是田媽媽幫忙。
所以那天晚上,劉氏故意將飯菜扔到那送飯的小丫鬟身上,進而使得性子火爆的王氏過來,隨後王氏一到,便高聲和王氏吵架,使得全府的人都聽到,同時動手砸了屋子裏的東西……接著等王氏一走,劉氏便讓田媽媽動手勒死自己,然後隻等第二天發現屍體,報官,並將案子宣揚出去,讓孫家上下沒臉,讓大家都以為孫家老太太連同大房壓榨二房,害死二兒媳。這樣一來,為了維持形象,孫家老太太和大房必然不好再苛責自己兒子。
案情的真相終於水落石出,而這其中,如果沒有聶瑾萱早先在驗屍的時候,發現劉氏身體得了肺結核,想必裴耀光也不會這麽快將案子查清。隻是如今真相大白了,卻讓人不勝唏噓。所以對於如何判決,裴耀光也犯了難,便隻好先行將田媽媽押到府衙,同時暫時不讓孫家人出城。
而待解決了案子,天色已經晚了,裴耀光自然要回家的,而讓聶瑾萱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聶瑾萱竟然說,要去裴家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