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之沉吟了半晌,遲疑地道:“我準備和沙大人商量一下,看他願不願意來前蒼堡做個封號子爵……唉,可惜我這公爵,最多隻能分封子爵爵位啊……”

看了蘇明海一眼又道:“本來若是沒這份旨意,蘇兄弟你能留下來幫我就好了……”

旁邊謝朋策嘿嘿笑道:“蘇大人如今正是務求進步的時候,公爵大人,便是沒有這份旨意,你也不能用這些雜事來纏住蘇大人的手腳啊……”

趙弘之所說的沙大人,自然指的是永平四大魔師之一的沙泰貴,他晉級魔師,得趙袛幫忙不少。因此趙弘之想著和他商量,請他來鎮守前蒼郡,贏取永平發展的時間。其實這些魔師,沒一個願意來管這份閑事的,一個封號子爵,又不能傳之後世。但封地貴族,沒有拓土之功,卻終歸是不能亂封。

所以,象前蒼堡這些地方,除非是給人家一個封地男爵乃至子爵的位置,才有魔師會願意將家族遷來——反正到時將爵位傳給後代,自己照樣可以專心練武——畢竟沒有人會願意來進攻一個魔師家族的領地的。即便是這樣,怕有人還會勉勉強強,封地,自然需拓土,攬蒼山多經戰亂,人口稀少,若是人家開拓的土地條件比你好,自然是不願意來了……

蘇明海自然也是一樣,本來若是落烏鎮那塊汙濁之地在永平行省,那他倒也不介意去剿滅了換塊攬蒼山的領地,但如今蘇令南的男爵都已經封下了,自然就沒了這個可能。更不用說他還有瀾雪宗這個麻煩了。

不過他現在反正也沒什麽可能做封地貴族,那也不妨拿這來開開玩笑:“哈哈,看來這位段王爺還著實小氣,愣發了這麽一份東西來斷絕我的貴族夢啊……”

此言一出,旁邊謝朋策就拍了一記大腿:“公爺!段思才打的,怕就是這個主意!咱們永平其他四大魔師都是有家族的,故土難離。攬蒼山又多盜匪,他恐怕是擔心公爺和蘇大人一向交好,可能會順便打下幾個寨堡來,湊出個男爵領甚至子爵領,因此才預先發了這份東西。防的,應該就是這一手了!”

這一句話,雖不中亦不遠矣。

蘇明海和趙弘之同時一愣,異口同聲道:“謝大人此言有理!”

蘇明海有了這麽一套暗黑係統,等若走的是殺戮求道的路子,現在就已麻煩纏身,今後更不知要結下多少仇家。因此,他其實是絕對不願在世俗界留下什麽跟腳,讓人家上門報複的。但乍然聽了這話,卻也不禁有一股怒氣湧上心頭,狠聲道:

“段思才!他要讓你和蘭斯耗嘛?咱們偏不讓他滿意!這攬蒼山,大家都打的守不住的主意,這麽多年你來我往,騷擾得都成習慣了。趙兄,你就利用這點,不斷逗引新碧關的守軍,等三月底四月初。將他大部引出,打他一個殲滅戰。嘿嘿,新碧關大家不也顧忌住在那兒的魔師餘言泰嘛?到時我去找他決鬥!幹死他!拿下了新碧關,再回去向世伯交代!”

想到如今那天幹掉劉鳴桐就得了2220點經驗,心中頓時癢得難受,又想到如今桃溪郡的落烏鎮雖然不能去動,但藏在深山裏的鞏脫村若是在晚上清剿一遍,怕能拿出四五千經驗也說不定。反正過上一年半載的,冥氣浸染之下,那兒又是一片五六級的骷髏,不幹白不幹!因此接著又道:

“我這就回家修煉去,趙兄你慢慢來,等我來了,咱們一起幹他一票大的,氣死段思才這個肥豬他爹!”

一席話說得三人都笑出聲來——駱家皇帝自駱保中之後,在‘兒皇帝’的稱呼之外,又多了個‘肥豬皇帝’的名號,每代皇帝還認段家的親王為亞父。段思才既然是肥豬他爹,自然也是豬了。

蘇明海說走就走,立馬就告辭而去,謝朋策卻陰沉下臉來,對趙弘之道:“公爺,此事萬不可傳揚,魔師參與勢力之戰,乃是大忌啊,公爺可不要成為天下公敵啊!”

趙弘之道:“謝大人,此事我醒得的,到時可以由你或我提出這個方案,至於新碧關魔師餘言泰,隻說我們會尊重他的地位就是……”

謝朋策歎了口氣,不再言語——真當別人是傻子了,事情有這麽巧嘛?剛剛削弱了新碧關的軍力,魔師就給人決鬥宰了……別人雖然找不到確切的證據,但從此以後,怕是會開魔師參與世俗之事的先河啊。雖說一般來說人到了這個地步,不會來參合這些事情,但象德蘭家族這類家中就有三大魔師的封地公爵呢?那以後這金壺洲,豈不是成了魔師家族一統的天下?要知道你趙家到現在還沒一個魔師呢……

石柱關外的一個山洞裏,端坐著三個戴著鬥篷的人——法師,從不追求口腹之欲,更不在俗人之地住宿。或許那些傳說中的人物還可以遊戲人間,但他們三人,在法師界來說,還隻是學徒,對於凡人間的滾滾紅塵,還是要避諱的。

“六師兄,最近攬蒼山的魔師劉鳴桐被一個新晉魔師,叫蘇明海的殺了,去年葛師兄失蹤的時候,那蘇明海也是在攬蒼山剿滅了傑羅姆的黃蜂寨,你說……會不會是他幹的?”

六師兄將蓬帽向後拉下,露出了一張枯瘦到近乎詭異的臉,眼中時不時地流轉著一道隱約的紅光,沙啞著聲音道:“你以為魔師是好惹的嘛?據說劉鳴桐成就魔師已有八年,那蘇明海既然能輕易殺了這麽一個人,怕是我們三人對上,都要有些折損……他那麽年輕,你以為他背後就沒有宗門嗎?我們這樣的法師,也就是能惹惹新晉的魔師而已。”

旁邊一人也將蓬帽拉下,在這樣杳無人跡的山洞裏,他們倒也不用擔心別人會看到自己的相貌。這人的皮膚倒還白淨,五官周正,就是一雙眉毛有些稀淡,看了剛才說話的鬥篷人一眼,溫聲道:“十三師弟,你經驗還不豐滿,咱們法師,求的是天地至理,做事情穩妥為上,象葛龍和那等仗著科瑞斯特爾奉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下場如何,你也看到了……”

那十三師弟見兩位師兄都拉下了蓬帽,也露出了自己的臉龐,麵容果然年輕得多,眼中也有些浮誇之色,還有些不服:“九師兄,那時大家知道的蘇明海,也是個新晉魔師,葛龍和興許就這麽惹上人家也說不定……”

那六師兄冷笑一聲:“哼!如果葛龍和真惹上了他,那是自己愚蠢!嘿嘿,若是人家背後也有什麽宗門,這個啞巴虧還真吃定了!”

九師兄道:“那本手劄不過能到戰士高階,蘇明海即為魔師,能看得上嗎?就算看得上,他基礎已定,也沒法改修啊。我想,葛龍和再蠢,也應該會想到這一點吧……”

十三師弟低頭不語,但他聽到九師兄說‘葛龍和再蠢,也應該會想到這一點吧’時,眼中凶光一閃,顯然把這句話聯想到了人家說他更蠢上去。六師兄*深厚,他是竭盡全力服侍,再怎麽說話也沒半點怨言。但這九師兄一言出口,這人卻立刻記到了心裏。

六師兄道:“我們的任務是找瘐奉事的手劄,至於查葛龍和的下落,不過是我們那位外門奉事擔心他這個寵愛的弟子而已。哼哼!我堂哥早已是內門正式弟子,隻要完成了前半個任務,咱們這次功勞就篤定了。”

頓了頓又道:“所以,咱們凡事隻往手劄這一塊去追查,至於葛龍和的事情,順便幫他一下,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