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先開口的大和尚道:“哼!若不是念著你呂家是屠教信徒,你以為我們還會出來和你說這番話嘛?有事情,要按著規矩明明白白地來,不要在後麵玩什麽花樣!我們就要去臨山村淨化冥氣了,你們老老實實給我在這兒等著,待郡守大人到了再說。”

呂家斌忙道:“大師放心,我呂家一定等狄郡守到了,才敢說話……不過……大師,你看我家男爵大人這麽掛著,總不是個數啊,畢竟他罪名未定,是不是放下來,有個安排……”

那大和尚抬頭看了看樹上的呂家騰,被一根繩子垂著,風一吹,就晃來晃去,著實有些可憐。屠教講究慈悲為懷,因此轉身向蘇令南合什道:“蘇大人,你看呂男爵這樣可等不到明天了,是不是先放下來,給些吃食,再找個地方好好關著……就算他是有罪之人,我們還是要抱些慈悲心腸吧……”

蘇令南和蘇明海的本意就是讓兩家陷入家族戰爭狀態,可以光明正大的高手俱出,一舉擊垮呂家勢力。如今將呂家騰也侮辱的夠了,自然落得賣這大和尚一個麵子,抱拳回了一禮笑道:“大師之言極為有理,哈哈,令南昨日氣憤之下,舉止失措,倒教大師見笑了……”轉身點了兩個家中子弟,上前將呂家騰放了下來,帶回了村中。

接著幾位神官相互間又是你爭我搶,最後全去了臨山村淨化冥氣,蘇家卻不得不留下了一半好手護衛。臨山村地方窄小,不象蘆池村地處曠野,田地極少。這幾個神官經過了幾天的淨化,也找到了些訣竅,竟然當天就把整個地盤都淨化完了,趕在半夜前回到了蘆池村。

蘆池村離桃溪郡差不多有二百來裏,第二天郡守狄先緊趕慢趕,還是等到午時才到,後麵還跟了三百兵馬。他倒比那幾個神官冷靜的多,知道這怕是蘇家的反擊手段——畢竟要說一個男爵跑去親自下毒,還敢連神官也算計在內,說出去任誰也不相信不是?

呂家騰終於得了說話的機會:“狄大人!我是被蘇家暗中偷襲,擒來的!我一個封地伯爵,難道會做出下毒這等下流手段不成?”

蘇令翰卻撫須笑道:“哦?男爵大人就不會下毒,那怎麽會做出強奪我家開荒的田地這等事情來?”

呂家眾人紛紛嚷嚷:“胡說胡說!那田地根本沒人開墾,乃是荒地,什麽時候變成你蘇家開墾的了?”

“就是就是!你們蘇家清剿魔物還來不及,怎麽會有空去開墾荒地?信口雌黃!”

蘇令南又開了口,他魔勁深厚,這一說話,頓時把這二三百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怎麽?我蘇家開墾了田地,你們就說是信口雌黃。呂男爵來蘆池村下毒,人證物證俱全,你們也說是我們亂入人罪!莫非男爵大人不會下毒,就我這個魔師大人會冤枉人了?”

他這一句話說到後來,語氣陰森,呂家這幾百人,人人都覺得脖子上有一把冷冰冰的利刃架了上來,一股殺氣值寒到了心頭。

貴族,在平民麵前,那是說什麽,就是什麽;但魔師,卻更是口出天憲,說話就是真理,沒有十足的把握,誰敢說魔師說謊!

呂家騰見蘇令南這般說話,目光四處搜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堆裏的蘇明海,大叫道:“狄大人,抓我來的就是他!蘇大人,你雖為魔師,焉知是不是被這小子蒙蔽了!”

他雖然想著從蘇家口中奪食,卻也不敢直接說蘇令南說謊,也顧不得丟臉,立時將蘇明海這個罪魁禍首指了出來。

蘇明海見狄先將目光投向自己,笑眯眯地道:“男爵大人,你是我擒下的,這沒錯啊?人證物證俱在,我湊巧發現了你在我家下毒,這才奮力出手,將你擒了,這怎麽就變成我蒙蔽我十叔了?”

呂家騰雙眼突出,大怒道:“胡說!我明明在姑婆鎮家中,才吃過午飯不久,就被你擒了過來!郡守大人,蘇大人,事實如此,不信你們可問問我的族人!”

看著蘇明海如此年輕,這下連狄先也有些疑惑,轉頭見呂家有七八個人連連說話證實,卻連呂家騰中午吃了什麽菜,說了那幾句話都說了出來,更是半信半疑,懷疑是不是呂家事先串通好了的。

人群中的呂家斌卻悶聲不響,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他已經聽出,蘇家是刻意將事情搞亂——你呂家來封鎖出路,我就說這地是我先開墾過的,把呂家騰擒來,卻說他是下毒。說話間更是兜來兜去,就是不說明話,擺明了要攪渾這潭水。

領民開荒衝突,雙方家長是可以出來談判的,大不了到時各讓一步,那自家的好處終歸是賺到了——呂家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但如果謀算人家滿門,變成了門麵上的家族之仇,那就是高手盡出,看誰殺的人多了。事情攪渾了,就是一盤爛賬,誰知道誰家有理啊——現在蘇家竟然不顧人丁稀少,打上了這個算盤!

果然,那少年又笑得純潔無比地道:“嗬嗬,你呂家自家人作證,那算什麽,要不要我找七八十個蘇家人來作證啊?”

呂家斌心中暗罵:“他媽的,你們這次來的蘇家人總共也沒七八十,你就敢說找七八十個來作證?”

哪知蘇明海竟似看出了呂家斌心中的想法,將臉轉向他,嫵媚不可方物的又是一笑:“喲……這位大人,是不是覺得我們在這兒的蘇家人沒七八十個啊?沒關係,咱們村裏還有,趕明兒我讓*過來個七八十人,那不就有了?”

見蘇明海如此胡攪蠻纏,狄先也不由得皺眉不語,後麵蘇令翰伸手在蘇明海頭上打了一記道:“你給我回去!”

對狄先施禮道:“狄大人,小兒無禮,但說的可不是沒有道理,還請大人三思啊。”頓了一頓又道:

“族人說話,難免親親相隱,不可盡信。呂男爵是不是在姑婆鎮吃午飯,我不敢置評。不過小兒倒也是在蘆池村吃的午飯,飯後還和幾位神殿的大人說話來著。至於呂男爵是在姑婆鎮還是在蘆池村被擒,你盡可問問我身後的幾位大人……”

轉身就對著幾個神殿的侍從拱了拱手道:“小兒如今被人冤枉,還請幾位大人說個公道話。”

這幾個侍從皆猶在少年,血氣方剛,早對呂家騰用出這等狠毒手段恨之入骨,立時出來道:“這位小哥和蘇令南大人昨夜在臨山村激戰,太陽老高了,才回到蘆池村,午前一直打坐冥想,中飯我們也看見的。後來有人來報,呂家來占蘇家的田地,他們兩人也是在場。後來更是和我們一直說話,這位小哥走開了不過一會兒,就碰上了呂男爵下毒,鬧了起來,我們一齊過去,大家都是看見的。”

其中一人更補充道:“當時我們說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這位小哥就擒了呂男爵,中間還要打鬥,其間間隔不到一刻鍾,嘿嘿,說他去姑婆鎮擒人,我第一個不信!”

當時蘇令南刻意纏著他們說話,這些侍從青春年少,正是崇拜英雄的時候,和蘇明海這麽一個新晉魔師說話,隻會覺得時間太短。這些少年哪裏知道這個道理,竟是連時間長短都感覺錯了不少。

另一個侍從又憤然道:“我們到時,呂男爵作案下毒的工具俱在,現場還有許多有毒的糧食,狄大人自可以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