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文作為久隨伯爵的親信,上前欲要親自帶人接應。劉鳴桐卻沒有理他,而是點了黑衣眾內一人:“宗固!”
“小人在!”
內中一人上前一步,大聲搭話。如今汲星飛雖還未死,但躺在地上青筋暴露,麵色漲得通紅,眼見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這宗固外號“猴子”,身形並不高大,卻是兩腿極長,雙手也過大腿中點,手掌寬大,五指頎長有力,虎口之上俱是老繭,應該是用刀的好手。他是黑衣眾兩位隊長之一,但一想到汲星飛眼看就要死在他的麵前,自己馬上就要放了單飛,神色之間卻是有些恍惚。
劉鳴桐沒有看他神情,立馬下令:“你去挑選黑衣眾十人,從後趕上,配合古承大人擊殺蘇十六。”
頓了一頓,不知怎麽的就是有些不放心,又開口叮囑道:
“要死不要活,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務須擊殺這小賊。完事之後,到桃溪郡會合江伯禽大人,等候我帶領攬蒼山人馬過來。此事份為絕密,事後絕不可多言。”
“諾!”
宗固答應之後,在座*未在落烏鎮受傷的六人盡數帶上,到外麵又點了四個精悍少年,出門上馬而去。
“伯禽。”
“大人,屬下在此。”
江伯禽這圓眼漢子也是跨步走出。
“伯禽,你久曆江湖,經驗豐富。你先帶著這受傷的兩個年輕人在桃溪郡留下來,我再給你配二個好的,這些侍女也盡數留下。你幫我做好接應,在桃溪郡也要想辦法敷衍過去。宗固帶出去的人中,有受傷的,也要靠你照顧。我此去快則十日,慢則十三日,必然帶了大隊人馬趕回,到時會合後就出發屠盡*。這段時間前後百數十人的手尾,在場麵上都要有個遮掩。萬一有什麽意外,你可有臨機決斷之權。”
這些少女雖不會用長刀大劍,但也都有武藝在身,不在普通戰士之下,其中兩人更是四級戰士。十四五人中,倒有*個曾經殺過人。若是留下來作為接應,事急時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江伯禽也漸漸想明白,這恐怕是蘇令南一案發了,心中不免有些火熱。但他老於江湖,自身又隻得六級,對這等事並不多問。肅然回道:
“大人放心,我必竭盡心力,把這些事情做得幹淨,不會拖了大人後腳。”轉身就待出去。劉鳴桐卻道:
“伯禽、加文,你兩個先留一留,其他的人,你們先出去準備起來。今日之事,不可私下言語,有違令者,斬!”
堂中剩下的就是兩個受傷的少年和十來個侍女,這些人齊聲應諾,轉眼間就全數退出門外。
這兩個少年都是四五級的中階戰士,年紀又輕,恢複能力驚人,這等普通的傷勢,行動之間也是無礙,不過三五日就能複原。到時就能給江伯禽再添一些戰力。
江伯禽、加文二人都在一旁垂手站立。劉鳴桐尋思片刻,對著這兩人低聲道:“伯禽、加文,你們可知六年前溫迪得商業聯盟的那一件大事?”
加文眼神一亮,道:“大人,你是說……蘇令南、傑斯洛盜取疊浪丹一事?”
劉鳴桐嘿嘿一笑道:“不錯,十之*,這蘇氏一族,就隱居在這*。”
“大人,這一千三百金豈不就等於落在我們手中,到時我們攬蒼山可就能發展不少啊。”江伯禽也是眼中火熱,立時搭話回道。
劉鳴桐輕聲一歎:“先不要想得這麽遠,就算做成了這事,也要能從溫迪得聯盟拿得回這筆錢才成。”
一想到就算成功,還要從萬裏之遙的溫迪得聯盟運回這麽一筆錢財,這一路還不知有多少明明暗暗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江伯禽也不免有些退縮。呐呐地道:
“大人乃是魔師身份,想必還不會有人來冒這個風險吧。”
“隔了這麽遠,人生地不熟的。隻要做的幹淨,誰還把我一個準魔師放在眼裏。”眼中精光一閃,將右手駐著下巴,劉鳴桐複又開口道:
“若是我,服了一顆疊浪丹不得突破,定會再苦修數年,把基礎都一一夯實了,才敢再次服用……”
加文立時接著道:“他們當時可是得了三顆疊浪丹,也就是說,現在手中最少也還有一顆。”
“兩顆也說不定,要知道,傑斯洛當年就已經是七級高手,蘇令南總得留上一顆給這奇女子的。唉……這蘇令南祖上也不知做了什麽好事,真不知他從哪裏得來的福氣。加文你也到八級很久了,若是這疊浪丹到手,你服上一顆,突破成功,那我們前往溫迪得聯盟就有把握了。”
本來眼見蘇家就是滅門之禍,說起來蘇令南娶了傑斯洛反成了禍害。但這三人說起傑斯洛這個女子,倒都留著一份敬重之心,不敢也不願稍有褻瀆之心。
加文跟隨劉鳴桐十二年,從這位伯爵還是七級人物起,兩人就是上下級,更是戰場上的生死之交。劉鳴桐落腳攬蒼山不久,加文就突破了七級瓶頸,晉升高階戰士。但他還是不肯離開劉鳴桐,反而將自己家人遷來,盡數生活到攬蒼山旗下。劉鳴桐也待他極為親厚,專門撥出了一個寨子,讓加文自立門戶,成就了一番家業。兩人之間恩若兄弟,劉鳴桐也沒有真的就把加文當屬下使用。要說得到了疊浪丹,劉鳴桐還真願意給加文服用。即使突破成功了,加文也是攬蒼山的人,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不會怎麽變化。
“好了,這事就說到這兒,加文和我帶剩下的三個黑衣眾一齊回去,盡快帶了人手回來。這一路還不能帶上雙馬,怕給別人看出端倪。伯禽,你留在這兒要十來天,這事又要做的隱秘,可要讓你這個老江湖受累了。不然即使我們得了蘇令南、傑斯洛的腦袋,怕也送不到溫迪得聯盟啊……”
別看劉鳴桐是準魔師身份,但一旦被人得知消息,路上搶了人頭去——人家當地人,路道眾多。雖說在拿錢時難免掩飾不住身份,可得了賞金之後,再換個五六道手。劉鳴桐一個外地人,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出來。而劉鳴桐這一路去就難了,風聲稍露,人頭送去要搶;即使做的隱秘了,賞錢拿回來還是掩飾不住,人家照樣要劫。
……
蘇明海躍出院牆,把管天旭的45點收到手中,立時腳下生風,不朝著郡城方向奔走,反向汙濁之地跑去。
他剛才翻臉殺人,就是打著將這夥人盡數殺了,收獲經驗的主意。反正他現在已是魔師級別,耐力悠長,真的要跑路走人,誰也擋之不住。不然跟著劉鳴桐上路,豈不更能得些好處?
隻是他現在還要用些手段,把這些對手一波波地引將過來,他卻還不能顯示出魔師的強橫實力,不然嚇怕了人家就沒戲唱了。
古承上馬提槊,破門而出,雖是迅捷,但少說也花去了兩個呼吸時間。蘇明海已跑出了二百餘步,一裏路走了大半,待馬匹加速完成,這個距離又拉開了不少。這虯須漢子見古承向汙濁之地跑去,隻當他想著回家報訊,也不以為怪,隻是策馬急追。
即使是如古承騎乘的這般好馬,它的極速也最多隻有差不多八十公裏每小時,而如黑衣眾、加文、江伯禽等人乘坐的普通戰馬,極速更隻有不到六十公裏,而且這還隻是在完全輕裝的情況下達成的。
作為一個騎士,其真正的價值在於依靠馬匹充沛的體能和龐大的重量對敵人陣形進行衝擊。而且一匹戰馬,重量往往達到二千斤以上,又要披掛數十斤的馬甲,加速並不很快。因此在一裏以內,其平均速度往往連一個專精速度的三級戰士都比不過。
這一路往前五六裏地,就是原先落烏鎮下屬的一個村莊,也有五六十戶人家,算是這片汙濁之地的外圍。據說當年魔物爆發時,隻有這個村子還活下了七十餘口性命,其他村鎮都是十不存一,便是盡數死絕的也有。
……古承的馬速已經漸漸提起,四個鬥大的蹄子如雷霆般落下。每一次落地,就是一個差不多兩尺見方大坑,露出下麵潮濕的腐殖土來,帶著腐朽氣息的枯枝敗葉,激起足有一人多高,被凜冽的西北風吹散,在身後形成一條二十餘丈的黑龍。
這虯須漢子久經戰陣,略微估計了一番雙方的速度,就知道再追三裏,就可以恰好在前麵村莊前不遠追上對方。他算的就是既要讓對方的體力消耗到最大,又不能讓這小賊跑進村子。
後麵一片人喊馬嘶,應該是有人馬前來接應來。若是給對方進了村,他這個騎士就隻能直穿村後,以防對方進一步遁入後麵的曠野逃跑。不過這小賊雖然經驗不足,但也不是傻子,定會依托村莊的複雜地勢將養體力,不會做出在曠野中對決騎士的事情來。故而圍剿之事,十之*就隻能交給後來的人手了。
——他也是二十多歲就突破高階戰士的人物,實在是丟不起這個臉!
蘇明海跑出兩裏多路時,意識之中又是突的一震,卻是汲星飛終於給憋死,將38點經驗送入了他手中。
他轉頭一看,就發現又有十來個黑衣眾奔出了村口,心中立時也是開始盤算。人在奔跑時,若給古承這般的人物帶了二千餘斤馬匹的重量背後一擊,他雖是魔師級別,也有些承受不起。他料古承也不會進村和他搏殺,多是和後麵這一群人一齊上來。這樣他就要麵對一匹日行千裏的好馬,但要在曠野中擊殺一個七級的騎士,又不能顯露魔師的身手,又實在是力有不逮。
不然嚇跑了後麵一幫人馬,這好不容易才找的滅人滿門的因頭可就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