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未多時,封煥的侍衛便將慈雲庵和方尚書府邸地圖拿了過來。封煥將地圖攤開,命方瑩瑩和綠簾將那幾日行跡標注清楚按照地圖上的標注,方尚書府警衛森嚴,即便有能人能潛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實屬不易。
“那段時日確無異樣?”莊重再次確認。
方瑩瑩和綠簾搖頭,綠簾道:“老爺夫人管得嚴,所以我們這些下人從不敢怠慢。守夜班的人莫說打盹,就是打個哈欠都是不敢的。”
方瑩瑩咬著下唇,眼眶泛紅,“總不能我懷的是鬼胎吧?否則……否則怎麽會……”
莊重頓覺不對勁,連忙問道:“否則什麽?”
方瑩瑩和綠簾兩人卻沒再吱聲,隻默默的留起淚來,方瑩瑩麵色越發憔悴。綠簾擦了擦淚,“小姐,你莫要胡思亂想,必是哪裏算漏了!”
莊重和封煥對視一眼,莊重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按日子算,那孩子此時應有八個月左右,可方姑娘肚子平坦,莫不是……”
方瑩瑩猛的抬頭,“不,我沒有不要他!不管如何他都是我的骨肉,我如何忍心。雖然,雖然我曾經是恨他想要把他拿走,可是我後來是真的把他當做我的孩兒了啊!”
未婚先孕不管是對於母親還是孩子而言,除非瞞天過海,否則都是難以生存。因此看到方瑩瑩肚子平坦,莊重才想著對方應是將那孩子流掉了。這些日子方瑩瑩過得不好,即便不是刻意為之,也很有可能因為心情抑鬱又顛沛流離了把孩子給弄沒了。莊重方才怕她難堪,所以才沒有問起。
“這都是你與這孩子無緣,怪不得你。你現在要好好養身子,以後還會再有的。”莊重安慰道。
方瑩瑩搖頭,“我這樣的殘花敗柳哪裏還會有人要我,即便有人,隻怕也是些歪瓜裂棗,我也瞧不上。原以為還有個孩子陪著,雖說他的父親是個畜生,可……不管如何我已經想明白,錯不在孩子,是真心想要留他,哪曉得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了。”
方瑩瑩一臉黯然,整個人失去了生機。
雖說之前確實想要把這孩子打掉,可後來好不容易想通了,結果那孩子卻又不要她了,這就是報應嗎?可她從不曾做過什麽惡事,為何接二連三的黴運連連?
“小姐,那孩子沒有也罷……生下來也是個……”
“我不許你這麽說話!”方瑩瑩狠狠瞪了綠簾一眼,“他既然跑到我的肚子裏,就是我的孩兒,不管什麽模樣我都不會嫌棄!我不信他是什麽鬼胎,必是哪裏弄錯了!”
方瑩瑩擦掉眼淚,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不瞞你們,我那孩子在六個月的時候不知為何就沒了,落下的是個長尾巴的怪物,這也是我為何這般落魄的緣故。我雖是從家中跑出來,可所帶的金銀首飾已經足夠我像普通老百姓一樣過一輩子。我在鄉下住了一陣,可出了這事便是被人趕了出來,說我懷的是鬼胎是禍端。”
“我原本已經不想爭了,這就是我的命。可老天爺竟是連我的孩子也奪走!我不服氣,我要抓出那個害我這般慘的人,都是他害得我什麽都沒有了,即便是妖魔我也要死磕到底!”
方瑩瑩激動的猛拍桌,正好拍到杯子上,杯子碎了,手也被紮出血來。
“小姐!”綠簾連忙上去為她包紮傷口。
方瑩瑩木然著臉,完全不知道痛,“若兩位覺得我是不祥之人,那就請自便。”
“胎兒畸形雖然不常見卻也不是什麽稀罕之事,與妖魔無關,方姑娘不用太放在心上。”莊重道。
方瑩瑩鬆了一口氣,眼睛也露出了光彩,“莊大人這是答應幫我查了?”
莊重道:“當然,這事這般蹊蹺,若是不能查明真相,隻怕還有更多的人受害。”
探查消息的侍衛進入,與封煥低語幾聲,封煥皺眉,“徐媛也曾去慈雲庵住過,而且住了十日,回來沒幾日便暴病而亡。不僅如此,之前也曾有過類似的事。”
“那慈雲庵果然有問題!”莊重怒道。
方瑩瑩和綠簾皆不敢相信,方瑩瑩道:“這不可能,慈雲庵是佛門清靜之地,怎麽會有這種齷齪事?那可是當今太後也青睞之地!我之前還想著這事過完,去那剃度出家。”
封煥冷哼,“是人是鬼去查了便知。”
“那人藏得這麽深,若冒然去查隻怕打草驚蛇,況且那名聲顯赫,還是得籌謀一般才可行事。”莊重道,封煥點了點頭,即便有計劃此時也不好多說。
方瑩瑩和綠簾依然不敢相信,卻也沒多嘴。
“方姑娘,這事我們會盡快查清,若有消息會立刻通知你,你們現在住在什麽地方?”
方瑩瑩說了個地方,莊重詫異,那裏魚龍混雜,絕不是她這樣的大小姐待的地方。方瑩瑩雖然現在十分憔悴,麵容遜色不少,可依然是個大美人,她身邊不過一個丫鬟和個老仆婦,住那裏實在不安全。
綠簾憤怒道,“我們家小姐原本在鄉下買了田地和屋子,因為孩子之事被人趕了出來,家當也全都被奪走。若非我娘將幾塊碎銀縫在衣服裏,我們幾人就要露宿街頭了,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也隻能吃啞巴虧,方瑩瑩根本就不敢露臉。況且這樣的事若是傳了出去,方尚書本就容不得,這麽一來更是不留一點活路了。而他們方家其他兄弟姐們也會受她的牽連,方瑩瑩心底善良哪裏敢連累家族。若非家裏人睜隻眼閉隻眼,她一個大小姐哪可能逃得出來。
“竟是還有這樣的人?!”莊重惱怒,怪不得方瑩瑩憔悴成這副模樣。小產之後又被逐出,家當全被人奪走,能撐著一口氣活到現在都實屬不易。若是其他的嬌小姐,隻怕早就被打擊得一命嗚呼了。
方瑩瑩紅著臉道:“小女子其實也是走投無路所以才尋的莊大人,實在是……”
封煥打斷,“我京郊有處宅子,一會我命人將你送過去。”
方瑩瑩感激不盡,心中雖是尷尬無比可如今也不得不低下頭做從前不屑做的事,曾經的高傲在現實麵前早就被砸的一點不見。她尋莊重也是在賭,現在賭對了,未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隻是見她可憐,從前又是我的未婚妻,不管如何也不能讓她過得太慘,所以才收留她。除非案子的事,我必是不會去尋她,莫說我不會娶她,即便是妾都不行。”
兩人走在大街上,封煥突然冒出一長串話。
莊重愣了愣,“啊?你幹嘛和我說這些。”
封煥定定的看著莊重,“你為何從酒館裏出來就不與說話?”
莊重眨了眨眼,“我在想這案子的事……喂,你去哪啊,等等我!”
封煥絕塵而去,留下莊重一人站在街道上一臉莫名其妙。
“這是抽的什麽風。”
半個月過去,慈雲庵中並未發現有異樣。封煥派人潛入慈雲庵,又在山腳下派人監視,並沒有發現任何男子出入。慈雲庵裏管理甚言,到了晚上,香客都不可隨意走動,隻能在自己院中。
而莊重去查那些從慈雲庵回來不便死去的人也沒什麽進展,對方壓根不合作,多以暴病而亡敷衍,除了能查到一些閑言碎語卻也得不到更多信息。即便得知是因為懷孕而自盡的,也不知對方是誰,眾人都那胡亂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也無人提起慈雲庵。
案件沒有任何進展。
莊重眉頭緊皺,若說這案子有多複雜倒也不見得,隻是這世女子極為注重貞潔,家族更甚。所以在查探中困難重重,沒有人願意配合調查,這也就讓莊重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所有人都為了臉麵,死咬著是暴病而亡。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那惡人有所選擇,所遇害的女子大多為官員之女,均為閨中的女子且都十分貌美。門第高就意味著更注重臉麵,即便是打碎牙也得往肚子裏咽,莊重也就更難查到什麽。即便是拉著嗣昭王這張大旗也無用,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寧可讓自己女兒冤死,也不樂意將這些醜事外傳。
莊重歎氣,“哎,我如今已被這幾家列入拒絕來往用戶,根本查不到什麽。你那邊也沒有動靜嗎?”
封煥搖頭。
“難道是我推斷錯了,其實都是巧合,與慈雲庵並無關聯?那些女子果真是暴病而亡?”莊重有些煩躁道。
“不急,才剛半個月。饞嘴的貓總會有偷腥的時候,我們再耐心等一等。”封煥看著莊重的名單,“這裏不是還有一人你未查嗎,這女子還活著,興許能提供更多的東西。”
“因為活著所以更不敢去查,這女子如今有丈夫孩子,生活美滿,我若舊事重提,興許會害了她失去一切,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方瑩瑩的勇氣。”莊重這半個月連受打擊,原本以為那些女子死去,那些父母為了給女兒報仇應是能提供一些線索,哪裏曉得四處碰壁,寧可女兒死得不明不白也不願讓外人得知真實緣故。哪怕莊重一再保證不會外泄,也無濟於事。
莊重也能理解這些家長的想法,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查出來又能如何,反而讓家族蒙羞。可心底依然覺得有些心寒,就如同方瑩瑩的家人一般。原本因為這麽一遭就夠苦的了,家裏人還不支持反而還為了名聲對她下狠手,如何會令人不絕望?
方瑩瑩還能有勇氣尋他查明真相,衝這份難得的勇氣,莊重就不能讓她失望。
而那還活著的女子名叫夏敏,父親為翰林院七品修編,丈夫王文軒為其父的學生,兩人青梅竹馬。三年前,夏敏曾自縊未遂,還曾想要剃度出家,後來被王文軒誠心感動,這才在一年前嫁給了他,並剛生下一個兒子。
在慈雲庵留宿的香客人數不少,封煥也是最近才查到她,覺得經曆其經曆也十分可疑。果不其然,案中查處她也曾有孕,自縊雖救了過來,孩子卻沒有了。
封煥想了想道:“我們男子確實不好登門拜訪,不若讓方瑩瑩去尋她說說。她們二人都是受害者,興許會卸下心房。而且都是女人,說話時也能避開她的丈夫。”
莊重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麽把方姑娘給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上次榜單沒完成被關了三個星期小黑屋,這次榜單兩萬字,不能再被關進去了,編輯會徹底嫌棄我的==
握拳!!!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