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寇康氣謝朋策說他敲詐,故意說“單單”,前麵又說“旁的費用”,那就是暗*話頭牽到了謝朋策頭上,說他治下不嚴,手底下人來辦案時,還敲詐了他老人家的錢財。

蘇明海在旁邊聽了半天,才知道寇康化了這麽多口水,竟然是要向他討安葬店小二的賠償,不由得暗暗苦笑不已。連忙起身道:

“想不到明海當日一劫,竟然給寇大師造成了這麽多的麻煩。寇大師這話說的有理,這個損失確實是要蘇某來出的……大師,您就說一下,當時安葬和其他的費用,一並算上,該明海陪多少錢,就讓我一齊補上。嗬嗬,今日若不是大師說起,明海還一直瞞在鼓裏,這都是蘇某的罪過啊……說起來我還要謝過大師幫我將這些錢墊了這麽長時間呢。”

寇康見蘇明海如此知情識趣,大喜道:“哈哈,老頭子墊一墊錢是無妨的,其實說起來你蘇大人當時也是無妄之災,那時候要我來向你收賬,我可說不出口。但如今蘇大人去攬蒼山走了一趟,想必這賬也收回來了,所以老頭子才順便也向蘇大人收一收賬。”

他這麽一說,確實也極有道理——當時蘇明海也是被害者,他寇康自然是不能向人家收賬,但如今蘇明海去攬蒼山滅了十來個寨子的消息早已遍傳天下,他自然也可以向蘇明海收賬了……

聽了這麽一番話,蘇明海不禁莞爾,他也終於有些知道了寇康這老頭的脾性,連忙笑道:“寇大師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就請大師說個準數,在下這就將這份欠賬補上。”

寇康見蘇明海有掏錢的趨勢,頓時眼巴巴望著這清秀的少年道:“嘿嘿,不多不多,一共七金一銀外加三個大錢。”

說罷還拿眼狠狠剜了謝朋策一下,意思是說,你手下敲詐的數目,有二金之多!

謝朋策本來還真有些擔心手下做事沒了分寸,現在一看隻有二金多點——現在當官的辦事,哪個不要茶錢?出了命案,人家前前後後足足要七八十個人做事,隻拿了二金,除去開銷,分到手一個人隻有百多文錢——你還說人家敲詐你?你個沒良心的!

他雖然憤怒,但心中卻也極為欣慰,暗道:“我這些手下,辦事倒還真勤勉了不少,看來我這些年以身作則,還是有作用的……”卻全沒想到,他那批手下如此善良,這是看著他這個郡守大人是人家老朋友的麵子呢。

蘇明海連忙掏出八個金幣來,遞到寇康麵前。寇康卻兩眼一翻道:“我找不出,是七金一銀再三個大錢!”

“嗬嗬,寇大師幫我把這筆錢墊了這麽久,其他的就算利息吧……”

寇康卻是不肯:“我說了是七金一銀三個大錢,那就是七金一銀三個大錢……”抬頭看了看蘇明海,想著人家到底是個魔師,自己就吃點虧吧……肉痛地道:“算了算了,你既沒零錢,我就收你七金吧。”又把一個金幣推了回來。

蘇明海給寇康這麽一鬧,大是尷尬,隻得嘿嘿將那個金幣收回,又苦著臉拿出兩個銀幣來——要說銀角子,他身上還真的沒有了。誰知道寇康竟然真的將兩個銀幣收了過去,在身上掏摸了半天,摸出四個銀角外帶三個大錢來,遞給蘇明海道:

“哈哈,蘇大人果然是英雄少年,諾,這七百文給你,我們就算是兩清了。”

此時後麵的仆人也將新沏的茶葉送上,蘇明海啜了幾口,又稱讚了幾句這茶水的好處。他久讀詩書,對這些典故看得也多,倒也講得頭頭是道,寇康聽了,大起知己之感,頓時又對蘇明海客氣了不少。

蘇明海見識了人家的古怪,極為小心翼翼,如今見寇康高興了,這才開口說起正事:

“寇大師,在下特意請謝大人引領,乃是想請大師幫我改造兩件兵器……”

“是怎樣兩件兵器?”寇康問道。

蘇明海這才將緣由說了一遍。寇康聽他說的如此稀奇,興趣大增,連忙急不可耐地道:“蘇大人快點把這兩柄短劍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哈哈,能得蘇大人這樣的魔師稱讚,這東西必然不凡,今日老頭子可要開一開眼界了……你放心,你說的改裝極為簡單,老夫就多化幾個功夫,一定幫你弄的妥妥帖帖!”

蘇明海本來還以為寇康又要拿翹,卻不知這老頭做事一碼歸一碼,乃是極講道理的一個人。如今見對方答應,連忙將兩把短劍取出,恭恭敬敬地遞到寇康的手中。

“唔,這手藝倒還中規中矩……”寇康小心地用手摸著刃口:“咦,這些細密的鋸齒,嗬嗬,還虧他想得出,嗯,有新意,有新意啊!”

說著說著,手上不知怎麽地七七八八一弄,把兩把劍柄都拆了下來。這老頭一開始還有些興趣,後來卻慢慢臉色平淡:“嗯,這一把魔核粉末的分布,也還到位……切!這柄就不行了,媽的這火性魔核粉末,他媽的有這麽搞的嘛?這威力,至少差了兩層啊!”

卻是將那柄‘屍體之倒鉤’拿了出來,咣當扔在了桌上,把蘇明海幾乎嚇了一跳。

寇康又將手中的‘硫磺之串列’看了一會,緩緩將之放在桌上,閉目凝神了片刻,這才睜開兩隻水泡眼道:

“東西還算不錯,做這玩意的人,想法是有的,但是經驗不足。”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屍體之倒鉤’:“諾,這把劍,魔核粉末熔煉時,出了差錯,嗯,這兩把劍,打造的人下的是死功夫……這麽多鋸齒……要多少功夫磨啊……”說罷連連搖頭。

感歎了半天,突然兩眼又是一翻,對蘇明海道:“蘇大人,就拿了這麽兩把劍要改造嘛?沒別的東西了?”

“嗬嗬,寇大師,在下年輕識淺,見識不多,身上還真沒什麽好東西了……”蘇明海被寇康這麽一說,頓時紅了臉,尷尬非常,但他有求於人,也隻能吭哧吭哧這麽說話。

“寇老頭,蘇大人在攬蒼山經曆了許多風險,連身邊長劍都損毀了。這兩把短劍,乃是蘇大人順手而得的戰利品,隻是不合應用,所以才想著改造一下,做個過度。”謝朋策見寇康說話毫無顧忌,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哪知寇康兩隻水泡眼又是一翻:“做個過度?你說的輕巧,這兩把短劍花銷可是不菲,不要說用了許多魔核粉末,單單這上麵的鋸齒,沒個三五年,還真磨不出來!咱們沮樺帝國幾十個魔師,能有這樣兵器的,兩隻手就能數得過來!這樣的東西是拿來做過度的嘛?”

謝朋策頓時臉上羞得通紅,惱羞成怒,瞪著眼睛道:“那你還說不好?”

寇康水泡眼一翻,撇了撇嘴道:“我怎麽說不好了?”

謝朋策見這老頭顛三倒四,說過的話立馬賴皮,他乃是文人出身,也有些強脾氣,勃然大怒:

“你這老頭,剛剛你不是說不好了,說過的話立馬就賴嘛?”

“你哪隻耳朵聽我說了?我沒說!”

“你說了!‘這麽兩把劍’,這不是你說的,反是我說的不成?”

“這是說它不好嘛?你當年說‘這麽一個劉鳴桐,怎麽不念著自己也是沮樺之人,反要到石柱關來擄掠財物’,莫非你就比劉鳴桐武功高強不成?”

蘇明海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將他這個主客扔在一邊,也是兩眼翻白,嘴巴張了好幾次,卻是半句話也插不上。接下去兩人開始轉移目標,互揭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