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昭得公爵大人注目,愈加慌亂,急急忙忙立正行禮道:

“稟公爵大人!小人名叫尉遲昭!”又傻乎乎地指了指身邊的同伴:“他叫班思泓!”

——趙弘之也被他一言逗得忍俊不住,笑道:“如今戰局糾結,你有什麽計策,說來便是。”

尉遲昭咽了口唾沫,指著燈火通明的城牆道:“如今城門雙方僵持,城頭反而沒什麽人,我們兩個隊平時經常比試攀高,都帶了有登城索,不如讓我們兩個十人隊尋隙登城,從城牆上打開一條路子。”

尉遲昭和班思泓那日受蘇明海激勵,後來又成了十人長,平時就一力爭先,對自己的十人隊訓練甚嚴,兩個小隊還經常相互比試。這次出門行軍,重的東西沒帶,但這登城索,不過是根三丈來長的繩子加個掛鉤,卻都隨身帶了。

謝朋策眼睛一亮道:“嘿!這倒是個主意!隻要人一上去,抵擋一回,城頭上自然就有繩索,隻要放了下來,下麵的兵就可源源不斷上城。到時上下齊攻,衝開這個門洞,讓騎兵進了城就好了!”

“不過靠你們兩個十人隊,可還不夠。來人!”開始在其他親軍中問詢有沒有人攜帶了登城索。

這種東西,平時攻城,根本沒什麽用,人家過來隨便幾下就砍斷了。但平時行軍,山上山下的拖拉東西卻甚為便捷,因此基本上每十人就帶了兩條左右。此地四百兵士,除了尉遲昭兩隊的二十條外,還有六十多人帶了此物。

謝朋策命尉遲昭、班思泓帶頭,領五十人先登,其餘三十四人作為第二波,這樣時間交錯,即使第一波損失較大,第二波也能爬了上去。隻要成功,在二丈四五寬的城牆上,已經足夠抵禦到後續兵馬登城。

這個時候,恰好是一個空檔——城頭的兵士因為下麵的百人隊被殺,基本上都下到了城門內側堵截;若不是剛好有奧利弗的二百巡邏兵士趕到,還幾乎給敵人衝了進來。城中四處雖然已經得知了這兒的變故,但調動的兵士卻還未趕到。城門外,不斷有支援的士兵衝進門洞,因此尉遲昭這八十四人,在上麵不多的守軍看來,極為正常。雖然也遭遇了弓箭攔截,但這些人都是謝朋策的親軍,又是精挑細選,人人都是身形敏捷的高手,知道衝進門洞,也不過是有一人在肩膀外劃破了一條小口。

五十條鉤索同時掛上牆垛,尉遲昭、班思泓在城頭兩側,率領部眾同時上爬。城上以弓箭堵截的二十來個守軍,聽到兩邊鐵鉤搭上牆磚的聲音,紛紛趕了過來,拔出長刀揮砍。他們俱是些弓刀手,倉猝之間,就連拿上一根長矛捅刺的時間都是沒有。

城牆雖高,但這五十人都是敏戰士,爬起來極為快捷。等尉遲昭口銜長刀,從城頭露出腦袋來時,他這一邊的二十五條登城索才被人砍斷了三根。一個守軍見有人冒頭,一刀橫砍,尉遲昭將腦袋一縮,翻手就扔了一個紙包上去。

旁邊有人在大聲慘叫,同時傳來沉重的人體落地聲。尉遲昭也顧不得分辨是敵人還是同伴被人砍了一刀,一個紙包出手,立時就躥了上去。

那守軍猝不及防,在頭麵上被打了一記,本能的雙眼一閉,紙包碎裂,卻突然灑出一股白煙來。待睜眼欲上前再砍殺時,忽然捂住雙眼,撕心裂肺一般喊叫起來。迅即麵前風聲凜然,胸口一痛,已是被人刺翻在地。

尉遲昭年少輕狂,頗有些浪蕩子的風範,街頭打架也是常有。到了這裏,剛才還在衣服角落裏摸出一個石灰包來,在城牆下就順手放在了袖口之中,此時一招出手,頓時建功。

旁邊還有一人,見前麵石灰彌漫,知道厲害,本能的閉眼退後。尉遲昭卻早在探頭之時看準了他的位置,閉著眼夾頭帶腦砍將過來,頓時將他砍的血肉模糊,左手將濺到臉上的鮮血一抹,就把滿麵的石灰洗盡。再旁邊的一個守軍卻是個新兵,見尉遲昭滿麵血汙,一雙眼睛卻錚錚發亮,唬的腳都軟了,隻把一柄長刀提在手裏澀澀發抖,被尉遲昭上前斜劈一刀,立時將一根脖子切斷了半截,躺在地上睜著兩隻驚恐的大眼,咽喉中咯咯有聲,兀自掙紮未死。

尉遲昭清掃了旁邊兩個敵兵,旁邊幾根鉤索上立馬就爬上了三人,不遠另有一個好手,也是擊殺了自己的對手,翻上了城牆。另一人雖然爬城成功,但終歸立足不穩,被敵人砍翻在地。但有了這麽一耽擱,他旁邊又有兩人翻入,左右交攻,頓時又將此人殺卻。五個人左右分工,開始對餘下的敵人攻擊,上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他這一組剩餘的十二個人都上了城頭。

守城永遠比攻城的占據許多優勢,尉遲昭等人爬牆雖然迅速,卻照樣先給人砍斷六根鉤索,其中三人失卻戰力。接著冒頭的一霎那,又給人砍下九個。

尉遲昭現在有了十二人,而此刻遠處城頭零星的敵人還在趕來,和他們交手的卻隻剩下了五六個,在局部上已經占據上風。後麵第二批三十四人已經再無危險,也紛紛登上了城頭。除留下十人在城頭懸掛繩索之外,其餘二十四人分成兩麵,分別支援尉遲昭和班思泓,終於在城下和遠處敵軍到達前將他們替換了下來,牢牢將對手擋在了兩邊。

緊接著,後續的部隊也源源而至,就連烏興梁、湯潮、勞瑞恩等人都登上了城頭,雙方在城牆上相互攻防,甚至調轉了床努對射,驚心動魄的弩弦震動之聲震耳欲聾,每一支標槍一般的弩矢飛出,都能掃開一條血路。但城頭已經搬上了許多守城器具,隻要往兩軍中間一堆,對方縱然人多,也沒那麽簡單攻將進來。這樣,中間的人員,就有了對城門內敵軍攻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