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海見聖德蘭此拳一出,滯了一滯。知道他此時終於回力不及,也是“哈”地大喝一聲,一個旋踢跳起,直蹴而出!他相比人家身材矮小了不少,這一擊為求快捷,取的正是聖德蘭胸口!

這一招,‘虎擊’聚氣3級,360%傷害增幅!‘龍爪’最後一擊,45%命中加成!蘇明海盤算許久,終於給他找到了機會!

但聖德蘭卻笑了——

哈哈大笑!

他這一個九大魔師之一,豈會上蘇明海這麽個小毛頭的惡當!

也是旋身!

也是側踢!

他這一旋身,便有“嗚嗚”的風聲響起!

他這一側踢,就連空氣“啪”地發出了爆裂的聲音!

蘇明海見聖德蘭眉眼一眯,甘暢之極,就知不妙。立時更加凝聚了力道,“嗖”的和聖德蘭交擊了一腿!

這一腿交擊,無聲無息,連腳邊的空氣都沒湧動多少,但兩人的口中,卻都不由自主“哦”的呻吟出聲,兩條身影,幾乎同時一左一右,激射而出!

“噗!”

到了這時,隨出腿流動的空氣,才撞擊在了一起,勁氣四溢,將地上粉末般的雜草樹葉激飛而起。

“咯吱…咯吱……”

蘇明海被聖德蘭一腿踢得衝天而起,鑽進了一顆合抱粗細的大樹枝葉中,隻在下麵露了一雙亂踢的腳。那上麵的枝椏,本來就受了無數摧殘,又怎生經受得起蘇明海這麽一個血性男兒這般蹂躪,終於淒淒慘慘的呻吟起來,眼見得就要折斷。

“嘰咕…嘰咕……”

聖德蘭卻遭蘇明海一腳踢翻,在地裏溜了一條深溝,這一片地受他耕田般耕了無數趟,又兼前半夜下了大雨,早成了一片爛田,如今正有許多泥漿混雜了綠瑩瑩的碎葉子,漸漸重新將深溝填滿,隻在地麵上露了聖德蘭一個腦袋。

那一片枝椏終於架不住蘇明海的重量,雪雪呼痛中,轟隆一個人影摔到了地上,埋沒在一片殘枝亂葉之中。對麵聖德蘭卻暴跳如雷,大聲喝罵:

“你這小子,打人怎麽這般下流!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這一腿交擊,雙方都用出了全力,蘇明海一看:原本還有82點的血量,竟然被打到了一幹二淨。而且他一條交擊的小腿,連皮肉都爆了開來,隻能靠一腳踮著,抱腿“啊啊”叫喚——這一下,可玩大了!

對麵聖德蘭臉上全是汙泥,也終於呲牙咧嘴地站了起來。下巴上卻漸漸地滲出了血跡——明顯是剛才在地上耕田時,碰上了什麽石塊。一條腿蜷曲著,不敢落地,估計是骨骼有些裂開。

兩人相互對望——蘇明海一個時辰前就在地上滾了一滾,衣裳隻剩下了幾片,露出了裏麵的皮甲,稀稀拉拉的外衣上,白顏色倒還能看見幾處。聖德蘭衣裳大部完好,卻糊滿了汙泥,一張白臉也塗滿了迷彩。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不打了,不打了,你這變態(你這小賊)!”

俱都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破廟,連衣服都懶得換了,一起盤坐在地上恢複起來。

此時天邊已經有了些亮白,蘇明海卻到了破廟側牆的窗洞中照進了一抹彩霞,才將元力恢複圓滿。方一抬頭,就看見聖德蘭黑黝黝泥漿滿麵的臉蛋,咧開了一嘴白牙向他一笑——這位聖魔師大人,竟然剛剛先他一步,恢複完全了。

兩人這相互一看對方的狼狽相,又都一齊笑出聲來:

“蘇兄弟,你這練的是什麽功夫?怎麽如此剛猛!我那一手‘毒龍腿’,足足可以打出三四倍力量,你竟然也可以硬抗一腿?魔勁反震,反而生生把我的腿骨折斷?”

蘇明海聽了也是大為驚異:“想不到德蘭大哥這一手和我的技能竟有許多類似。我這叫‘虎擊’,乃是從長輩那兒傳承而來的技能。發揮的戰力大約在二到四倍之間不等,連我自己也無法控製。剛才那一腿,我情急之下全力出手,湊巧打出了四倍戰力而已。嗬嗬,德蘭大哥不愧為沮樺九大之一,單單自己領悟的技能,就有如此之多。”

這虎擊,乃是120%、240%、360%連番疊加,不過加上他的‘龍爪’,傷害確實在2.5-5倍不等。沒法控製,但卻可以有意調整,蘇明海無非略過了這些不講,假話是沒有一句的。而且,這虎擊,他是可以繼續加強的,也不怕漏出風去,給人摸了底細。

德蘭卻是臉上一紅:“蘇兄弟可別亂說,這毒龍腿也是三十六魔師技之一,大哥不過是鑽研的精深一些,才發揮得了四倍力量。”

其實,這三十六魔師技雖然流傳在外,也沒德蘭說的那般不堪,要學到更是千難萬難,甚至不在自己領悟技能之下。

但蘇明海可不懂這些,況且他也看不上這些大眾的技能,見聖德蘭如此說,也就隨隨便便信了。

剛才在外麵的交手,其實在地利上是蘇明海占了許多上風——空曠之地,又兼地形複雜,有許多遮掩,聖德蘭一個力戰士碰上蘇明海這等以敏捷見長的,總有些捉襟見肘。當然,雙方是以切磋為目的,蘇明海也有許多手段運用不來,但總的來說,還是占了便宜。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打成了平手,蘇明海對此人手段也是暗暗吃驚。

不過他自忖自己至少還有‘心靈戰錘’和‘閃電網’沒有使用,再怎麽說,也比聖德蘭隱藏的手段強一點。因此估摸著,兩人即使到了這破廟內這樣的局促地方,也能爭個平手。但若是到了窄巷之類隻能硬碰硬的地方,自己就隻有敗逃一途了——也就是說,現在的自己,已經差不多和聖德蘭這等九大之一,站在同等高度了。

不過比起莊敬這等四五十年的老牌魔師來,人家是即可重於泰山,又可輕於鴻毛,隨便什麽手段信手拈來,幾乎已至返璞歸真之境,又有不少差距。就象他以前想的一樣——單單就一個手熟,就差了人家不知多少。

人到了魔師,等若一座山峰爬到了頂峰,對世俗名頭,就沒了欲望。大多或獨居山林、或埋沒於鬧市,都隻想著更進一步,不再要聞達於人前了。整個沮樺帝國,象劉鳴桐這般喜歡享樂排場、附庸風雅的也隻有一個。所以這些不喜歡張揚的準魔師,確實有一些,其實力更在九大聖魔師之上。

蘇明海這些念頭,隻是一轉而過。立時有些難為情地道:“德蘭大哥,小弟年輕識淺,對這些卻是少有所聞,卻是讓你見笑了……”隨即低頭看了看滿身的汙泥,把話頭岔開:“小弟昨天獵這一頭雄鹿,知道附近有一條小溪。大哥,不如我們一齊去哪裏整理一下?”

聖德蘭也看出蘇明海的尷尬,笑道:“好!”

挽了蘇明海手臂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向他解釋:

“蘇兄弟也不必氣餒,這三十六魔師技能,大家也隻是聽說過一個名頭。真正能全然了解的,整個沮樺,怕也找不出一個來。大哥手中資料繁複,到如今也不過知道其中十五個技能的功用,真正見識過的,更隻有十二三個,自己練過的,也就兩個攻擊技能、一個輔助技能而已……”

蘇明海聽了這番話,,卻知道了聖德蘭這人,還真是個熱心豪爽的漢子——他剛才明顯是怕蘇明海難堪,自己也是謙虛,才把這些技能說得不堪。但這番話一出,他自然知道了這三十六個大眾技能,也是大家秘不示人的手段,不是能簡單得來的東西。

雖說是驟雨之後,但蘇明海所說的一處溪流,卻依然清澈見底。不久,兩人就重新換了個模樣,連身上穿戴的皮甲都清洗了一遍。聖德蘭一襲米黃長衣,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氣勢卻愈發顯得沉凝,顯然剛才與蘇明海一戰,也從中得了好處。蘇明海則換了一身淡青綢子的短衣,宛如遠山滴翠,人靜風動,幾有不在塵世之感。

這兩人相互一望,俱是佩服對方的人才。聖德蘭看著蘇明海的模樣,一雙深邃的眼中竟是閃閃發亮,笑道:

“蘇兄弟,好一個俊俏少年郎啊!老實交代!你這一路走來,到底迷煞了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

蘇明海慣會裝佯,知道這時還是表現的未經世故的好,故而有些羞澀地道:

“德蘭大哥休要取笑,小弟現在穩固境界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去迷這個、害那個的……”

聖德蘭見他慌亂之下,竟然承認自己容貌俊秀,愈加笑得厲害。又細細問起蘇明海此來的經過,蘇明海便從落烏鎮初遇劉鳴桐說起,然後陶嶺相爭,想到德蘭家族和永平趙家都是公爵,也把和趙弘之結交、雲峨郡被騙的事說了,他此時裝的是一個有些懵懂的少年,因此也不諱言,連出船山郡騙一幫賊人錢財的事也說了,接著又說石柱關遇刺。這些其實聖德蘭也有所聞,卻沒有蘇明海說得這般具體,中間還仔細指出蘇明海的一些疏忽的地方。他身為聖魔師,見識又和旁人不同,許多言語發人之所未想,蘇明海從中自然得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