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你......”周與有些不知所措。
“不必多說,我相信以你的才華,定能進入學宮,在武試這裏便倒了,說什麽我也不同意。”楚恨離擺了擺手,縱身一躍,跳上擂台。
肖岩也躍了上來,他敬佩楚恨離的為人,互相行禮後,一擺手,“我請李公子先手。”
“那在下便不客氣了。”楚恨離灑脫一笑,輕拍劍鞘,隻聽“鏘”的一聲,名劍出鞘,帶有片片驚雷之聲。
楚恨離揮舞著手中驚蟄,一邊在想怎麽對付這家夥,換做以前,自己肯定二話不說提劍就上了,但是現在就不太行了。
多想無益。楚恨離搖了搖頭,一步步向著肖岩走去,他忽然躍起,一劍斬出,一道驚天劍芒猛地劃下!
“轟!”
一道響雷之聲炸起,道道雷電隨著那一劍劈落,一時間給肖岩都看懵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抽出自身佩刀,一刀迎上,掠過一弧圓月。
“春雷響冬!”
台上的太尉眯了眯眼,在他的感知下,楚恨離還是那八脈不開的廢物,怎能斬出這樣的一劍?
肖岩隻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壓在自己的身上,大意了,就不該讓這陰貨先手,誰知道他這一劍這麽難搞。
楚恨離見壓不下去,空出一手來,對著肖岩又打出一拳,攪動起了萬千雷光,道道雷弧在其上跳動,蔚為大觀。
肖岩一愣,隨即感到一絲壓力,自己擋他這一劍都費勁,怎麽又來了一拳?
他迅速抽刀後撤,腳尖點地,身如輕燕般向後掠去。那一拳砸在地上,竟是轟出一個大坑,凜冽的拳風刮得他臉龐生疼。
台下的眾學子也是一愣,這是脫凡能揮出的拳?
“媽的。”肖岩心裏響起親切的問候,“你最好別來大理寺,要不然然小爺我......”
楚恨離落地,衝著肖岩再甩了一劍,這一劍與剛才那式大開大合的劍法不同,春雷化細雨,潤物細無聲,此劍,柔和至極。
“春雷化雨。”
一道數十尺長的劍氣直逼肖岩而去,一路上,竟留下滴滴雨露,潤物無聲。
“圓月!”
肖岩怒喝一聲,高舉起佩刀,縱身一斬,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隱隱約約有圓月之影。
一招對上,終究還是細雨更勝一籌,緩緩湮滅了圓月刀氣,向肖岩斬去。
肖岩雙眼一眯,猛地跳起,在空中翻轉數周後,背後浮現出一輪大月,身上的氣勢,竟是隱隱有了增長。
台下的周嘉風眉頭一皺,該死的,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是現在,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他們算好的?他看向高台上的太尉,又緩緩低頭,眼裏閃出一絲莫名的色彩。
楚恨離的神情也微微變化,心裏怒罵了起來,他當然知道肖岩這氣勢的變化代表著什麽,代表著那天下四境的第二境——
應地!
“大理寺獨有的功法,暗月獵刀訣,此子天賦不錯,可入學宮。”太尉點了點頭,看向肖岩道。
“太尉大人,”李商烷喝了口茶,麵無表情地說道,“我學宮之事,便不勞大人費心了。大人還是先想想,軍營的事怎麽處理吧。”
“先生此言差矣。軍隊的事有將軍來管,又關我何事呢?再說學宮,也是大周的學宮,我替學宮收幾個好苗子,也不算逾權吧。”太尉笑了笑。
“莫等閑。你是不是覺得,入了九龍曜日之境,就能跟老夫掰掰手腕了?”李商烷看似隨意地說了一句。
太尉麵色一僵,心裏怒罵起來:老匹夫!仗著那點修為罷了,遲早有一天......他端起茶杯來,狠狠灌了一口,隨即不再言語。
肖岩平複了下體內洶湧的真氣,感受了下自己此刻的力量,麵色一喜,這下,李公子你也沒辦法了吧。
楚恨離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握緊手中驚蟄,身上劍意傾瀉而出,隱隱有一絲雷光跳動在劍上。
劍意?
肖岩一愣,十五歲領悟劍意,這好像是三殿下都未能做到的事吧。
莫等閑雙眼眯了起來,沒想到八脈都不通了,這劍意竟然還在,而且強上了不止一絲。
楚恨離腳下踏步,身若遊雷般翩翩而出,隻是數息,便已到了肖岩麵前,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隻憑你一個初入應地之境,還奈何不了我。當年劍宗宗主做到的事,我楚恨離,也能做到!
“春雷起,萬物生!”
楚恨離高喝一聲,提氣上前一躍,舉起驚蟄一劍斬下,隻看得一條雷電從天而降,附到劍上,氣勢驚人。
肖岩舉起佩刀,掄起一彎圓月,一道比剛才長了數丈的刀芒竄天而起,帶起陣陣風聲。
“鏘!”
一聲嘹亮的劍吟響起,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憑空竟然長出一株小草,隨即又長出一株株別樣的花花草草。
“萬物生,萬物生,這是春雷劍法的第二重境界了,楚兄,如此厲害!”周嘉風強忍住心中的波瀾,身為大周皇子,他當然知道前朝春雷劍仙這門劍法有多難修煉。
周與看著他的模樣,不解地問道:“怎麽了殿下,楚兄這一劍,非常厲害嗎?”
“何止是非常,是非常非常!”
這一劍與那一刀對上,針尖對麥芒,一個是生出萬物的春雷,一個是普照萬方的圓月。
一明一暗。
一勝一負。
楚恨離吐了一口血,臉色有些蒼白,胸膛上已經多了一道深深的斬痕,還在不斷溢血。
反觀肖岩,嘴角仍是掛著一抹笑容,隻是有些苦笑的意味在裏麵,良久,向後倒去。
“我輸了。楚公子,多謝留手。”
隨著一聲聲清脆的碎響,肖岩的佩刀碎成幾段,大理寺親自鍛造的佩刀,可削鐵如泥的刀,斷了。
若不是最後一下楚恨離收手,恐怕現在的肖岩已經一分為二了。
“好。此戰,楚恨離勝,周與,可進入終試。另外,不可有再度代替出戰的情況發生。”陶淵名說道,大手一揮,把二人送到台下。
楚恨離走過來,拍了拍周與的肩膀,笑道:“幸不辱命嘍。”
周與雙眼有些紅,握緊了拳頭,此刻終是下定決心要成為像書劍仙那樣的人,這一決定,不僅救了日後的楚恨離,也救了這整個世界。
“恨離,我......”周與衝他鞠了一躬,楚恨離身上有傷,也沒攔住,隻好無奈地笑了笑。
“這有什麽?我把你和殿下當朋友,為朋友嗎,就要兩肋插刀啊。”楚恨離溫和地笑了笑。
周嘉風也笑了笑,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道:“好了,終試的時候一起加油便是,也許終試我們要司兄你的幫助呢。”
“嗯!!”周與用力點了點頭,從這裏開始,三個少年結下了莫大的友誼,大到一起去尋仙,一起去斬仙。
“下一場......”
時間一點點流動,不知為何,楚恨離始終沒有上場,他和周嘉風就一直飲酒作樂,偶爾聽周與念古文,一時之間,倒是自在的很。
“觀棋你怎麽不喝酒呢?多美好的東西。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少年的心裏,除了一襲白衣,一把長劍,一個江湖,不就剩下一口酒了嗎?喝!”
“哈哈哈。楚兄的言論,倒是灑脫至極。”
“我不會喝酒啊,從來沒有喝過。你先別喝了,一會醉了還怎麽上場啊?”
“酒酣胸膽尚開張。我越喝酒,便越強!”
“最後一場,楚恨離對朱昭宇!”隨著陶淵名的一聲高喝,最後的一場武試終是拉開帷幕。
楚恨離有些醉醺醺地站起身來,提起真氣,一口濁氣吐出,一身醉意已消了大半,他縱身一躍,跳上擂台,胸前的傷痕還是血淋淋的,不忍直視。
朱昭宇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裏默默讚歎了一句,但還是飽提起一身真氣,不為其他,對於楚恨離這樣的對手,全力以赴,便是莫大的尊敬。
“此戰過後,無論結果,李公子隻要去到嶺南,便是我朱家的貴客。”
“那便先謝過朱少主。”
寒暄已畢,楚恨離拔出純鈞,一身氣息變化,淩厲無比的劍意直衝雲霄,逼人成狂。
朱昭宇不敢大意,周身火焰洶湧而出,雖還稚嫩,但也隱隱有了焚天之勢,熱浪翻湧。
二人沒有多言,本就是最後一場,又有何話可說,隨著楚恨離一聲劍鳴,兩人身影,同時動了。
火焰、劍鋒,應聲交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雖說朱昭宇隻有脫凡之境,但一身真氣的強度不輸肖岩,甚至隱隱有超過之勢。
這也不奇怪,大理寺不養閑人,他們的功法,往往要修到先天之境方才算得上一方強者。
“轟!”
火焰和劍芒相撞,餘波狂嘯,卷起萬般飛塵,迷人視線。
楚恨離一劍劍地斬出,似是不知疲憊,他知道以自己隻開三脈的身軀,所剩的真氣已經不多,必須速戰速決。
“春雷響冬!”
楚恨離忽然變換劍式,自上而下,大開大合,一劍,便蘊含著萬鈞的春雷之力。
“咚!”
一聲鳴響,朱昭宇以火成盾,堪堪擋下這響徹寒冬的春雷。
楚恨離嘴角微微翹起,驚蟄急旋,刹那間,又是一劍春雷化雨遞出,潤物細無聲,劍鋒,亦無聲。
“嚓——”
一聲輕響,朱昭宇的長袍被劃破,露出裏麵的肌肉來。他眼神一凝,急忙抽身後撤,同時雙掌對著楚恨離拍出,火焰積聚而來,凝成一隻火鳥,呼嘯而去。
楚恨離並未在意,一劍劃出,再響春雷,火鳥應聲而破。
朱昭宇被這幾劍打得狼狽,目光變得認真下來,雙掌翻轉,熾焰舞九天。
他的背後赫然顯化出一隻朱雀虛影,對天嘶鳴,栩栩如生。
“異象......”楚恨離眼神冷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凝,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的戰局。
“竟能練出異象,也是個奇才了。”太尉誇讚道。
“哼。你的眼光也就這了,莫等閑。”李商烷不屑道。
朱昭宇還是不敢大意,雙手結印,血紅色的火焰,一左一右,席卷而出,直逼楚恨離而去,沿途吞噬一切。
楚恨離也沒有示弱,春雷響冬、春雷化雨兩劍接連劈出,也是一左一右,迎向堪堪來襲的火焰。
焚天之焰吞天滅地,戰局內,兩道璀璨的劍光迅速湮滅在茫茫火海之中。
初脫凡身,便已有如此威勢,嶺南朱家的少主,在這個時代,展現出了自己的天資,當屬世間——
“第三等吧。”李商烷也是微微點頭,因為有上官玉歌那個獨一等的人存在,這第三等的評價,已是很高的了。
楚恨離忽然詭異地笑了笑,即使是滋潤萬物的雷,那也是雷。即是雷,在攻伐上,就是天下第一。
但見火海之中,一道璀璨的劍芒脫困而出,直接是把那火海撕開了一角,劍動風雲,破空而至。
朱昭宇眉頭一皺,運起全身真氣,凝出那偌大的火焰盾牌,擋在身前。
“轟!”
隻聞一道驚人的碰撞聲響起,劍芒盡頭,火焰翻湧,堪堪擋下春雷劍芒,其中滴滴雨露流轉。
局勢瞬息萬變,令人不敢喘息,目不暇接,生怕錯過任何一幕。
突然,朱昭宇咳嗽一聲,麵色漲得通紅,急忙抽身後撤,楚恨離笑了笑,臉上帶著一抹得意。
“有毒?”台下嘩然。
“雷雨潤莊稼。一看你就不讀書。”楚恨離撇了撇嘴,得勢不饒人,持劍欺身而上,又是一劍斬向朱昭宇的胸膛。
朱昭宇見勢緊急,顧不得太多,在台上翻滾幾圈,強行避開這一劍。他迅速站起身,大口喘著粗氣,運轉真氣,平複下了自己的身體。
楚恨離見狀緊追不舍,手中長劍起起落落,一道道劍氣如雨後春筍般溢出,招招衝著不要害的地方而去。
周嘉風皺了皺眉,“怎麽這麽打?若是這樣,那朱家少主拚著受個輕傷,直接便可以一掌打回,那時楚兄就輸了。”
朱昭宇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由得苦笑一聲,腦海裏回想起父親臨行時跟他說的話:“我們嶺南不缺宗門,你這次去,不用在乎輸贏,要廣交天下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