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烷拿出一本典籍,遞與楚恨離。
“所謂儒劍,當分詩、思、儒三步。飽讀詩書,體會書中的顏如玉,找尋書中的黃金屋,有大學士曾言,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並不是空話。腹有詩書氣自華,便是詩劍的真諦。”李商烷麵色嚴肅,對楚恨離說道。
楚恨離臉色變得苦楚,“也就是說我要飽讀天下書嗎?我從小到大習武,讀的書幾乎都是武功,並未讀過什麽詩書啊。”
李商烷笑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讀書固然苦,但是樂在其中。這便是我要你入學宮的原因,劍宗劍法天下無雙,但在詩書這方麵,學宮便是大周之最。
你入學宮後,當苦讀儒家典籍和大家詩書,日三省汝身,體會詩劍的真諦。儒劍三式不能求速,當你學會詩劍後,找我或者陶宣去習第二式都可。”
“詩劍·腹有詩書氣自華……”楚恨離默默念著,用心琢磨著剛才老者傳他的典籍,不知不覺便入了迷,李商烷見狀欣慰地笑了笑,心裏暗想,“大才也。”
與此同時,大周邊界。
上官玉歌和淩曜並排走著,淩曜撐著一把鐵傘,上官玉歌則淋在小雨中,細細品味。他身上的劍意更加凝練,雨水在他周身盤旋成水龍,龍吟之聲不止。
他右手並指,一絲真元溢出,水龍紛紛繞著他的右手遊動,似是有靈一般,搖頭擺尾。
淩曜看著這一幕,出聲問道,“這便是清劍仙獨創的水龍訣?以一水化數龍,龍當遊九天,水當灌四方。
據說清劍仙水淹妖域的時候,便是以此和水龍吟引來滔天巨浪,那幾個九龍的大妖引來黃泉海中的幽水方才能抗衡。
你這幾條水龍看似有靈,實則是你的一絲真元溫潤,不過竟也具備一絲氣息,水龍訣,當真奇功。”
“姑姑的手段我又怎敢評價?不過水龍訣還是姑姑的弟子用得好,我那個師姐,李湘宛。”上官玉歌散去水龍,動用真元蒸幹身上雨水,隨即躲在傘下。
他與淩曜慢慢走著,已然走出了大周,踏入了被世人譽為最混亂的東州百域。這裏紛爭不止,戰亂不休,是人間的煉獄。
“李湘宛?那不是雲夢劍仙嗎?她是清劍仙的弟子?寒汐域域主雲夢劍仙李湘宛?”
“是,雖然她姓李,但並不是大周李家之人,是姑姑從大齊撿回來的嬰兒,就跟她的親生女兒一樣,師姐三歲習劍,十五歲應地之境,領悟劍意,獨自入了東州百域曆練,那年我十二歲,過了三年,東州百域傳來消息,有一女子入了寒汐域,破應地聚三花,然後凝了六氣,成了六氣之境的劍仙。當時我就猜到是她,我三歲習劍,穩紮穩打,十五歲一步入地六氣,去找師姐挑戰,結果三劍就敗了。”
“三劍?當時的你應該領悟劍意了吧,為何會輸得如此之慘?”淩曜不解的問道,上官玉歌苦笑一聲,回道,“姑姑的解釋是,一是我太自大了,二是師姐不是書劍仙那樣的天資愚笨之人,姑姑說師姐入了劍仙便是最強的那一批了。我輸得不慘。”
“所以這次我來,一是進入妖域拿到那天目珠,幫青露恢複眼睛。二是想著再挑戰一下師姐。我也快到劍仙了啊。”
淩曜微微挑眉,琢磨了一會,終是好奇地問道,“你們修習手中劍的劍修,入劍仙的門檻是什麽?”
“很簡單啊,當你感覺到你的劍意已經突破,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之時,那種感覺,便是已入了劍仙。難道你們練飛劍的不一樣?”上官玉歌問道。
“我們啊,大概是能同時禦十三把飛劍,於萬軍之中,千裏之外,一劍取敵人首級,那樣便是劍仙了吧。”淩曜感慨了一聲,想象著那等震撼人心的畫麵,不由得散發出劍意。
鐵傘嗡鳴不止,好似馬上便要散架,細數傘麵,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根傘骨,每根傘骨都長約二尺,寬約一寸,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能把這些組合成一把鐵傘。
淩曜握住傘柄一甩,十二柄傘骨齊飛而出,兩側開刃,尖上泛著銀光,竟是十二柄飛劍。飛劍繞著淩曜飛舞,嗡鳴不斷,好似非常歡快。
上官玉歌見狀笑笑,往前走去,一座寺廟出現在二人眼前,廟上有塊牌匾,上邊刻著此寺之名:金燈寺。
“佛域金燈寺,久仰大名,小子上官玉歌,懇請方丈借我二人鎮妖禪珠一用,待我二人出來後必當歸還!”
上官玉歌衝寺廟行了個佛禮,身上有一絲佛光亮起,一朵小花、一片葉子出現在他合十的手中,他身上的佛光更加濃厚,像一位得道的高僧。天地間隱隱有僧人誦經之聲傳來。
“花葉掌,一花一葉一菩提。上官施主可不像是來借的,倒像是來搶的。”金燈寺內走出一高僧,身披袈裟,頸帶佛珠,頭頂上六個戒疤都變成了金色,他周身佛光繚繞,遠遠超過上官玉歌,無數的佛門真言懸浮在他周圍,閃爍著雄渾的金光。
上官玉歌輕笑一下,並不在意,反而身形微躬,口中說道,“拜見金燈寺淨憂方丈。小子這番叨擾確實無禮了些,望方丈見諒。”
“施主已是這世間天驕之最,又為何要入妖域?”淨憂方丈緩緩轉動著手上的禪珠,輕聲問道。
“不瞞方丈,小子的所愛之人雙目失明已經十幾年,既然得知妖域的天目珠可以重獲光明,那小子必然不能無視。懇請方丈幫我。”
“阿彌陀佛。禪珠乃本寺之氣運,不可外借。上官施主,請回吧。”
上官玉歌沉默不語,不久,他拔出青玉案,渾身真元洶湧,如同翻騰的大浪。淨憂方丈微微一眯眼,身後走出十八羅漢,列陣相迎,霎時金光耀世,佛音響九天。
“淩曜,你對付那十八個金剛,我來對付這位老前輩。”上官玉歌說道,隨後他舉起劍,行一劍禮,“得罪了前輩,小子有必須做的理由!”
淨憂方丈歎了口氣,不再轉動禪珠,飽提一身佛元,佛光更加凝實,方丈伸出左手,輕輕翻掌,一道巨大的金身法相平地凝聚,佇立在他身後。
上官玉歌也沒有示弱,並指一揮,數道驚天的水龍自他背後騰空而起,怒視著金身,龍吟聲響徹雲霄,引來無數東州百域中的武者相望。
寒汐域,一座氣派的大城內,在那城頭之上,有三人佇立,中間的一女子冰清玉潔,傾國傾城,一襲白裙好似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女子露出一抹笑容,看得周圍二人不解,
“域主,是何事如此開心?”
“水龍訣,看來是我那小師弟來了,我去一趟佛域,你們看好四象殿,有什麽不對立刻飛書給大齊上官家。”
“是!”
……
此刻的東州百域盡皆關注這場戰鬥,跟上回的玉劍公子拜天山一樣,東州無數人翹首以盼,年輕的武者們便希望上官玉歌和淩曜贏,給少年人打出一股氣。
老一輩的武者們便不那麽希望了,倘若上官玉歌贏了淨憂方丈,還有上次的近乎平手,待到這位玉劍公子入劍仙之後,天下便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了。一時間無數六氣、九龍境界的人前往佛域,其中有好奇者,亦有仇家。
一個背著劍匣,身著一襲黑色錦衣的少年迎風而行,他劍眉星目,容貌俊朗,整個人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劍般,看似羸弱的身體之下盡是鋒芒。
他一路向佛域而行,周圍還跟著幾個帶著惡鬼麵具的紅衣人。紅衣惡鬼行,酆都索命魂。他們便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絕影門中最強的殺手,紅衣鬼。那麽在其身前的黑衣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絕影堂堂主,
安柏。
東州百域,其實並非是百域,乃是一百零八座大城,隻不過自打一千年前二仙與妖族決戰,把整個的妖域打得四分五裂,後人在這一千年間修築城池,紛爭不斷,最終演變成了這一百零八城。說百域全是城也並不貼切,例如佛域和天山,它們所在的地方要遠遠超過四城的大小。在百域有十大勢力最強,分別為:
四象聖殿,占五城之址,共分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分殿及天聖殿。分殿殿主均為九龍之境,聖殿殿主疑似破了感天,因他不常出手,也無人知之。
寒汐域,三城,三位城主均有九龍之境的實力,尤其是大城主雲夢劍仙,曾一劍力挑朱雀聖殿,數萬裏的劍氣震驚了世人,大戰一天一夜後,從容離去,身無半分傷痕。
還有絕影堂,天山,佛域,儒門,天水城,千秋城,遊龍城以及妖域。
妖域曾經占據了整個東州,後來分裂,但其地盤依然有東州的一半,實力自然是百域之首,不過妖族乃人族共敵,所以世人提到東州百域所想起的第一勢力,便是四象聖殿。而上官玉歌所在的金燈寺,便是佛域三寺中的一寺,東州勢力繁雜,光是一個四象聖殿便有著和大夏國一樣實力,讓其周遭的皇朝都非常忌憚。
且說絕影堂堂主安柏一路行向佛域,要幫上官玉歌渡過這次難關。上官玉歌若要借禪珠入妖域,定不會交起手來。但凡被那蛟皇發現,隨便派幾個九龍的妖王過來,就算上官玉歌有三頭六臂,他也進不去妖域。
“是有什麽別的目的?還是有所依仗?上官……你到底在想什麽?”安柏抬頭望了眼天空中的水龍,歎了口氣,腳下有輕雷隱隱逸出,他身份運用到極致,整個人像一道驚雷般向前踏去,略微清冷的聲音響起,
“加快步伐。”
……
水龍和金身遙遙相對,上官玉歌和淨憂方丈也互相注視著對方。水龍在雲海中翻騰,龍吟不止,活靈活現,金身在天空中聳立,佛音入耳,不怒自威。二人身上的氣勢還在節節攀升,另一邊十八羅漢已結成了金剛伏魔陣,勢必要把眼前的“魔”擒拿回寺。
隻見淩曜不屑地冷哼一聲,左手並指一揮,一柄飛劍如流光般向為首的僧人衝去,這些羅漢僧人不過才應地巔峰而已,隻不過結成的佛陣厲害些,但並不能阻止世間第二等天驕的淩曜。那僧人雙目一凝,大喝一聲,滿身佛元飽提,在其身前形成了一座金色的大鍾,把他罩在裏麵,此時飛劍已到,攜帶有破空之勢,狠狠撞在金鍾之上,金鍾顫了三顫,但並沒有破碎,劍尖所抵的地方已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淩曜剛想繼續出劍,那十八個僧人突然一齊念誦佛經,頓時天地間出現無數的佛文字符,一個接一個地向淩曜飄來,佛音貫耳,梵文擾心,淩曜此刻也不得不後退,雙手一揮,十二柄飛劍在他身前盤旋,形成一道劍陣,護住他的周身,同時他左手並指,從指尖激**出一道劍氣,再向著金剛伏魔陣劈去,陣中羅漢不再藏拙,齊喝一聲,一道巨大的金燈佛法相在其上顯現,法相雙掌合十,腕掛禪珠,麵目慈善,像極了普渡天下、與人為善的高僧。
法相緩緩伸出右手,朝淩曜鎮壓下來,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淩曜的眼前隻剩了一片金色,手掌上無數佛文流轉,像一道道華麗的音符跳動。淩曜麵色變得凝重,雙掌合十,十二柄飛劍齊齊指向巨掌的掌心,隨淩曜一聲低語,十二柄飛劍同時飛出。隻見十二道白光閃過,帶引無窮的劍意直衝雲霄,頃刻間碾碎了手掌。那十八羅漢齊吐出一口鮮血,似是受了重創。
淩曜收回飛劍,對著上官玉歌喊了一句,“速戰速決,我真元快耗完了!”
上官玉歌點點頭,轉而一劍劈出,一條水龍順著他的一劍衝出,帶著無數的巨浪咆哮而去,那淨憂方丈搖搖頭,似歎息,似無奈,提上一身洶湧的佛元,一記金剛拳轟出。隻見一個巨大的拳頭凝實,轟在了水龍上,水龍嘶吼一聲,不甘示弱,二者狠狠衝撞在一起。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