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一更·幕後上
身後,恩斐望著沒了那黑發身影的破碎帳篷眼神恍惚,背在身後的手緩緩落了下來,體內的魔力波動卻沒有消減,而是碰撞的更加劇烈反派你不要搶我主角。
“咳、咳咳咳咳……該死!他逃了!”
“去追!他一定逃不遠!”
“你們去那邊!我和海爾去這邊,你們向那邊追!”
【你想怎麽做?】
……還用說嗎。
一聲幽幽的歎息從恩斐的嘴邊溢出,右手插入額前,隨意一個攏發的動作也透著說不出的優雅,他眸中的柔光褪去盡是冷冽,隱隱泛著一絲陰暗的幽光:“你們——”他清朗的聲音多少讓正向帳篷外衝去的眾人停了一下,“還是不要去追他比較好。”
瓦裏克冷笑了一聲:“王師大人啊,你現在還想護著他嗎?你那勇者的理由不會有多少人相信的,這樣的人也能成為勇者?法則在開什麽玩笑!而就算德哈隆真的是勇者,我相信要殺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但是幾個魔族這時察覺到了不對……等等,為什麽這個人類身上的黑暗氣息如此濃鬱?
他在笑,恩斐仍舊在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和他給人以溫和感時沒有任何不同,但卻少了那層暖意,竟然讓人心中突生了幾分膽怯。
他笑著說,然後舉起右手,他手上閃爍的光輝並不是他常常使用水係魔法的淡藍色,而是極盡不詳的深淵黝黑。
恩斐·馮瑟此人作為人類一方的軍師,謝迪亞斯帝國公主的王師,魔族並不可能對他沒有任何了解,但是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情報恩斐竟然會使用如此不詳的黑暗魔法!恩斐應該隻是一個水元素單一屬性的術士!
幾個魔族的臉色難看起來,這個男人此時散發出的氣息竟然讓他們不禁有一股想要跪倒在地的衝動,這是純碎的黑暗,強大、美麗、充滿了冰冷如刀鋒的殺意,直直的刺進他們的每個細胞。
而隻是一瞬,恩斐手前氤氳的黑光突然爆發出閃電的波紋,在場的所有人隻覺得身體中突然有一道電流悄然襲過,身體被這條電流劈裂成了兩半,然後竟然無法動彈!
恩斐還是在笑著,眸光深沉又斟酌:“你們是唯一聽到德哈隆承認自己就是惡魔的人。”
先不說瓦裏克等人類,那幾個魔族這時竟然也不顧自己被束縛住的情況,紛紛用完全不敢置信的眼神震驚的看向恩斐:“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人?……這不重要。”恩斐的表情帶著真切的歉意,“我不會讓你們感到痛苦的,好好睡一覺吧。”
意識到恩斐要做什麽,瓦裏克瞪大了眼睛,想要讓身體重新動起來,但隻是艱難的把胳膊向上移動了半米不到就已經瀕臨極限:“…你為什麽要這麽幫助德哈隆!這麽幫助那個惡魔!!”瓦裏克想拖延時間,他正用體內的魔力瘋狂的衝突著霸占他身體的桎梏,“隻是因為他是勇者嗎?!你這樣的……”
“——他是責任,我的責任。”讓別人拖延時間這種蠢事有過一次教訓就夠了,不知有多少人就是死在敵人的廢話之下。
恩斐強硬的打斷了瓦裏克,張開的手掌猛的收緊,頓時比方才更加恐怖的腥風血雨爆裂成無數肉末,整個帳篷連同側壁以及頂部全部被飛濺的血液濺滿!
有一些血濺的太遠,落到了恩斐的臉上,還沾濕了他的金發。
【哦哦,好久沒看到你這麽殺人了啊!】反麵在內心對這一幕發出了疑似讚賞的驚歎,【那接下來要怎麽辦?……來聽聽我的計劃怎麽樣?】
血腥味並不陌生,這四年的戰爭早已讓他人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的骨髓,隻是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用這麽殘暴的殺人方式了。
恩斐用右手抓了抓被染上了血有些黏答答的金發,紅色與金色的對比太過刺目。
他厭煩的把濺滿血液的長袍也撕了下來扔到地上,在心中回應:你的計劃?你會有什麽計劃?
反麵在心中勾出一個貪婪的微笑:【抓住德哈隆,囚禁他。】
恩斐的動作一頓:……你竟然現在還在想著這種事情。
【不,結合現在的局勢想一下,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嗎?】反麵的聲音中帶著了然的嘲諷。
【你之所以會想要殺死“惡魔”,是因為他毀滅的方式不符合你的理想,你渴望的是讓人們能安詳的得到永久的沉眠,而德哈隆成為惡魔的原因則是那扭曲的自我滿足——既然現在已經真相大白,德哈隆自然不會再去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他現在隻能逃跑,逃避對他追捕與獵殺,而你想救他,是因為你覺得那是你的責任,是來自於你骨子裏的自我強迫,那麽問題就在這裏,你想負責的表現是什麽?】
恩斐一時沒有回答。
反麵一副意料之中的口氣替他說:【讓他恢複勇者應有的名聲?別傻了,這不可能——讓德哈隆活著吧,這應該是你現在想做的。】
【那這樣不是更好嗎!】反麵的語氣高昂起來,聲音帶著興奮的喑啞,【就像我渴望的!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他如今已經一無所有,像我說的,抓住他、擁有他、囚禁他、鎖住他、圈養他、讓他失去能力、讓他日日夜夜隻能在我的身下匍匐呻.吟,這樣不是很安全嗎?】
……的確是一種方法。
得到了來自正麵的回應,反麵聲音中更是附上了一層壓抑著極度興奮的快感,他現在已經忍不住在腦中勾畫出那樣的場景:【想想,非常的安全,把他帶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讓他不會有生命危險,而少了一名勇者便絕對無法封印魔王——德哈隆就算死也隻能死在我們手裏,直到需要抽取他作為勇者的元素之力的那一天,他都會在我們的關愛下好好的活著。】
這是反麵有史以來第一次使用了“我們”這個稱呼,而除去反麵的個人色彩,其實他說的完全沒錯,如果隻是站於不想讓德哈隆就這麽死去的責任感與愧疚感下,把少年的手腳折斷,帶到一個無人發現的地方囚禁起來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也算是個可以考慮的注意,當然反麵那個色.情狂說的那種事情他是肯定沒興趣做的。
“…你偶爾也會有不幫倒忙的時候。”恩斐走到軍營邊緣,這片地區活著的隻有他一個人了……自相殘殺、仇恨、嫉妒、怨念……隻要生命存在就不會消失,唯一得到永久和平的方法就是徹底的沉睡。
恩斐在嘴邊喃喃起極短的咒語,起先是一絲微弱的黑色火苗由他的腳下冒出,之後這火苗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沿著土地直衝軍營熊熊燃燒了起來,黑色的烈焰貪婪的觸到人類的衣角然後爬上還溫熱的屍體迫不及待的品嚐這些美味的食物,不過幾秒,整個軍營便被淒厲恐怖的黑色烈焰所布滿,劈裏啪啦的火焰燃燒聲圍繞在耳畔。
反麵借著恩斐的視角欣賞著這幕燦爛的光景:【不打算繼續做好人了?】
恩斐眼神平靜的望著眼前焚燒的熊熊黑火,他在為這些生命的逝去感到一絲痛楚,非常真切,卻又不會影響到他本身:“不,還不行。”他這麽回答,在腦中構思著接下來的計劃,“我還需要回到帝國,國家與軍隊的力量遠遠比一個人好用。”既然能用,為什麽不用。
又在軍營前站了一會,恩斐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說:“我了解陛下,即使他痛恨德哈隆,也絕對會因為德哈隆勇者的身份拚命保住德哈隆的性命,帝國的勢力完全可以為我所用,再來……”
他的腦中閃過了公主的身影,從還是個9歲的小姑娘,被他教導了10年,長大成人:“公主她必須得到聖獸,她是我的學生,我知道她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她一定會得到白龍,然後她會來找我。”明明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恩斐卻好像已經經曆了那樣的未來般說的無比肯定。
“她會單獨來找我,因為我是她最信任的師長,我了解她,她會悄悄的詢問我,詢問有關於德哈隆的一切事情……獨自一人,毫無防備。”或許還會卸下在國王那裏也強撐著的冷硬麵具,流露出脆弱痛苦的表情,在他的麵前哭泣。
想象著那樣的場景,恩斐灰藍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對待晚輩的寵溺無奈,但腦中卻正在構思著如何才能把公主安全帶走再抽出她的元素之力。
這個男人的溫柔與他的殘酷從來都不矛盾,因為這兩者都是他的真情實感。
反麵在心中替恩斐說出了他接下來想表達的:【元素之力是在與聖獸結定契約時自動注入勇者的體內,所以第一個勇者就這麽到手了?……可憐的女孩,愛慕的少年,尊敬的師長,除去她的父王,生命中兩個無比重要的男人都騙了她。】他用著事不關己的唏噓語氣輕笑說。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小明惡魔的身份已經曝光,不可能再做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的前提下。
次日,恩斐回到帝國。
“陛下,我當初的隱瞞就是為了不造成現在的轟動………軍營除了我和德哈隆之外全滅,當初為了惡魔而加入軍隊的傭兵們聯合和魔族想要殺死德哈隆,阻止的普通士兵也一並被他們所殺。”
“是,那些人已經被我解決掉了,即使德哈隆是惡魔,他也是勇者。”恩斐抬起頭直直的望向國王,“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的認知是一樣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