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扮演失憶
丁秋和於歡歡兩人站在院子裏,被幾個黑衣人守護著。於歡歡微微一笑朝著那些藥草飛快跑了過去。
於歡歡邊跑,便開心的笑,那些魏先生剛剛理好的藥草被她弄翻的到處都是,於歡歡卻是一點認知都沒有:“來呀,來呀,你們來抓我呀,你們來抓我呀!”
外麵的黑衣人一個個想阻止於歡歡,既怕弄倒魏先生的藥草,又怕弄傷自家老大的心肝寶貝,眾人一時間都束手束腳的,於歡歡沒抓住不說,自己還不時被於歡歡敲悶棍。
丁秋冷靜的目光落到於歡歡的背影上,沒有任何動作。
魏先生屋裏都是用特殊材料修築的,隔音效果很好。他歎了一口氣,開口:“歡……二小姐之前到底怎麽了?她腹中的胎兒估計保不住了。”
“胎兒?!我……”麵具男神情一陣恍惚,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的,他緩和了一會兒才從難以啟齒中恢複過來,“我剛才和她生氣,一不小心對她動手了!”
“動手?!”魏先生語氣裏有小小的驚訝,“頭部撞擊?”
“不是!”麵具男趕緊否認,他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將事情從頭到尾娓娓道來,說道激動的時候不免展現出來對於歡歡的怒氣。
魏先生哀聲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先這樣吧,我先查查醫書,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的調理辦法,盡量讓二小姐的身子恢複如初。”
麵具男和魏先生起身一同出去。
魏先生一拉開門,瞳孔微微放大,腳下一陣漂浮,直愣愣的就要暈倒過去。麵具男眼疾手快的扶住魏先生,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院落,目光落在了幾個正在追逐於歡歡的黑衣男子身上。他剛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幽深,那兩道目光宛若千萬鋼針,刺的一個個黑衣人立馬站定在那裏。
“怎麽回事?”麵具男的聲音冷酷,威嚴,深沉,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宛若真正的上位者一般。
在幾人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的時候,於歡歡輕提裙擺,朝著麵具男走來,她每一步都走的很輕,很輕,仿佛要踩碎麵具男的心。
魏先生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瞪著地上亂七八糟的藥草,滿臉通紅。
麵具男欣喜的望著主動朝自己走來的於歡歡,原本冷靜沉穩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熱切而柔情,剛才的怒氣也都一掃而空,語氣中透露著驚喜:“歡歡!”
於歡歡淺笑言兮,快要走到麵具男麵前的時候,忽然感覺下腹一陣陣痛,她驚恐的低頭望著裙子上暈開的一片血跡,心中想到了什麽,大眼睛看著不遠處的麵具男,恨!
眼看著於歡歡就要氣血攻心,倒在地上,麵具男哪裏肯,他抱著於歡歡就匆匆朝著魏先生後麵的藥爐走去,也不管這個院子裏還站著的幾個人。
於歡歡乖順的倚靠在麵具男懷裏,低低的垂下眉毛,掩映住自己心中的情緒,任由麵具男抱著她往裏走。誰都沒有看到,於歡歡疼得緊緊咬著的牙關和捏著發白的手指,都在暗暗隱忍。於歡歡發誓,她一定要從這裏逃出去,也一定要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
麵具男送於歡歡躺在魏先生的藥爐裏,就寸步不離的陪著她,哪怕於歡歡暈過去。魏先生緊隨兩人的步伐匆匆趕來,專門找了懂醫的侍女按照他的指示拭擦於歡歡的身子。哪怕這個時候,麵具男都沒有回避,隻是緊張而擔憂的望著床上的人兒。
“主人,你還是先出去吧!這樣,二小姐知道以後會……”
“本座就守在這!”命令的語氣,毋庸置疑的堅定,麵具男望著於歡歡蒼白而消瘦的臉頰,心中頗多的自責。
魏先生歎了一口氣,繼續寫著手上的方子。
不知何時,門口站著的丁秋隔著厚重的簾子,望向裏麵床榻的方向,仿佛能感受到麵具男和於歡歡兩人的一舉一動。
“不不……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啊,不要!”床上的於歡歡不安分的囈語著,滿頭大漢,剛剛平靜了一會兒,又開始說夢話,“孩子嗎?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歡歡!”麵具男自責的緊緊捏著於歡歡的手,低聲呼喚。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這隻粗糙大手上的溫暖和力量,於歡歡漸漸的安分了下來,不一會兒睡沉了。旁邊的醫女一個勁的觀察於歡歡身體內排除的血水,確定腹腔沒有殘留,以免留在子宮發炎。
“好了嗎?”麵具男從來不知道原來流產會出這麽多血,更不知道會這麽痛,連睡夢中的於歡歡都會不由自主的蹙眉。
麵具男的目光盯著幾個醫女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慎,就會暴虐的叫人將醫女拉出去好好處罰。嚇得別的醫女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操作,生怕她們哪裏不小心,引了二小姐的不適,被拖出去受罰。
“魏先生,還要多久?”麵具男的耐心已經快要被用盡了,他恨不得這樣的痛楚落到自己身上,明明隻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感覺自己已經過了一輩子那麽長。
魏先生將手中的方子遞給身邊的醫女,隔著厚厚的不透光簾布,對著裏麵的麵具男回答:“主人,很快了,剛才醫女說歡歡已經把所有的孕囊都排了出來,再給她清洗一遍,換好衣服就可以了。”
“那還不快點!”麵具男怒吼。
幾個醫女嚇得手抖,越發顯得不順心。麵具男抿著唇,隱忍著快要火山噴發的怒氣,耐著性子等待著這幾個醫女將於歡歡的身子清理的幹幹淨淨,換上幹淨的衣裳,收拾好一切,匆匆轉身離去,深怕跟自己家暴怒的主人多呆一分鍾。
外麵的丁秋見到醫女把簾子拉開,也暗自鬆了一口氣,目光平和的望著裏麵的兩人,平凡而沒有凹凸感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魏先生上前,搭了搭於歡歡的脈搏,朝著麵具男點點頭,示意他到外麵說。麵具男心領神會,給一邊秋曉使了個眼色,隨著魏先生轉身離去。
丁秋上前,看著床上憔悴蒼白的於歡歡,平淡無波的眼眸閃了閃,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丁秋?”於歡歡本來就睡得不沉,被折騰了一陣,剛才就已經醒來了,隻是不願意麵對麵具男,故意閉著眼睛,“你喜歡他,是不是?”
丁秋被於歡歡突然睜開的大眼睛嚇了一跳,深埋心中的情誼被於歡歡窺見,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殺人滅口。
於歡歡目光清澈的望著麵前的丁秋,似無知孩童一般,眼裏沒有一絲雜質。
“我渴了!”於歡歡巧笑著開口。
“什麽?”丁秋驚訝的望著於歡歡,十指一停,手中的血蠶絲再也沒有朝於歡歡發出去。
於歡歡重複著自己剛才的話:“我渴了,丁秋!”
第一次,丁秋那張麵具一般的臉有了裂痕,她忍不住開口對麵前的於歡歡說道:“二小姐到底是什麽意思?”
“幫我離開他!這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於歡歡淺笑,語氣滿不在乎,仿佛隻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平複了自己胸中的情緒,丁秋回歸了那副一板一眼的樣子,毫無生氣:“二小姐,屬下隻是主人的一把兵器,你見過背叛主人的刀劍嗎?”
於歡歡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抿了抿自己幹裂的嘴唇。丁秋淡然的看了於歡歡一眼,轉身給她到了一杯水遞到於歡歡的麵前。
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於歡歡才慢條斯理的抬頭對著眼前的丁秋說:“你見過一把兵器對自己的主人生了嗎?丁秋,你終究是人,還是個女人……”
丁秋低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憂傷。
於歡歡喝幹了一整杯茶水,微笑,語氣篤定:“你也不想麵具男沉迷在我身上對不對?要是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吧?”
“你?!”
“你先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殺我!”於歡歡微笑著指了指丁秋手中纏繞的血蠶絲,“難道你們做殺手的,除了用殺人解決問題就不會用別的嗎?殺了我,你就能百分百保證他不會自暴自棄,你就保證他會按照你們期望的去做?”
“你有辦法?”丁秋平靜的口氣問出。
感受到丁秋隱去了殺氣,於歡歡滿意的點點頭,凝望著丁秋的眸子:“如果我回到容長蘇身邊的話……你覺得他會怎樣?”
“用盡一切辦法打到容長蘇,奪回你!”跟了麵具男這麽多年,丁秋實在是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丁秋沉默了,她在思考於歡歡的話。
於歡歡也不著急,她相信丁秋對麵具男的深情,更相信她對自己的敵意。
“你想回到容長蘇身邊?”丁秋往後退了兩步,似要看清這個平時大大咧咧,毫無心機的女孩子,似想透過她清澈的眼眸看清她眼底的想法,“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當然相信我!”於歡歡低頭,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思念,“你也深愛一個男人,這樣的事情,要是你遇到,你會怎麽做?”
丁秋不再說話了,她隻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許久,她剛想再次出聲,就聽見遠遠傳來的響動。丁秋用眼神示意床上的於歡歡,匆忙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放好。剛巧,這個時候,麵具男和魏先生一起走了進來。
“她怎麽樣?”麵具男剛剛進門就快步走到於歡歡的床前,拉起她軟弱無力的手對著一邊的丁秋問道。
丁秋看了一眼床上的於歡歡,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還沒有醒來!”
魏先生擠開麵具男,伸手給於歡歡探脈,沉吟了一會兒,心中奇怪——體內汙血都已經流出,脈象也已經穩定,雖然虧了些身子,不過也應該醒來了呀。
“魏先生,怎麽了?是不是歡歡她哪裏還有問題?”麵具男一把搬過魏先生的肩膀緊張的開口。
魏先生看了一眼丁秋,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於歡歡,再把目光移到邊上的麵具男臉上,歎了一口氣——孽緣啊!
丁秋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作,就像一根柱子一樣矗立在眾人之間,明明是真正存在的活人,卻讓人特別容易忽略。
“咳咳……”床上的於歡歡輕咳了兩聲,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停留在距離自己最近的麵具男臉上,神情迷茫。
麵具男趕緊上前,一把抓住於歡歡的手,著急的問:“歡歡,你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我錯了,歡歡,你說話啊,你快說話啊!我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都怪我,我不是人,害的你……”
“你是誰?”於歡歡打斷麵具男的懺悔,聲音透著些許慵懶,目光清澈中透出疑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麵具男一般。
丁秋平靜的望著於歡歡,那古井無波的雙眼此時也透出些許異樣的光,隻一瞬,便又隱沒的無隱無蹤。
魏先生驚訝的望著於歡歡,伸手就要給於歡歡把脈。於歡歡嚇得往後一縮,抬起可憐兮兮的小臉,望著魏先生。
“她怎麽了?”麵具男小心翼翼的問魏先生話,深怕嚇到於歡歡。
魏先生凝眉,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仿佛於歡歡一點都不認識他們了……難道是祖師爺曾經記載的那本書上提到的失憶?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魏先生邁步上前,放輕聲音問:“你可認識我是誰?”
“你……”於歡歡蹙眉,似乎在用力的思考,忽然,她捂著自己的頭,痛的哀嚎,“哎呦,我的頭好痛,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啊!”
“想不起來就別想,想不起來就算了,別想別想!”麵具男嚇得一把抱住於歡歡使勁勸慰她。
於歡歡漸漸平靜下來,垂下眼眸的一瞬間,那雙大眼睛裏露出從沒有過的冰冷,再抬頭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呆呆的迷茫模樣,仿佛真的不記得這裏的所有一般。丁秋平靜的望著於歡歡表演,沒有戳穿。
“主人,你先讓二小姐在我的院子裏調理吧,像二小姐這樣的情況,老夫窮其一生都沒有遇到過!還需要查找醫術和資料,才能對症下藥!”魏先生對於歡歡的病症表現出從未有過的激動和好奇。
一個醫者,一個很厲害的醫者,最痛苦的莫過於多年沒有遇到新穎的疾病。見到傳說中的病症,魏先生仿佛找到了新玩具的孩童,十分熱衷。
麵具男一整顆心都在於歡歡身上,哪裏會去管魏先生的表情和語氣。他看了一眼懷裏的於歡歡,輕輕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對魏先生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