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什麽樣的店主,就有什麽樣的顧客。

酈貌被圍起來的時候,才勘破這個簡單的道理,當然,已經晚了。

“哇!!是貓貓的扮演者嗎?我可以拍照嗎,可以拍照嗎!!”

一名帶著粉色帽子的顧客激動的捶著桌子狂吼,酈貌絲毫不懷疑,要不是勉強還有些良知,他身上的毛都要被薅禿了!

要讓人感到快樂,感到快樂---

他忍!

“噗,哈哈哈,看小貓這個樣子竟然還有些可憐,真是讓人憐愛。”

角落裏端著咖啡盤子的段輕揚搖著腦袋說道,尾巴也跟著高高翹起。

身側的店員陳之子聞言抽了抽鼻子,說:“你別這麽惡心扒拉的啊!”

“呸,你才惡心扒拉的,老娘這叫‘慈愛的光芒’!”段輕揚賞他了一個爆錘。

鬆鼠陳之子捂著腦袋,快速的溜之大吉。

送完最後一杯咖啡,酈貌才勉強得到一些休息的時間,他從人堆堆中艱難的擠出來,麵無表情的朝著不遠處的店主等人走過去。

店主正坐在前台,咪咪著眼睛敲算盤,每算到一個數字,眼睛就要亮一亮,似乎是察覺到危險的目光,警惕的抬起頭,看見是酈貌之後又鬆懈下來,笑眯眯的支著下巴,手點點旁邊的蓬鬆沙發:

“快來休息一下,那邊有輕揚她們頂著,辛苦辛苦。”

店主十分有眼色的奉上快樂水。

是酈貌沒有喝過的東西,黑乎乎的,還冒著泡泡,不過他在肯老頭的店裏見過,似乎好多人都點。

酈貌挑起眉頭,低頭嗅了嗅,眼前亮光一閃,他抬頭。

店主正看著手機上的照片,朝他揮揮手,笑眯眯的詢問:“真的狠可愛,我可以留下打印放在店裏嗎?她們應該會很想念你。”

酈貌麵無表情。

身後適時傳來幾個小毛球的聲音。

明巧巧為了不讓顧客有機會接觸到她最最親愛的哥哥,不惜擼起袖子,認認真真的當起了運輸小管家,隻要那邊響起點單的聲音,立刻就能聽見一聲奶氣的“放著我來!”,滿場都能看見一顆灰棕色的毛茸茸小炮彈穿梭在比她高了一大半的大人森林裏四處運貨。

蔡婧菁是最靠譜的,認真拿著紙筆一筆一劃的記錄客戶想要的東西,四麵八方的觀察著貓咪咖啡館的其他結構。

範覽則被當成了吉祥物,困在一堆哥哥姐姐中,呆呆的眨眼睛。

酈貌與他對視一眼,假意慢吞吞的挪開視線,然後端起快樂水,遙遙舉高了一點。

對不住了,先靠範覽小貓頂著了,他要休假!

範思哲穿著貓咪圍裙,滿身怨念的從他身邊路過。

酈貌更加靈活的用快樂水擋住範思哲小朋友的視線攻擊。

亂亂的,但是又不是一般的亂,滿場都是歡聲笑語,似乎不管是工作的,還是來花錢的,大家都是快樂的。

酈貌抱著黑乎乎的氣泡水,撐在前台桌子上,扭過頭去又看了兩眼,然後轉過視線。

店主笑著看他:“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酈貌摸著杯子:“暫時沒有。”

雖然不成體統,但是

他目前,嗯,還算是心情比較愉悅的,他決定大方的原諒這些無禮的人們!

酈貌叼著杯子,喝了一口氣泡水,泡泡瞬間在嘴裏炸開,驚奇的他睜圓眼睛。

店主見狀微楞,調侃地說:“你不會還沒喝過吧。”

酈貌隻覺得驚奇極了,他看看氣泡水,又看看店主,最後表情灰頹的說:“沒喝過,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哎不對,如果引進到他們的校慶活動中,是不是他就可以再嚐到了?

酈貌為自己的機智激動。

店主則搖著頭,驚奇的說:“你竟然沒喝過可樂,家裏管得這麽嚴嗎。”

說到這,忽然意識到什麽,低頭看向酈貌。

果然,少年握著可樂杯子,軟趴趴成一團:“我哥管的多,他真是個混蛋。”

酈貌的哥哥。

店主有所耳聞,抱著肩膀搖了搖頭,示意愛莫能助,畢竟溫以沉那種守規矩又要求別人規矩的人,最難搞了。

與此同時,商業中心最高層的大廈,第三層。

溫以沉拳頭抵著嘴邊,打了一個哈欠。

隨行的顧銘梵正洋洋灑灑的念著準備好的標書,他終歸是沒逃過老爹給的任務,提著他的耳朵耳提麵命,這次必須和溫以沉學一學,拿不下這個項目,就讓他整個未來的暑假都滾回老家去,什麽花花世界也不能享受。

顧銘梵幾乎嚇得要死,連滾帶爬的組織了一批員工,連夜趕了項目進度,然後找溫以沉來詢問。

溫以沉現在不隻是他的老大,就是他的命!

別說打噴嚏了,走路歪一點都不成!他立馬拍拍衣服,狗腿的要摘下來披上去,當然,結果顯而易見的是訕訕的在冰冷的視線矚目中收回動作,摸摸鼻子誠懇的表示:“溫哥,你得知道我的真心。”

溫以沉朝他扯了扯嘴角。

顧銘梵立刻抱頭,竄到潭之墨身後,鬼哭狼嚎:“我錯了我錯了。”

潭之墨無語,看著溫以沉拍衣服,想起來前兩天小狸貓搬進溫家的事,問了兩句:“酈貌是已經搬回去了嗎?溫伯父沒有什麽表示吧。”

溫以沉拍著衣袖,動作頓了下,慢慢收回視線,說:“還沒回家。”

溫母對酈貌的態度略有些和別人想象中一樣,不過這也在潭之墨他們的理解中,畢竟現在的酈貌和之前的酈貌實在是八竿

子也打不上,溫母會態度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

隻不過他們隻知道溫母同意酈貌搬去溫家,對於更多的細節卻不清楚。

畢竟溫母可以接受,可是溫父可是出了名的“嚴格”,身上更是有無數“冷漠無情”“寡淡無味”“機器人”“手段狠辣”的標簽,這麽些年也就溫以沉這個兒子可以跟得上他的步伐,其他的小輩見到溫父,第一個反應就是立正站好,然後狼狽逃竄。

潭之墨想了想酈貌驕縱的性格,又想了想溫父,然後慢慢的,打了個寒戰。

顧銘梵深有同感,跟著哆嗦了一下,視線一歪,驚奇喊道:“哎,那不是小狸貓嗎!”

場上的另外兩人均是一怔,然後齊齊回頭。

隨後就看到對麵爆火的貓咪咖啡館中,穿著貓咪服裝的少年臭著臉,送上咖啡的畫麵。

顧銘梵湊到玻璃牆前:“好家夥,上森的人真卑鄙,竟然送他們來進修!”

潭之墨也靠過去,深表其然的點頭表示讚同:“的確猥瑣,但是的確致命。”

消費貓色,實在是高招。

今年上森的金獎得主估計多半要是金融係。

潭之墨站停,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人,回頭去找溫以沉,一樣就看到他麵沉如水的表情,立刻捂住了顧銘梵還要嘰嘰喳喳的嘴巴。

顧銘梵唔唔:“你是不是瘋了唔!”

溫以沉表情沉沉的盯著貓咪咖啡館中的少年,身側的手狠狠握緊了。

他沒問酈貌今天要去的地方,也沒有調查。

他對酈貌似乎過度關注,溫以沉意識到了,並且有心想要改正。

畢竟現在的酈貌就算不是之前的那個酈貌,也絕對沒有不好的想法,他的確不應該把人看得那麽緊,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和之前的酈貌還是現在的酈貌都沒有什麽關係。

隻不過好像還是他想得太簡單了,在這裏偶然碰見和別人笑得高興的少年,溫以沉幾乎瞬間就湧現出了極其強烈的不高興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珍寶被別人盯上了一樣,不隻盯上了,甚至有可能酈貌在他們身前比在他旁邊更高興。

潭之墨餘光看見了溫以沉緊握起來的拳頭,默默為裏邊的小貓自求多福。

估計多半是溫以沉看不過眼這隻小貓不算體麵的行為?

又或者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溫以沉竭力壓下了這份離奇的感覺,把視線從少年身上摘下來,試圖去看前邊,“你剛剛說到哪了。”

他看向被潭之墨捂住嘴巴拉著肩膀的顧銘梵。

顧銘梵氣急敗壞的蹬了潭之墨兩腳,“嗚嗚嗚嗚!”

讓他說話,都說了讓他說話啊!

潭之墨鬆開手,他立刻憤憤的用肩膀去勾潭之墨脖子。

總是這樣,他到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兩人鬧騰起來,溫以沉也沒再問。

他是想把心思挪到他們身上,可餘光還是不受控製的關注酈貌那邊,看著小狸貓臭著臉送完東西,又被抓著尾巴挼了挼,雖然隻是衣服,然後走到一個笑眯眯的青年身邊,兩人不知道說些什麽,酈貌整個人都鬆散下來。

溫以沉表情更加冷冽。

下一秒,他眉頭皺起,腳步也往前走了一步。

打架中的顧銘梵中途喊停:“快看!哪個不長眼的去碰瓷!”

貓咪咖啡館。

兩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粗魯的推開門,踢開門前的凳子,一邊往裏走一邊喊:“人呢,這什麽裝修!把好吃的都上一遍!”

原來是吃白食的。

店裏的氛圍一緊,有人默默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哎,你們可別想不開報警,純屬浪費警力,我們可什麽都沒幹啊!”

男人之一說道,胳膊一劃,劃掉桌子上店員精心準備的貓咪手辦,惡劣的笑:“上吃的,咱不好吃可別怪我們不給錢。”

酈貌擰起眉,緩緩直起身體。

眯眯眼店主按住他的肩膀,笑著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