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蘭本來自恃經驗豐富,還有幾分不把蘇明海放在眼裏。但如今見他的身形如此飄忽,卻也自忖從沒見過這般快捷的身法。不由得大喝一聲,一身粗布衣裳猛然張開,上麵衣紋流動,也是使出了他的一招魔師技能——‘青蚨逐水’。這是他為亂陣衝殺而悟出的技能,外麵戰袍元力流動,便是同時有五六把刀劍同時砍中,也能輕鬆卸力——這才一交手,聖德蘭竟是不得不采取了守勢!

此時蘇明海的身形已然突然在聖德蘭身側顯現,隻見他左手如爪,一擊直取對方左肋;右手成鑿,一抖一鑽,連空氣都噗的響了一聲,後發先至,卻是先防住了聖德蘭左手的攔截;腳下左足猛然踢出,同時還破去了聖德蘭的步法。

這一招三式,掏肋卸肘逼腿,幾乎是同時發出。雖然蘇明海還是帶了幾分試探之意,但下手部位刁鑽之極,象聖德蘭這等力戰士出身的魔師,還真有些難以防禦。

但人到了魔師境地,對於如何發揮自己的長處,克製敵人的短處,已經到了熟極而流的地步。聖德蘭左肩一晃,先避的卻是蘇明海鑿肘的右手,右足轟然向前踏出,右拳自腰而出,嗚得一聲,平平擊出。竟然平白生出了一種如山崩地裂、勢不可擋之感——力戰士,隻有攻擊、攻擊、再攻擊!別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受傷,但最後受傷的一定是自己的武器!

這一刻,蘇明海剛剛疾掠而來帶起的勁風,才剛剛將地麵濕潤進去的雨水逼起。但聖德蘭隻是這普普通通的一拳,勢道暴烈,這些剛剛帶起的水珠,竟然“嘩”的,又被重新逼回了地麵。勁力之疾,又把地上的泥漿都打得飛了起來。

蘇明海這一爪,若要抓中聖德蘭左肋,身上便要受了這一記烈拳轟擊!到時聖德蘭雖然可能會斷上一二根肋骨,蘇明海卻無論何處受上這一拳,都要先將全身骨骼震碎大半!

他無奈之下,這一招三式立時無功而返,身形借勢一旋,卻是滴溜溜圍著聖德蘭轉了半圈,反手一撩,又抓向了對方的左腿膕彎。

聖德蘭這次卻是不進反退,左腿後縮,又換成左拳,平平擊出。

換個普通人,這般發力,總有些別扭。但在聖德蘭做來,左腿反縮,卻照樣成了借力之處。反而是這一拳擊出,怪異非常,明明威勢極大,卻隻是一翻一震,無聲無息,勁力內斂。

蘇明海識得厲害,左爪加力反撩,原本的攻擊變成了揮臂借力,全身縮成一團,淩空一個筋鬥又翻到了聖德蘭左側,右手變鑿為爪,一爪瞄準的又是聖德蘭的腿膕!

他此刻開啟了速度爆發,身法何等迅捷。但這一個筋鬥才翻了一半,就已聽得身後“喀!”的一響——聖德蘭這一拳,竟然使的是劈空拳法,魔勁淩空飛出,已是擊折了一根足有手臂粗細的大樹枝椏!

聖德蘭此時左腿一縮,剛好湊到了蘇明海手爪之上。蘇明海大喜過望,五指肌腱徒然繃緊,如同五把鋒利的尖刀,“呼!”地插到了聖德蘭膕彎大筋。但指尖甫一和對方鼓起的褲管接觸,卻如同一把抓在了一大塊五花肉上一般,肥膩膩的,還有彈性,忍不住手中一滑。連忙指尖勁力一凝,“嘶啦”將聖德蘭褲管撕破了一個大洞,碰到了裏麵的皮肉。

但聖德蘭在‘青蚨逐水’這一手魔師技上浸淫多年,元力立生反應。蘇明海這一爪抓中對方皮肉,卻宛如一擊打中了冰麵上的一塊小冰塊,又是“吱溜”一滑,終於還是沒給人家造成半點傷害。

聖德蘭走的是力戰士一路,論身法快捷,自然不如蘇明海;但論拳力剛猛,卻遠在這發育中的少年之上。此時稍有疏忽,便給蘇明海抓破一段褲腿,不由得有些臉紅。趁著這小子身形變老,左腳順勢落地,大叫一聲:

“好!”

右足一抬,“轟隆”將一個鋪天蓋地的大腳底,向著蘇明海的小身板猛蹴而去!

這一腳之威,雖然隻是一抬一蹴,原先他右足立地的地方,卻先多了一個凹坑。風聲暴烈,仿佛連天地都變的更加黯淡。蘇明海剛才招式稍老,就覺窒息的幾乎連呼吸都已不能,這一腿未到,腳底上的泥沙先行飛出,就已把他的一領白衣,擊打得瑟瑟作響。

蘇明海的身子,突然變成了一張輕飄飄的葉子!他此時腳尖本離地隻有一尺,卻突地反將過來,溫溫柔柔的點在了聖德蘭的腳踝之上。碰上了對方護身的‘青蚨逐水’,自然又是一滑。但蘇明海卻不去抗拒這次的滑動,左手一撐,又撐在了聖德蘭小腿後側。複是一滑,整個身子變成了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模樣,盤旋到了對方腿上。右手成鑿,“奪”地又在聖德蘭迎麵骨鑿了一記,雖然又是一滑,卻也將聖德蘭這一區域的元力,打出了一陣漣漪。右足再踢,在對方膝蓋骨上一撐,終於再沒有滑開。整個人立時得了借力,如一隻蚱蜢,一躍又到了聖德蘭立地的左腳膝蓋之後。

雙手撐地,全身淩空,左足反蹴膝彎,右足背身淩空反踢。聖德蘭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橫肘在蘇明海淩空反踢的右腿上頂落,就已將這兩下踢擊化解,反而將這小子翻出了二丈之遠。

聖德蘭的勁力實在太過剛猛,方才不過平平淡淡一腳後踹,蘇明海卻不得不點、鑿、踩三次出手,方始化解了這一蹴之力。其間還運出了從管璧禾身上看來的身法變化。但即便如此,也已將方才的先手優勢消耗殆盡。唯一的便宜,隻不過是抓破了聖德蘭腿上的一塊粗布而已,連人家的一點皮毛都沒傷著。

聖德蘭見蘇明海在二丈外翩然落地,卻沒順勢來揀這個便宜。嗬嗬一笑道:

“蘇兄弟的身法,委實不凡,老哥也算是經戰多年,還真沒見過你這般快捷隨意的身法。偏偏這手上、腳下的功夫,還刁鑽古怪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