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沉倒是沒有追問,隻是握著酈貌的腿窩,往上顛了顛。

酈貌自覺心虛,蔫頭耷腦的靠在溫以沉背上,閉嘴了兩分鍾。

他揪著溫以沉的頭發,刺刺的,很短,有些磨手,但是還挺好玩的。

酈貌越想越心虛,不一小會兒,還有點忍不住的氣憤。

他都第一眼就能認出溫以沉,憑什麽溫以沉忍不住出來他啊!

酈貌蹬了一下腿。

溫以沉皺起眉,穩住他,嗬斥了一句:“老實一點。”

酈貌不管他,揪著他耳朵喊:“溫以沉,你就沒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溫以沉隻覺得人生第一次要升天。

他忍了一下,嘴角繃成直線,沒忍住,拽下胡鬧的狸花貓,團吧團吧困在身前。

酈貌就窩在他身前,自己找了個方便抱的姿勢,也不管大街上的情侶都目瞪狗呆的視線,掀起溫以沉的外套一蓋,遮住臉,又是一條好紈絝。

他睜著眼睛,不滿的去玩溫以沉的下巴,有一點點很短很短的青色茬,刺手。

“你還沒回答我呢。”

酈貌強調。

他一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尤其在李淵身上,被教訓是被教訓,但是他問的一定要有結果。

而且不管多小的事,李淵一向會好好回複他,當初酈貌隻是隨口一問,男人就淡淡告訴他全盤計劃,嚇得酈貌兩三天沒和他說話,不過壞脾氣都是人慣出來的,這句話說的沒錯,酈貌直接養成了對李淵無法無天的性格。

對現在的溫以沉,當然是一樣的。

所以不管他臉多黑,酈貌照樣不在怕的。

最後溫以沉率先低頭,他注視著少年,隻問了一句:“我問,你會說嗎。”

酈貌果斷說:“不會。”

溫以沉:……

酈貌:……?

對奧,那他說個什麽鬼啊。

酈貌表情訕訕,又心滿意足,直接往溫以沉肩上一倒,發出命令:“我要回去了,我不想玩了。”

困倦的狸花貓打了個滾,完全把溫以沉當成一個工具——能自己移動,還能防風保暖的那種。

溫以沉沉默了幾秒,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把人團吧團吧,兩個人嗎誒沒有一個人在意大街上的視線,直接打車,回家。

直到車子都奔騰走了,街上的情侶才緩慢的麵麵相覷。

這年頭,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情侶外麵有情侶!人可大方直接多了!

*

時間還早,溫家一片歡欣熱鬧。

溫管家在廚房大肆指揮,盤盤精致的菜肴一個接一個端上,溫夫人敷著麵膜,躺在巨型浴缸裏美容,力圖保證見崽崽每一個角角都是完美的。

直到外邊的家丁一聲大喊,少爺回來了,溫家瞬間沸騰起來。

海瑤動作流暢又瀟灑,披上浴袍,長發披散著,渾身上下清冽出塵的氣質,然後在看到貓兒子的瞬間變成星星眼。

(= ̄ω ̄=)

她的崽,世界無敵第一可愛!

酈貌又飽餐了一頓夜宵,當然,這次有溫以沉在身邊看著,哪怕

不說話存在感也是biubiu的強烈,酈貌撇撇嘴,隻吃了有助於消化的一些菜,好在溫家人多,而且一向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飯,所以最後還是光盤。

溫夫人在桌上做最後的抗爭,“崽兒,真的不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嗎?媽咪特意定製的床,左邊是你爸,右邊是媽咪,中間是崽崽。”

“母親。”

站在一側的溫以沉黑著臉說道。

溫夫人如夢初醒,咳了聲,正經八百的說:“好啦好啦,都是逗你們的,這麽大年紀了和爸爸媽媽睡怎麽好呢?我知道你們嫌棄我們這些老人了,就讓爸爸媽媽一起可憐的過日子吧。”

溫夫人擦拭眼角。

酈貌:……

這拙劣的演技連他都看出來了!

最後結果顯而易見,鐵麵如斯的溫以沉並不上當,且毫不留情的抓走了小貓,逮到房間,按著洗刷了一遍才扔上床。

酈貌洗澡習慣旁邊有人幫忙搓背,以前是他的貼身小侍衛小石子,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密如間,後來被“草根出身”“愛惜人才”的新帝找了個借口,小石子被激發出強烈的愛國情懷,隻身投軍去了,天天都是演武場演武場,酈貌也不好意思再約人一起搓背,於是活計順利成章落到罪魁禍首李淵身上。

但是那是上輩子已經□□好的李淵!

天知道溫以沉第一次給他洗澡,酈貌全身都紅了!今天也好不到哪去。

酈貌憤憤然裹進被子裏,來回滾了好幾圈泄憤,聽到腳步聲後更是直接從被團裏伸出脖子,硬聲強調:“你再也不能幫我搓背了!再也不能!”

被剝奪搓背權的男生神色淡淡,應了一聲,然後坐到床邊,敲被子。

“幹什麽?”酈貌氣急敗壞的冒頭。

溫以沉眉頭動了下,手指靈活的一抬,“給你塗身體乳,還是說,你要自己來?”

酈貌立刻哽住。

雖然溫以沉手勁的確是大了一點,但是比起自己來,他還是更願意躺著享受。

酈小貓憤然的蹬開被子,攤平:“你來。”

*

事實證明,威脅還是有用的。

想他京都第一美貌的紈絝公子,整個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勳貴子弟在門口排隊等著和他結交,搓背這種事,自然是得最拿手的才能入選的上。

好在溫以沉技術不行

,態度倒是尚且可以,酈貌翻來覆去像隻煎魚一樣,身體乳都抹熟透了,然後迅速的把自己重新裹了起來。

哼哼。

防患於未然。

別以為他不知道溫以沉滿腦子想的是哪檔子事!

上輩子不可以,這輩子也不可以!

少年裹成一團,精神抖擻的盯著他。

溫以沉自然感受到了視線,挑了挑眉,沒說什麽,隻去放下身體乳,吹好頭發才回來。

他這兩天隱約總是想起來一點什麽。

一些很熟悉的東西。

“別這麽看我。”

狸花貓發出警惕的威脅。

溫以沉又給他扯了扯被子,然後背過身,像模像樣的說:“這樣呢。”

“這樣可以。”

酈貌嘟囔。

然後下一秒,熱源就源源不斷的靠近。

酈貌把腦門頂在溫以沉的後背上,靠近脖頸的地方,溫溫熱熱的,又結實又強健。

總結來講,就是做枕頭的體感合格。

溫以沉側著身體,嘴角微勾了一下。

*

事實證明,人就是不能大話說得太早。

酈貌晚上肚子疼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無聲痛哭。

他再也不會這麽瘋狂吃了!!!

至於為什麽是無聲痛哭,當然是不能叫溫以沉察覺!

他絕對不會讓溫以沉知道的,雖然現在肚子疼很想一腳把溫以沉踢起來,不,他忍了。

酈小貓鬼鬼祟祟的從**蹭下來,途中沒驚動溫以沉,因為動作熟練的在起來前就往溫以沉手中塞了一塊被子,充當自己衣服。

酈貌屏氣凝神,悄悄打開門,沒注意到**的男生睜開眼睛。

還是一慣的招數。

直到開門的光線黯淡下去,溫以沉放下手中的被子,半坐起來,按了按額角,這麽想著,準備下床去找磨人的祖宗。

穿上拖鞋,人才微微意識到什麽。

一慣的招數。

似乎在某個什麽時候,某個少年,無數次用過同一個伎倆。

溫以沉斂下目光,起身,走到門前,卻忽然停下動作。

門外有聲音。

偷偷起來的酈貌被人撞個正著,他正動作鬼祟,弓著腰,手掌心貼著肚子,剛剛轉過身子,一邊嘟囔著溫以沉的壞話給自己積攢力量,然後抬頭就迎麵遇上了一道淩厲的目光。

兩人都愣了一秒。

酈貌嚇傻了,人也恍恍惚惚站直了身體。

對麵的男人體型寬健壯,比溫以沉還要寬一些,西裝下每一塊肌肉似乎都在彰顯著力量,尤其配上輪廓深刻的五官。

看著很嚇人,但是,又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覺。

酈小貓慢慢的往牆上靠,欲蓋彌彰的低著頭,卻又抬起眼睛,偷偷觀察。

溫父整個人好像冰塊鐵桶一樣,冷冰冰的視線重新落在他身上。

這個小崽子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身體怎麽了?”

他看著弓著身體的少年,忽然問道。

酈貌被這麽一提醒,才忽然響起來自己還在肚子疼,一瞬間覺得更疼了,順著牆蹲在地上。

少年穿著寬鬆的睡衣,因為偷偷溜出來,來襪子都沒穿,露出白淨的腳趾,緊緊扣著地板,仿佛一隻可憐兮兮的蘑菇。

溫奎道盯著看過去,利眉瞬間皺起,整個人氣質無形變得越發淩厲。

“你——”

酈貌捂著肚子嗚嗚咽咽。

本來偷偷溜出來就生氣,這下肚子疼得厲害,頓時更加沒好氣了,又憤怒又委屈,簡而言之,要發紈絝脾氣。

溫奎道神情冷冰冰的往前走了一步。

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畢竟溫以沉的前十八年人生,從來沒有露出這種“弱小”的狀態。

而溫奎道,最厭惡廢物。

尤其是廢物的男孩子。

他看著伸到眼皮子底下的手臂,眉頭緊鎖。

小蘑菇嗚嗚著抬起了腦袋,眼睛盯著他,絲毫不怕的吩咐:“爹,我要背!”

溫奎道:?

酈貌管不了這麽多了,嗚嗚咽咽的去抱他大腿,嗷嗷。

溫奎道:……

靠!

好軟的東西,離他遠一點啊喂!碰一下好像就會碎了一樣!

“溫奎道!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