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興棟破開對方盾陣,後麵兩個弓刀手見有機可趁,一滾而入,刀光旋舞,頓時在左右三個刀盾手腿上各砍了一刀。簡時強身邊的刀手紛紛滾上,瞬間將這兩人刺殺於地!

三個刀盾手嘶聲慘叫,被對麵的大盾一衝,立時翻倒在地,隨即又有弓刀手滾了上來,雪亮的刀光紛紛從盾下刺入。後麵的矛手一轟而入!

但這時,烏興棟卻突到了前麵,左右寒光閃爍,又是四柄長矛直刺而上!而對麵,退後的簡時強也是目眥欲裂,揮舞著有了裂痕的大盾狠撞而上!

烏興棟身形一縮,盾護!硬接簡時強一盾,隻退後一步。

象他這樣的猛將,在領地戰士中自然有無數的崇拜者,身邊也是四支長矛突出,疾刺對方的四個矛手。

血光迸現!

烏興棟退一步,堪堪躲過兩根長矛,左肩甲被險之又險地挑掉一半;另一個矛手在發力之前即被刺殺,矛尖隻在烏興棟小腹狠打了一下,右肋後甲葉紛飛,又中一矛,在豐厚的背闊肌上拉開了一個半尺長的口子!

但他之所以叫‘野豬棟’,就是因為這個人象野豬一樣,愈傷愈瘋,愈傷愈強!野豬!若不能一擊致命,便是山中猛虎也要退避三舍!烏興棟的臉容掩在盾後,簡時強根本看不到他猙獰的麵容,但那大盾後麵,突然發出了一聲淒絕殘厲的呼叫!

烏興棟奔突而前,一盾猛擊,頓時將簡時強手中大盾打得四分五裂!頓時將簡時強打得反跌三尺!旁邊的眾人,都覺到了地麵的一震!

兩側長矛紛紛落下,烏興棟身後四個矛手甚至都來不及縮回手中的長矛,盡皆大喝一聲,棄矛撲上,用身子攔在了烏興棟的身前!

烏興棟這一奔一盾,身邊四名矛手皆死,烏興棟小腹複中一矛。此人之威猛,衝三次,中三矛,每衝必傷,每傷複衝,傷口上的鮮血已經流滿了半身,但他卻越戰越狂!

簡時強的盾陣已經打開了一個缺口,而烏興梁的盾陣卻依然完整;他身邊的矛手已然死絕,但身後的大盾卻已推進到了烏興棟的身邊。簡時強隻能靠人命不斷的填補來拖延時間,期待兩側的大盾能夠遮掩上來。

“吼——”

烏興棟仰天大吼,兩旁的戰士也齊聲應和,這一聲吼,異口同聲而出,聲震天地!腳下的地麵複是一震,盾隙之間,長矛複紛紛挺出,在簡時強的身邊刺出了一片淒豔的血花。

簡時強的人前赴後繼,不斷地撲上,然後倒下!他左右的盾陣也漸漸匯攏,終於連成了一片。烏興梁以烏興棟這個猛將作為突破點,狂呼奔突,將吉德的右翼打出了一個凹陷。多消耗了對方足足上百人馬,其中包括了四十多名刀盾手。但終於耐不住對方前赴後繼的堆填人命,開始將局麵轉成了僵持狀態。

怦怦嘭嘭,雜亂而響亮的盾擊聲繼續響起,戰士們奮勇地踏前,突刺!煙塵鬥亂,腳下的大地都起了一陣陣的顫抖。

簡時強見對麵的那個瘋子開始包紮傷口,也退了下來——他身為千人主將,舍身突前的事情畢竟不能常做。但饒他是以善守著稱的名將,如今見識到烏興棟這等越戰越猛,愈傷愈凶的瘋狂人物,也不禁有些心中踹踹。

腳下大地的顫抖在不斷持續,對麵的盾隙中,烏興棟這個瘋子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過……簡時強忽然覺得不對——這地麵,怎麽會震動得如此劇烈?他順著烏興棟的目光,慢慢轉過頭去,然後就絕望地看到了一片飛速移動的滾滾煙塵,和這煙塵前方的一襲紅袍!

趙袛義子!玉樺赤虎!八級騎戰士!趙弘濤!引一千五百騎兵,以雷霆之勢,疾向吉德中軍撲來!

敗局已定!

一千五百騎兵,在野外對上三千步卒,而且是列成橫陣的步卒,簡直就象用一顆大拇指去碾兩隻小螞蟻一般,絕無抵抗餘地!但趙弘之,卻為什麽還要以三千步兵來牽製自己?

吉德身為新碧關郎將,自然是一看就知——趙弘之花費了這許多心思,要的是將自己全殲,而不是擊潰!

他要的,不是自己這三千精兵的性命——吉德幾乎已經看到了新碧關城頭燃起的熊熊大火……趙弘之!要的是自己身後的新碧關!

戰爭,其實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日複一日的偵查、日複一日的行軍、日複一日的防禦,周折數月,往往為的隻是一戰。而對陣,也是枯燥無味,上千人一次次的盾陣撞擊,有時隻是為了擊殺對方的一個士兵……三五輪的弓箭吊射,甚至還收割不來一條人命。埃希大陸,有斷絕糧道的全殲,有四麵圍城的全殲,卻幾乎從來沒有一次野外優勢兵力對陣之下的全殲!

——總有人會逃出去!所有在野外的殲滅戰,必然會有三成以上的士兵活下來!吉德將中軍的一千五百士兵大部分調到了後陣。他畢竟也是名將,知道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盡量拖延趙弘之剿殺自己的時間——因為趙弘之殲滅自己之後要做的事情完全可以想到,他要做的,就是讓人能跑出去,先趙弘之一步到達新碧關,給郡守留出足夠的反應時間!

吉德指揮若定,以三百親軍混入一千兵士之中,作為督陣,止住了人馬的**。這些人皆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悍將,片刻之間,就已在後方組成了厚達三十六層的方陣——騎兵突陣,也不能強衝硬打,隻能切割蠶食。沒有跑動起來的騎兵,不過是步兵刺殺的靶子!

太陽光,突然變得暗冷,一千五百騎兵踏起的灰塵,似乎已將整個天空都遮擋得一片烏黑。六千隻馬蹄,就象六千支鼓槌,在這一片茫茫的大地上敲響。趙弘濤一馬當先,揮槊直進!

名將挾鐵槊,紅袍掩銀盔。趙弘濤揮槊直下,槊端的金瓜發出破空一響,將前方的大盾擊成了紛飛的碎片。盾後的兵士骨骼全碎,翻身飛出。趙弘濤速度不減,鐵槊繼續前移,將一個矛手挑得直飛起來,撞倒了一片士兵。馬蹄踏過,頓時血肉橫飛,殺開了一條血路!

身後的騎兵成錐形突入,就象一個擴張器,將這一千三百兵士的方陣的一角不斷地分開。這種感覺,就好像撕開了一張灰蒙蒙的布匹一般,而區別就是這張布匹的裂口處,會不斷流出紅紅白白的血肉來。

趙弘濤破陣而過,一千五百騎兵風馳電掣,瞬間將近三百條性命踏成了肉泥,而在方陣的外側,卻還有百餘在等待宰割的兵士——這些人既然已經遊離於方陣之外,就隻能拋棄,如果在騎兵的速度下還要入陣,隻能是一片混亂,造成更大的傷害。

“立盾!立盾——”

即便是如此紛亂的戰場中,也掩蓋不住吉德蘊含魔勁的命令之聲。

兵士們瘋狂的湧上去,人擠人,人挨人,缺口處的大盾又紛紛立起。

軍陣越是緊密,騎兵就越是難以衝破,人群越是密集,活下來的士兵就越多。這些兵士,幾乎每一個都是經曆過血戰的精英,焉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此時兩翼已經趨向於崩潰,但吉德卻根本無暇顧及,將注意力全放在後麵的軍陣上——隻要這個陣型還在,兩邊崩潰的士兵,就有了逃跑的時間。這個陣型堅持的時間越長,新碧關得到消息的時間也越早。

至於自己,敗軍之將,唯有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