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刑部大牢
明明不是自己的親爹,明明和於丞相沒有血緣關係,於歡歡卻是沒來由的害怕,總覺得不能失去這個生養於歡歡本尊的男人。當聽到老嬤嬤說於丞相因為殺了張大人被抓的那一刻,於歡歡覺得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腦袋“嗡”的一聲,心中隻想要救出於丞相。她和於丞相算得上是萍水相逢,一直以來大家都是君子之交,淡若水。於歡歡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胸中到底是為了什麽,偏偏非要救於丞相不可……
“王妃,前麵就是刑部大牢了!”驚濤已然快到了極限,他臉色蒼白的說,“那裏,明有禁衛軍日夜把守,暗有影衛時刻看管,王妃想要救出於丞相,還要三思而行啊!刑部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又怎麽會明目張膽的去丞相府拿人?說不定,於丞相他真的……”
“閉嘴!”於歡歡臉色一沉,語氣冷冽,邁步就快速朝著刑部走去。
如今的刑部早已經不是張大人管轄時候的刑部,現在守衛森嚴,軍士訓練有素,周圍巡邏的人個個麵色冰冷,手中的長槍削鐵如泥。就算大雨落到那些士兵身上,他們依舊巋然不動。
“禦林軍統領,禁衛軍的總教頭,果然不是一般人!”驚濤望見刑部如今的麵貌,不由自主的感歎,他見於歡歡已到屋簷下,立即收了內力,暗自調息。
於歡歡環視了一眼周圍巡邏的小隊,目光落到了他們手中握著的長槍之上。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麽鋒利的長槍——雨滴落到尖刀之上,瞬間斷裂成兩半,濺起破碎的水花。
“什麽人?!這裏可是刑部大牢,擅入者死!”於歡歡還沒有靠近大門,兩邊的侍衛就伸出手中的長槍,凶神惡煞的攔住於歡歡,語氣威嚴的道。
要是平常的大家閨秀一定被這樣的陣勢嚇得雙腿發麻,隻可惜門口站在著的人是於歡歡。她盈盈淺笑,對著兩人微微一福身子,站定,不再說話。
兩名侍衛被於歡歡弄得一驚,對這個看上去普通的女子細細打量了起來。
於歡歡今日的穿著打扮確實十分寒磣,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濕透,卻也沾染了些水汽,潤噠噠的貼在身上,十分不服輸。她頭上的辮子也鬆散了一些,配上那身粗陋的裙衫,看上去倒像是一個不懂規矩的農家丫頭。隻是,那一雙大而亮的眼睛十分吸引人,眼眸骨碌碌轉動間流出的狡黠與智慧,迷人眼。
“不知姑娘是何人,來著刑部大牢有何貴幹?”守門的侍衛收了長槍,對著於歡歡不卑不亢的回了個禮,語氣也有些許緩和。
這個時候,驚濤才邁步入了屋簷,像守衛一樣站在於歡歡身後,他的臉色也不像剛才一般蒼白,已經有了些許緩和。
“驚濤大人?”兩名侍衛俱是一驚,對著驚濤俯身叩拜,“小的這就去請統領過來!”
驚濤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將目光望向站在他身前一直不說話的於歡歡身上,眼中包含詢問。
“那就多謝兩位了!”於歡歡淡然一笑,對著兩人再次行禮。她明明隻是一身丫鬟的裝扮,卻又無上的光華在周身縈繞。
見到這個模樣的於歡歡,刑部大牢門口的兩名守衛眼中更加詫異,兩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留下一名守在門口,另一名匆匆離去。
於歡歡此時心急如焚,她想要快點弄清楚事情的經過,不過她臉上卻是一副天真可愛的微笑,任誰也看不出一絲焦急。
驚濤恍惚間明白了為什麽容長蘇會獨獨對於歡歡鍾情,他本來以為自己一眼就能把這個笑起來有著淺淺酒窩的小丫頭看透,卻沒想到,驚濤自己也迷惑在於歡歡製造的純真假象之中了。
“嗬嗬,驚濤兄弟,好久不見!”統領聽聞驚濤來訪,心中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激動和開心。他匆匆出來迎接,遠遠的就和驚濤打招呼了。
這個統領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為人嚴謹忠誠,武功更是厲害,東齊國的皇城之內有了他,猶如加在混泥土之上的鋼筋,瞬間變成銅牆鐵壁,固若金湯。皇上為了北魏錦微服遠行那一次,也就是他貼身保護兩人安全的。統領姓高,單名一個升字,正值壯年,為人也十分公正廉明,頗受屬下愛戴。
於歡歡隻看了一眼,心下對這個統領就已經佩服了幾分——能把張大人留下的刑部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就治理的井井有條,這個統領本事不簡單。
“嗬嗬,高兄!”驚濤對著統領微微一拱手,笑著道,“這次小弟可不是因為公事過來找你的……”
“哦?”高統領腳步一頓,目光落到了站在驚濤身前的於歡歡身上,他臉上的喜悅瞬間內斂,又邁開腳,步伐變得穩健,脊背挺直的朝著於歡歡走去,“想必是為了這位姑娘?”
高統領在距離於歡歡一米多一點的位置停下,俯視著她,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靜,暗暗帶著些許審視。這是他作為一方將領,多年練就的職業動作。於歡歡並沒有因為高統領的刻意威壓而感到不適,她對著麵前的高統領客氣的笑笑。
“久仰!”於歡歡朝著高統領隨意的拱了拱手,行了個江湖人常見的禮儀。
高統領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打量了於歡歡半晌:“隨我進來吧!”
當然,高統領帶他們去的不是刑部大牢,而是自己處理公務的內室。他早就已經猜到了幾分於歡歡的身份,卻又不輕易點破,對於這個笑起來人畜無害的丫頭,高統領打心眼裏是喜歡的。他的妻子和女兒多年前被一名喪心病狂的犯人同夥綁架,作為威脅自己的誘餌,緊要關頭,高統領的妻子抱著還是孩子的女兒跳落懸崖,屍骨無存。從此以後,高統領孑然一身,再沒娶妻。
“求高統領讓我見爹爹一麵!”一進內室,於歡歡再也忍不住胸中的焦急,“噗通”一聲跪倒在高統領的麵前,對著他深深叩拜。
從小到大,於歡歡沒有跪過幾個人,更沒有哪一次如此的真心實意的叩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反正心裏一直就有一個聲音對自己說——不能讓於丞相死,不能讓他死!他是冤枉的,他一定是冤枉的!
“二小姐,哦,不對,五王妃,您快快請起!”高統領被於歡歡的叩拜嚇了一跳,立即伸手去拉地上的於歡歡,“你這樣,叫本大人如何做啊?皇命在身,不可為啊!”
於歡歡推開高統領的手,再次叩拜:“我爹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一定是!我相信皇上也不舍得就這樣殺了爹爹吧?皇上應該了解我爹的為人!”
“話是這麽說……”高統領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又怎麽會猜不到幾分皇上的心思呢!
“高統領,歡歡沒有別的什麽要求,隻求能夠見上我爹一麵,了解一下當時發生的情況,請高統領看在爹爹一向廉潔的份上,讓我見上一見!”於歡歡打斷了高統領的話,誠懇的開口哀求。
高統領看了一眼於歡歡身後的驚濤,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摸出一枚令牌交到於歡歡手中:“也罷,就算我為死去的女兒積點陰德吧!速去速回,可不要被有心人看見了,最近可是很多人關注五王府和於丞相的動靜。”
“謝謝,謝謝!”於歡歡的手緊緊抓住令牌,鄭重的跟高統領道了兩聲謝謝,才匆匆轉身朝著大牢奔去。
高統領望著於歡歡的背影,心生憐憫,盼望於歡歡能夠真的救出自己的爹,自己也能跟皇上交差了。
刑部外不遠處的古樹上,濃密的枝丫掩映中,一個土灰色的身影在大雨中看著於歡歡匆匆進入刑部大牢的門,轉身,消失不見。
這是於歡歡第二次進入這刑部大牢,這裏不再像往日那般隨意,也見不到那些品行敗壞的獄卒大呼小叫,喝酒謾罵。從上層的普通牢房到底層最裏麵的天字號牢房都零零散散關押著不少囚犯,通往天牢的甬道上,每隔十來米都有拿著長槍站崗守衛的士兵。牢房裏不在像以前一樣髒亂,每一間裏麵的設施都簡單而一致,顯得冰冷。
一層之上關押的犯人都是長安有頭有臉的人物,犯的也都是些貪汙受賄,強搶名女等等的案件。於歡歡在士兵帶領下進入的時候,這些人紛紛伸手想要過來拉扯他們,一個個的都呼喚著自己冤枉。他們冤枉不冤枉於歡歡不知道,張大人看管的時候,她卻是了解這些獄卒私下的作風,來到這裏的人,除非你給夠銀子,否則不管有罪沒罪,都得脫層皮。那時候虧得於歡歡這個身份救了她,再加上何芳嬤嬤和鳳儀的那點關係又讓皇上也對她的案子上了心,於歡歡自己倒是沒吃什麽苦頭。
高統領的為人,自然和張大人不一樣,這些士兵也絕對不會濫用私刑,收受賄賂的。現在的刑部大牢讓於歡歡的印象好了一些。
“姑娘,下麵就是了!”引路的侍衛對著於歡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