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王妃 番外 歡喜記十三

黑衣人跑了,水雲直覺的想追,但瞬間卻又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房間裏已然死去的三名黑衣人,確定他們已然咽氣了,才手中軟劍一甩,重新放回腰間。然後走到*榻旁,彎腰撩起*單,將裴耀光從裏麵拉了出來。

水雲依舊沒說話。而從*底下被拉出來,裴耀光卻是第一時間看向眼前的水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最後直到確認水雲真的沒事兒,裴耀光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接著裴耀光低頭看了眼滿屋狼藉,以及那已然死掉的三名黑衣人

“這次來了幾人?”

“六個。”

“跑了三個?”

“嗯。”

水雲沒多解釋,裴耀光也沒再問。往日囂張的神情一斂,隨後裴耀光抓過旁邊的衣服穿上,便和水雲一起走了出去……而剛剛打開房門,便隻見一個下人慌張的跑過去,裴耀光一把將他抓住

“怎麽回事兒?”

“欽……欽差大人不,不好了!老爺和夫人……老爺和夫人房裏來了刺客了!”

……

這被裴耀光隨手抓到的下人,也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兒,隻是聽著周圍亂作一團,說是後院兒老夫夫人房裏來了刺客,便嚇得不行。而此時一聽這話,裴耀光頓時神情一凜,接著大步向著後院兒廂房的方向走去。

而等著裴耀光和水雲趕到的時候,廂房周圍已然圍滿了人,火把映的恍若白晝,接著便隻聽房間裏傳來男人失控的哭聲

隨著哭聲透著讓人心酸的痛苦和悲憤。聞聲,裴耀光臉色又是一沉,越過人群,然後直接走了進去

房間裏擺設倒也整齊,看得出沒有什麽搏鬥的痕跡。裴耀光環視周圍,接著繼續往裏間走……而剛繞過屏風,便看見惠州縣縣令蔣平安正趴在*榻上嚎啕大哭,而他的懷裏正抱著夫人李氏。

房間裏的燭火有些昏黃,李氏被蔣平安抱著,讓人看不清具體如何。但憑著直覺,以及彌漫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兒,裴耀光知道,想必那李氏是被那些所謂的刺客殺死了。

氣氛壓抑而凝重。

而就在裴耀光看著蔣平安和李氏的同時,隨後跟進來的水雲卻是將外室內室都不動聲色的看了一遍,接著悄然走到裴耀光的身旁

“人是從窗戶進來的,幾個人不確定,但肯定是高手。看樣子應該都是一夥兒人做的。”

壓低嗓音,水雲在裴耀光耳邊耳語。聞言,裴耀光那如同黑曜石的雙眸瞬間一沉,接著抬眼再次看向此時依舊痛哭不已的蔣平安

“蔣大人!”

裴耀光揚聲叫著蔣平安,可隨後直到過了好一會兒,蔣平安才緩緩回過神來,然後強自壓下臉上的痛哭,將懷中的李氏放回到*榻上,抬手抹了把臉,接著徑自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讓裴大人見笑了,隻是……隻是下官真的……真的是……”

原本剛剛壓下的心情,差點兒再次決堤。而聽到這話,往日牛氣哄哄的裴耀光倒是少見的沒有鼻孔朝天,而是了然的點了下頭

“本官理解。不過死者已矣,如今關鍵是要找出凶手!”

“是!裴大人所言極是,剛剛是下官失態了。”

蔣平安也是正經的讀書人出身,剛剛控製不了情緒,可如今和裴耀光說了幾句話,已然好很多了。見他如此,裴耀光倒也沒再說什麽,這時一旁的水雲邁步上前,然後俯身簡單的查看了一下李氏的屍體,隨後對著裴耀光點了點頭。

顯然,水雲初步的檢查結果和之前說過的一樣。而這時,蔣平安也從之前的狀態中走了出來,轉頭又是看了李氏一眼,接著便一邊安排下人準備喪事,然後帶著裴耀光去了書房。

……

沒有人知道裴耀光和蔣平安在書房裏說了什麽,而等著裴耀光從書房中離開,回到暫住的房間時,房間裏已然被收拾妥當了。水雲正在*榻上躺著休息。

一看著裴耀光進來,水雲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接著卻又將眼睛閉上

水雲沒有多問的打算。而此時的裴耀光臉色也不是很好,之後下人送來熱水,裴耀光簡單洗漱了一下後,便也來到*榻旁,然後竟脫了外衫,隻穿著中衣,接著抬腳*,並直接躺到了裏麵。

兩人中間依舊隔著一個枕頭。而看著水雲始終沒搭理自己,裴耀光也沒吭聲,之後便也沉沉的睡了。

折騰了近乎一個晚上,再加上之前也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所以當裴耀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然是下午了。

水雲已經醒了,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剛剛睜開眼睛,裴耀光不覺得抬手遮了遮,孩子氣的在*榻上打了個滾兒,又來回翻騰了兩下,之後才伸了個懶腰,從*榻上坐了起來

“看什麽呢?”

“輿圖。”(輿圖=地圖)

“輿圖?!哪裏……惠州的?”

原本還不覺得什麽,可話剛說了一半,裴耀光見便立刻明白了過來。這時隻聽水雲頭也不抬的說道

“嗯,我向蔣大人借的。”

“拿來讓本大爺看看。”

知道水雲看的是惠州的地圖,裴耀光馬上想要看看。可聞言,這時水雲才抬頭瞄了他一眼,然後不冷不熱的說道

“把衣服穿上,洗臉,收拾好了再和我說話!”

“……”

裴耀光發現水雲最近說話越來越給力了。而被水雲這麽一噎,裴耀光頓時抿嘴看了水雲一眼,見她又不搭理自己了,裴耀光這回倒也乖了,照著水雲說的穿上衣服,讓縣衙裏的下人端來水,而待一切都收拾妥當了,裴耀光坐到了水雲旁邊的位置上,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將水雲手裏的輿圖拿了過來。

裴耀光也是第一次來惠州,之前並不了解。拿過輿圖,便低頭看了起來,同時一心二用的開口追問

“對了,蔣平安現在在做什麽?”

“準備李氏的後世。”

“哦……”

隨口應了一聲,之後裴耀光便隻將注意力落在那輿圖上,等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又忽然開口說道

“昨晚上的事兒本大爺已經和蔣平安說了,但沒提昨天白天遇刺的事兒。”

“你怎麽說的?”

“就說了是這件案子的幕後真凶,雇凶殺人,而且昨晚上襲擊本大爺的人和殺死李氏的人,應該是一夥兒的。”

雙眼盯著輿圖,裴耀光連頭也沒抬。可聞言,水雲卻是沉思了片刻,然後抬眼看向裴耀光

“其實有件事兒,我一直覺得奇怪,昨晚上那些黑衣人既然下手殺了李氏,那麽為什麽蔣平安會幸免於難?”

昨晚那些黑衣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而李氏是死在自己房間裏的,那麽為何蔣平安會沒事兒?

水雲在聶瑾萱身邊待得久了,看事情也越發的透徹。而此時聽到水雲的話,裴耀光這才將手裏的輿圖放到一旁,然後伸手倒了杯茶

“這個本大爺昨晚上的時候也問了,而依著蔣平安的說法是,昨晚上因為本大爺忽然到訪,並說起案子的事兒,他心裏就有些不安,合計著是不是和惠州這邊有什麽關係。所以連夜到書房翻閱卷宗去了,結果之後困了就睡在了書房裏,才逃過一劫。”

“你相信?”

“哼~!本大爺誰也不信!不過,他說的也算是合情合理!”

“那不就是相信嗎?!”

水雲搞不清裴耀光這混蛋又再繞什麽圈子。不過信也好,不信也好,水雲知道裴耀光都心裏有數。所以在瞥了他一眼後,水雲也兀自倒了杯茶

“之後你有何打算?有想好嗎?”

“哼!你當本大爺是什麽人?這種事兒還用想麽?”

說著,裴耀光喝了口茶,可剛抿了一口,便皺起眉頭,然後直接將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既然對方是因為鐵礦,那麽就先進山看看!”

裴耀光是個有主意的。而他多餘的話也沒多說,水雲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後兩人在縣衙又是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收拾了東西,想要進山瞧瞧。

而在裴耀光原本的計劃中,隻想著和水雲外加再找一個當地人做向導就好。隻是讓裴耀光意外的是,第一天一早,他和水雲剛剛吃過早飯,蔣平安便過來了。

經過了一天,蔣平安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隻是眼下的陰影和眼底的血絲,還是看出難言的鬱色。而一見麵,蔣平安也沒廢話,直接說出請裴耀光幫忙查案,希望找出凶手,為自己夫人報仇。

蔣平安說的很認真,當提到凶手的時候,眼底的猙獰和不自覺握緊的手,透出明顯的憤怒。顯然,夫人李氏的死對於蔣平安的打擊非常大,大到足以讓這個平日裏的好好先生,變身複仇的勇士。

見他如此,裴耀光倒是也多說,轉眸若有似無的和水雲對視了一眼,然後便點頭答應了,同時說出了自己要進山的決定。一聽這話,蔣平安不由得一愣,那樣子很明顯是不明白裴耀光為何如此做,剛要問出口,但之後蔣平安便打住了,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下官雖然不明白裴大人為何由此安排,但下官相信裴大人定有自己的原因,下官相信裴大人,所以下官也隨裴大人一起去,畢竟下官在這惠州待了近二十年了,對於這惠州地界裏的事情,還是心裏清楚的,希望能幫到裴大人。”

蔣平安一臉認真,而聽他這麽說,一旁的水雲本想著插話詢問一下,他走了李氏的喪事怎麽辦,但轉念一想也覺得還是讓他跟著去吧。

畢竟,李氏的喪事還有下人打理,而瞧著蔣平安的樣子,這樣在府裏一直想著李氏心裏也是難過,倒不如隨著一起查案,這樣忙活起來,也算是能讓他暫時忘掉痛苦。

所以這麽一想,水雲倒是也便是理解了。轉頭看了眼裴耀光,然後點了點頭,而一看水雲點頭了,一直沒說好還是不好的裴耀光,隻微微抿了抿唇,然後才點頭。

……

蔣平安是個做事利落的。這邊決定隨裴耀光一起進山,馬上下去準備。

所以當裴耀光和水雲收拾妥當走出房間的時候,蔣平安已然找來了幾個當地熟悉山路的人和縣衙幾名功夫好的衙差在等著了。

見此情形,裴耀光隻是掃了一眼,隨後簡單和蔣平安說了幾句話,大家便直接出了府衙。

裴耀光不是本大人,所以並不熟悉路,不過昨天看過了輿圖,心裏也是有幾分了然的。所以一出縣衙,便直接指明了方向。聞言,蔣平安也沒有異議,直接吩咐人帶路,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上山了。

裴耀光指明的方向是東麵,同時也是惠州縣城周圍最為險要,最為原始的部分。所以開始的時候,還算是可以,可走著走著,山路便越漸崎嶇,越漸陡峭,越漸難走了起來。

馬車上不去了,最後連騎馬也不行了,一行人便隻能下來走。而直到走到了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才找到了一個歇腳的地方。裴耀光當機立斷讓大家停下休息,水雲拿出之前準備的吃的遞給裴耀光。

說是吃的,其實不過就是幾張餅。而剛出鍋的時候,餅還算是軟和,可如今東西都涼了,頓時硬的有些膈牙!所以剛咬了一口,裴耀光便直接吐了出來

“你這拿給本大爺的是什麽?石頭嗎?”

裴耀光出身富貴,雖然不嬌氣,但並不表示他不挑剔。再加上水雲拿過來這餅,卻是很硬,硬到一口下去,裴耀光就炸毛了。

裴耀光的聲音不算小,好在他和水雲休息的地方離蔣平安他們一幫人有些距離,倒是沒引來別人的注意,但即便如此,他這邊一出口,頓時引來水雲一個白眼。

“你能把石頭咬一口,也算是你本事!”

那餅是硬,硌了裴耀光的牙,但裴耀光也確實咬了一口下來。所以一聽這話,裴耀光反射性的低頭看了眼剛剛被他吐出來的那口東西,還有手中那已然豁了一個口子的餅,裴耀光頓時被水雲噎到了!

“呀!我說你這個女人,就不能說句讓爺舒服的話?專心氣爺是不是?”

裴耀光氣的頭發都快立起來了。可瞧著他那炸毛的樣子,水雲卻直接一個眼刀飛過去,同時冷冷的來了一句

“吃不?!不吃放下!少廢話!”

“你……”

一句話,裴耀光被水雲堵的啞火了。被氣個夠嗆,隨後裴耀光也耍起了性子,直接將手裏的餅扔了出去,而本想著就此也氣氣水雲,但結果卻發現,人家根本沒搭理他!

裴耀光憋著火坐在一旁生悶氣。而一旁的水雲則該吃吃,該喝喝,等著吃的差不多了,才抬頭瞥了裴耀光一眼

“你到底還吃不吃?”

“不吃!”

“不吃拉倒!”

水雲可不慣他毛病,聽著他說不吃,隨即便將幹糧收拾好,包了起來。然後起身四處看看。而看著她那不疼不癢,甚至都沒多問自己一句的樣子,裴耀光更是被氣得鼓鼓的。

……

休息了時候,在水雲這邊惹了一肚子氣,所以可想而知,下午的時候裴耀光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更是黑的比鍋底還難看。

見他如此,蔣平安等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也不好多問,所以下午這一路,大家心裏也隨著裴耀光鬧性子,而都小心翼翼的,深怕一個不好,碰了他的地雷。

就這樣,一路前行,等到了傍晚的時候,已然來到了半山腰了,這時蔣平安過來詢問,是直接繼續走,還是下山到別的地方。

蔣平安這麽問,也是有道理的。畢竟如今太陽已經落山了,山路越漸難行,而且如果晚上在山裏過夜的話,也會有諸多風險。裴耀光是當朝三品大員,所以即便蔣平安一心報仇,但也不得不顧慮裴耀光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