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塞爺支線·反麵

塞勒瑞特打昏了已經精神混亂的小明,手一揮拿出了三條紅毯鋪在地上,把小明抱在上麵,又在少年的身上加了一條紅毯,才轉身朝恩斐走去。

在塞勒瑞特距離恩斐還有大約十米的時候,一直弓著腰捂著頭、像是隱隱在掙紮什麽的男人突然停住了,塞勒瑞特見狀不禁微微皺眉,這種感覺……不太對。

的確,在對方抬頭的刹那,塞勒瑞特便肯定了那不對的感覺並不是他的錯覺,嘴角的笑容,眼中的邪肆,曾經那讓人作嘔的虛偽溫和已經消失不見,如今是一種漫不經心的輕佻。

“打個商量,放過我吧。”反麵輕笑著說,攏了攏被剛才的爭奪弄得濕漉漉的長發,看了塞勒瑞特一眼,又望向那邊躺在紅毯之上昏迷過去的小明,眼神微動。

他對這個少年始終是執著的,因為正麵的羨慕與憎惡。

而他作為反麵……從某種角度來說,對於那個與自己完全相反並且占據主導、導致自己出生的存在,是抱著一種不屑憎恨與微妙感激的複雜心理吧。

——他累了。

這個他不是指的自己,而是作為正麵的恩斐·馮瑟,

反麵知道正麵“前世”的記憶,知道他所經曆過的一切,作為完全相反的存在,他對恩斐·馮瑟此人的夢想其實是覺得可笑的,就算是一體兩麵,反麵也完全無法理解恩斐那想要世界永遠和平——於是成為魔王這樣的矛盾的想法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嘲弄正麵,他的確覺得恩斐是滑稽透頂。

可即使是這樣,恩斐也仍舊一直堅持著這個目標,正麵越是努力,越是堅持,反麵心中的嘲弄一方麵變得更濃,但另一方麵卻也不禁對這樣的執著產生了好奇,究竟是什麽支撐著這個人在這條布滿荊棘充滿孤寂、不被人理解與支持的孤僻小道上一直走下去的呢?

兩人間的想法思緒並無法完全相通,但是劇烈的感情波動卻可以互相感知,剛才突然洶湧襲來的疲憊就像是滔天的洪水從天而降,讓處在內心深處的發麵不禁感到有些窒息,喉頭梗塞。

…正麵累了?

那個偏執狂竟然累了?

反麵在那一刻想的,不是這疲憊的原因或者對恩斐生出任何擔憂的情緒,而是至高的瞬間狂喜,他沒有放棄這個機會,立馬就開始試著去壓抑恩斐的精神。

反麵以為這會很困難,但出乎他意料的,太容易了,恩斐幾乎是沒有反抗——剛才的僵持也並不是掙紮,隻是他的確被恩斐那歇斯底裏的疲憊嚇到了——而在這之後,他很輕易的就掌握了身體的主控權,甚至在這具身體隨著反麵自己的想法,在抬手、勾唇、微笑的時候——反麵仍然感到了幾絲不敢置信。

這太容易了。

正麵那個廢物……這是怎麽了?

——他累了。

或許會沉睡很久,而他這個意外滋生出來的副人格將會成為這具身體的主導。

這應該是反麵除了小明之外渴望最久最久的東西,但除去第一刻,反麵竟然覺得他並沒有感到多麽喜悅。

這真是奇怪,反麵不禁皺了皺眉,無法理清自己這時候的思緒,但是隨即響起的腳步聲卻讓他無法繼續思考下去,那個廢物倒是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反麵調動了一下.體內的魔力,是意料之中的空虛幹涸。

這個身體現在的狀態真的是糟透了。

一邊這麽想著,反麵的腦中卻全都是“自己”疲憊沉睡的模樣,微皺的眉頭無法舒展,嘴角緊緊抿成了一條唇線,或許額頭還會留下汗珠,不時輕輕搖晃著頭。

反麵毫不遲疑的在心中肯定了如果硬碰硬他肯定會死,逃估計也逃不走的判定。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開口說了。

“打個商量,放過我吧。”

隻是這樣當然不會得到肯定的回答,於是反麵抬了抬下巴,指向小明的方向,直視著塞勒瑞特無波無動的金眸說:“現在放過我,半年之內不要追殺我,我會親自去說明——一切其實都是魔王恩斐·馮瑟的陰謀,偉大的勇者德哈隆當然是正義而廉潔,‘惡魔’就是魔王在勇者身內種下的種子,而‘勇者’則是德哈隆真正的靈魂,就像當初帝國的國王所說的那樣,一個身體中有兩個靈魂……對了。”

反麵恍然大悟的又補充道:“下手的機會就說是德哈隆小時候的奧德爾村莊好了,那個時候我化名為瑞,當初你……沉睡。”這兩個字反麵說的很輕,很慢,嘴角上揚,像是並不處於弱勢,眯眼望著塞勒瑞特的神色中盡是趣味的欣賞。

是的,反麵的確很欣賞這個男人。

“當初德哈隆體內的那個詛咒就是‘瑞’在那幾年下的,關於‘瑞’的存在依艾維妮婭也知道一些,怎麽樣,隻要你現在放我一馬,德哈隆的名譽可是完全能恢複哦。”

塞勒瑞特扯開嘴角:“這種提議你覺得我會答應?”他惡意的上下掃視著恩斐的身體,“與其讓你這個受人民敬仰的魔王——王師親自說出來,不覺得我殺死你之後抱著昏迷的德哈隆返回帝國,然後再說出你的那番話更加讓人可信嗎。”

反麵看了塞勒瑞特幾秒,很無奈的發現對方說的似乎是真的,於是他也不裝了,魔力幹涸的滋味非常難受,難得終於再次掌控了這具身體卻是在這麽糟糕的情況下,反麵搖搖晃晃的半蹲了下去,遺憾的嘖了一聲:“嘖,果然是不行嗎。”

從某種角度來說塞勒瑞特是個感性的行動派,他睥睨俯視著半跪在地的恩斐小會,竟然又手一揮拿出一條紅毯,然後鋪在地上坐了上去。

他盯著恩斐:“你不是那個家夥,你是誰?”

反麵還在消化著好不容易得到這具身體或許就要馬上死掉的悲傷消息,遲了兩秒才回答:“你可以叫我……反麵,與恩斐·馮瑟完全相反的存在。”

塞勒瑞特嗤笑了一聲:“你比那個家夥有趣。”

反麵笑的更加開懷:“那放我一馬?”

塞勒瑞特認真思考了兩秒,眸中金色的流光愈發迷人,高傲的笑意一直在唇邊未減:“那麽,魔王,逃吧,我給你逃走的機會和權利,如何?”

反麵心中抓抓腮,他果然很欣賞這個男人,因為這個回答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對於生的執著,反麵看的很淡,可又很深。

死了?

不得不死,就死了吧,說不定還會是另一次開始。

能不死?

能不死當然最好,既然能活著誰想去死。

反麵當然不會以為塞勒瑞特允許的“逃走”沒有任何條件代價,而那個代價究竟是什麽反麵稍稍一想便能猜到。

為了增加可信度,反麵在懷中掏了掏,掏出當初恩斐專門備留一份的空白契約,黑紙紅字,魔力流轉,分外可怖。

恩斐本來的打算是殺了塞勒瑞特,但是留下小明,而這份由魔王之力加持的契約就是束縛小明最好的道具,隻是沒想到現在還有別的作用。

反麵咬破右手拇指,血珠浮現,貼在上麵,直接在紙上寫了起來,一邊寫一邊問:“幫助德哈隆恢複名譽是必須的,然後除了我不許把今天以及一切相關事項說出去、保持至少半年讓人覺得我的確是失敗的幕後黑手的逃亡狀態……當然時間我們可以慢慢商量,還有別的要求……”嗎?

反麵沒有說完,他感覺胸膛涼颼颼的,薄唇開合的瞬間,腥甜味湧上喉間。

盡管他最初也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活下來,但這種在對方正抱有希冀的時候猛然給予沉痛打擊的感覺,果然還是非常糟糕。

很久之前反麵就說過,那是在他的意識尚未達到這樣獨立人格思維清晰的時候,在恩斐的身體中,那一夜的精靈之森,在恩斐的體內借助恩斐的視角看到塞勒瑞特的刹那,他的心底便湧現欣賞,那是一種毫無理由的感覺,這個男人在某些地方和他很相似。

也就是說與那個廢物完全相反。

他剛才一邊寫一邊想,到底什麽時候才行動呢,浪費了一張契約,這個男人會在什麽時候對他動手呢。

此時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廢物賭輸了,小明始終沒法殺死塞勒瑞特,不管是不是因為“核”的作用,而那桎梏塞勒瑞特的本源結界,其力量根本來自於上古聖獸的最強之龍,即使是動用起來也絕不容易,先前動用魔王之力創造了兩份製約力到達極致的契約,稍後還沒有完全恢複,就已經迎來了今日的對戰,結界的桎梏又再次讓魔力抽空,身體幹涸。

可以反抗,可以一戰,但如果塞勒瑞特是抱著絕對要殺死他的決心,討好的那方絕對不是恩斐·馮瑟。

心底嘲弄的抱有一絲對方或許真的會腦殘放了他的希冀,但更多的隻是輕佻下沉重的等待對方動手的刹那,死亡的來臨。

反麵扯開嘴角,一絲輕佻味道,卻是一張嘴就湧出一口血液,蒼白的唇瞬間染紅。

原來被貫穿胸膛的感覺是這麽痛……

莫名其妙的,反麵在這時候便突然想到了那個占據主導的廢物,他在上一輩時並沒有出現,隻是從記憶裏看到了那個男人被德哈隆一劍貫穿時臉上的微笑、隱隱的解脫、眼底的不甘。

…原來這麽痛。

突然有種幸好那個廢物終於累得睡過去的慶幸感。

反麵突然好奇了起來,竟然還能笑著問塞勒瑞特:“我現在的表情怎麽樣?神態呢?嘴角的笑給人什麽感覺?眸底的神色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反麵說著卻沒渴望塞勒瑞特能回答,這時連呼吸都變得疼痛起來,肌肉的細微顫抖帶起胸口破碎碎肉的淒厲哀鳴,好像有什麽東西正透過胸口被貫穿的傷口不斷的湧進來,但實際上卻是代表鮮活生命的血液正在不斷流出。

他稍稍偏著頭,看向二十米開外那個躺在地上的人影。

德哈隆…

如果沒有恩斐,反麵不會存在。

如果沒有恩斐,反麵不會對一個他其實根本沒有接觸過的人這麽執著。

——虛假,疲勞。

這是剛才反麵從恩斐激烈的情緒波動中感受最深的兩種。

反麵突然有點想笑,並不是笑自己就要死了,而是他突然覺得他對德哈隆的執著,其實就與正麵那個愚蠢的夢想一樣,非常滑稽。

就算他該執著,執念的對象也絕對不是這樣的一個德哈隆。

他就算執念……真正執念的的對象,不就應該是他自己嗎。

黑暗氣息濃厚的契約紙張從指縫滑落,孤寂的飄到了泥濘的地上,反麵用手捂住怎麽止也仍然不斷有鮮血呼呼外流的胸口,他現在還能感受到心髒的跳動,撲通撲通,非常有力,像是生命正鮮活的澎湃著,而不是正在步入死亡的邊緣。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不是一堆人叫囂魔王自攻自受?下章寫給你們看,絕對寵溺甜死了我保證╭(╯^╰)╮

留言都看到了!!!現在還留言的大人們真的好謝謝你們真的你們不知道你們一個留言對現在的我來說到底有多麽激勵!!!!!咳下周三晚上就放假了!開學以來的第一個假期!連續上課19天每天早6:50晚10:30的第一個假期!!!

下周三19號一放假就立馬屁顛屁顛所有的留言都會激動的回複的謝謝你們好愛你們腫麽破麽麽噠=3=!!!

昔潔一個地雷嚶嚶嚶qvq

告訴你我的地理爛透了沒救了比數學還差要怎麽辦qaq!!文科生卻是生物單科最好的感覺太苦逼了!……當然最簡單的還是政治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