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毅沒有問為什麽, 隻是暗沉著雙眼,將薑明玨摟得緊了些。

薑明玨垂下眼來:“我的兄長……都死了對嗎?你告訴過我,現在的晉國, 是陸星野掌權。”他的眼中閃過淚意, 但還是被他忍了下去。

“……對。”賀弘毅沉默了片刻才回道, “明玨, 我還是……”

聞言,盡管薑明玨再如何忍耐,他的淚水還是不聽話地溢了出來。

順著他側躺的臉,直直落了下來,滴在被上。

賀弘毅心中沉痛。

如果可以, 他願意為薑明玨承受所有痛苦。

他緊緊抱住了薑明玨。

薑明玨吸了吸鼻子, 聲音裏滿是哭腔,他抬手起手, 掀開他的領口,摸著他鎖骨邊的奴印:“你恨晉國嗎?”

賀弘毅搖搖頭,“晉國生你養你,我怎會恨晉國?”

薑明玨輕聲道:“是,你還承諾過晉康之好, 對吧?”

賀弘毅一時啞口無言。

他知道薑明玨的意思了,他的明玨,想在解決完晉國的事情後,再與他成親。

“我想回到晉國。”薑明玨接著說道:“若是我的兄長在天之靈, 知道現在的晉國變成了什麽樣, 必定不會安心。”

賀弘毅眼中沉沉, 一瞬之間, 竟滿是偏執的獨占欲, 似乎想徹底將薑明玨牢牢鎖在自己身邊,叫他哪裏也去不了。

薑明玨隻是垂著眼,擔心看到賀弘毅的神情後,就心軟了,因此並沒有看見賀弘毅恐怖的眼神。

可到了最後,賀弘毅還是強行壓下了心中暗湧著的黑暗。

他心中歎氣,抱住了薑明玨,沉聲道:“你想回晉國,必須帶上我。康國太子欲成親,親自前往晉國,通知晉皇,以示結交誠意……我曾經為了找你,四處張貼你的畫像,大約已經有人開始猜測我與晉皇的關係了,此番前去,也可借機向天下澄清我們的關係。”

薑明玨聽出他的言中之意,驚訝地瞪大雙眼,終於抬起臉去看他:“你……同意了?”

“是,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兄長,便是我的兄長,我如何能不應允?”賀弘毅垂下眼,吻住了他的唇。

盡管這一次前去晉國,必定困難重重,可隻要能夠見到薑明玨這樣喜悅的神情,他便無所畏懼。

翌日,他們便準備起去晉國的行李,賀弘毅又是為薑明玨帶了一車的衣服吃用,自己卻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便要上路。

見薑明玨又盯著他那小小的包裹,賀弘毅便又要搬出之前的說法,此時薑明玨卻不再輕易叫他糊弄了,徑直回了寢宮,在賀弘毅的衣櫃中摟了幾件成衣,回來就要往賀弘毅的包裹塞。

賀弘毅卻忙道:“等等,不必拿那麽多件……”

他雖反抗,卻不敢傷了薑明玨,很快就被薑明玨奪走了手上的包裹,拆開一看——

一件女式外裳整整齊齊放在最上麵。

薑明玨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如今他已不再穿女裝,有時想起過去還是公主時穿的女服,還是有些羞恥。

他沒想到的是,賀弘毅竟將他們二人初見時,薑明玨披在他身上的外裳留到了現在。

就算現在已經找回了薑明玨,卻還要帶上它再外出。

薑明玨突然想起之前在客棧中,賀弘毅喝酒時,懷中抱著件衣服,不會就是這件衣服吧?

他把懷中為賀弘毅收拾來的衣服都往他頭上一股腦扔去,賀弘毅手忙腳亂地接住,還紅著一張臉,不知所措地矗在一旁。

薑明玨將那外裳拿起,“你居然把它留到了現在,這都多久了?”

他隻要一想到這件外裳被放在賀弘毅那裏,可能會遭遇的事情,便遊離著視線,不敢去看賀弘毅。

薑明玨還偷偷皺起鼻子,聞了一下衣服上的味道,確定沒有什麽異味,隻是很純淨的皂角味,才稍微放下心來。

賀弘毅想要解釋,可看著薑明玨這神情,便知再怎麽解釋,也是徒勞,便尷尬地摸摸鼻頭,沒有做聲。

薑明玨也隻是羞惱了一會,看見賀弘毅那模樣,還是心軟了。

在找不到他的這一段時間裏,賀弘毅大約就是靠著這些小東西,才能撐下來。

他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人,便將這件外裳披在了身上。

微微抬起頭去看賀弘毅,麵若桃花:“好看嗎?”

賀弘毅沒想到他不僅沒有責怪自己,還這樣穿上了,不由得看得兩眼發直:“好看。”

薑明玨朝他走去,輕聲道:“你……若是還想要我的衣服,大可以直接問,不必偷偷保留……更何況,這件已經這麽久了,上麵應該已經沒有我的味道了。”

他的話直接戳穿了賀弘毅最初留下這件衣服的意圖,賀弘毅的呼吸都是一窒。

薑明玨又接著,輕聲道:“隻要你問了,我甚至可以……將我身上正穿的衣服……給你。”

他說著,似乎是有些羞恥,雪白的臉上逐漸通紅,雙眼遊離著,不敢去看賀弘毅。

賀弘毅被這一番話裹挾著,幾乎連呼吸都要不暢起來,他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幾乎想抱起麵前的薑明玨,然後……

“咪嗚!”門被推開了,是桃雲。

賀弘毅被打斷了腦海中的想象,麵上不由得陰沉了下來。

薑明玨也心中一緊,忙脫下了身上的外裳,抱在懷裏,整張臉都已經紅透了。

可惜桃雲體內的989一走,它便沒了察言觀色的能力,一見到薑明玨,它就雙眼發光,衝了過來。

身後是追得滿身大汗的貓侍,再身後便是過來提醒賀弘毅,東西都收拾好了的管事。

呼啦啦一堆人便湧進了屋裏,薑明玨借機丟了懷中陳舊的外裳,抱住桃雲安撫著。

而賀弘毅隻得聽管事匯報,還要將接下來太子府內的事務如何處理,朝中的奏折如何送過去給他,都一一吩咐完畢。

臨走時,桃雲被留在了太子府,被抱在貓侍懷中撕心裂肺大喊:“喵!——”

薑明玨腦中的989有些心疼,畢竟桃雲也算是與它相處了許久,電子眼淚眼汪汪的:【嗚嗚嗚,桃雲被留在這裏好可憐啊!】

薑明玨也有些不舍,但也沒什麽辦法:“如果是為了它好,他還是待在這裏吧。”

有吃有喝有玩的,不必跟著他們行路,更何況路上還有可能會遭遇危險。

*

一封信被送往晉宮。

陸星野抱著鏡子從睡夢中被喚醒。

醒來的那一瞬,他的麵容扭曲了一瞬,可一知道是賀弘毅送來的信,他便平複了全部憤怒,滿是無所謂的笑意:“恐怕是上次過來,見我和明玨在一起,到底還是心中不平吧,拿來。”

那瞎了半隻眼的暗衛跪在他麵前,是陸星野曾經救下的人,聞言將手中的信封遞給了他。

陸星野漫不經心地拆開了手中的信封。

他麵上原本還帶著些許笑容,可隨著他的視線向下移動,他麵上的笑意便僵住了,換作怒意。

他不由自主從**起身,控製不住地在屋裏繞來繞去。

“他……他要成親了?”陸星野喃喃道,“他找到了?”

他回過身去,扯著暗衛的領口將他拉起,怒道:“說,你們找了那麽久公主,你們找到了什麽?”

淚水從他眼中落下,半是喜悅,半是痛苦。

喜悅在公主還活著,痛苦在……他沒能找到公主,反而是賀弘毅,先他一步將公主找到了。

“不可能。”陸星野鬆開了暗衛,不知是在說服誰:“他找到的,隻是個贗品……”

他雙手撐在鏡前,眼神逐漸迷幻:“真正的公主,在我這裏。”

可即使是這樣說著,他的心中仍然無比清楚。

賀弘毅此人,絕無可能認不出公主。

他的心中滿是嫉妒,回過身來,對著暗衛命令道:“去跟著他們,仔細將那與賀弘毅成親的女子畫下來,臉上的所有痣都要畫。”

暗衛卻說道:“康國太子成親的對象,是名男子。”

“男子?”陸星野一臉空白。

他看著鏡中一臉迷茫的豔麗“女子”。

是女扮男裝,還是……?

陸星野已不敢再想下去。

他麵上猙獰,嘶吼道:“滾,快去!”

那暗衛離開了。

淚水滑了下來。

陸星野冷冷地看著鏡中人,連外裳也沒披,就朝外走去。

養心殿深處,一抹白影躺在**,苟延殘喘。

“你為何不告訴我?”陸星野揪著**滿臉蒼白的晉王,怒聲罵道。

晉王卻昏迷著,無力反抗。

陸星野逐漸收斂了怒氣,用公主的聲音道:“兄長,起來喝藥吧。”

晉王果然有了反應,喃喃道:“……明玨。”

迎來的卻是苦澀的藥汁,一股腦朝著生澀的喉口灌去。

……

這一躺路走得飛快,更何況還有賀弘毅的通關金牌,隻用了一天,便到了康國的邊界。

夜裏在客棧裏,賀弘毅為薑明玨洗過了澡,便抱著一大盆髒衣服,到客棧的後院洗衣服去。

薑明玨跟在他身後,他將袖子擼起,拿著搗衣杵洗衣時,薑明玨就坐在一旁,好奇地看他動作。

月光灑在薑明玨的身上,便如仙人一般,美麗無比。

見他額上出了汗,那仙人便出聲道:“需要我幫忙嗎?”

賀弘毅本想說“不用”,可看了薑明玨一眼,他便又改變了注意:“也行……你可以踩踩那些衣服。”

他指著的是放在一旁,已經洗好的衣服,隻是還沒有用水衝幹淨上麵的皂角沫。

至於沒洗過的衣服,他是萬萬不願叫薑明玨碰的。

“可以嗎?”得了賀弘毅的應允,薑明玨便真的褪下鞋襪,乖乖踩了上去。

皂角沫沾在白皙的腳趾上,襯得那一雙腳越發嬌嫩可人。

賀弘毅看得幾乎要留下鼻血來。

怎麽能那麽乖,還那麽可愛?

到最後,賀弘毅幾乎是有些怕了,不僅是害怕自己真的流了鼻血,還怕薑明玨踩累了,忙說:“可以了,把腳擦淨,先回房間休息吧。”

此時,他已經可以接受薑明玨暫時離開他身邊了,畢竟這一整間客棧,都是他的人,他又怎麽會害怕薑明玨在自己的領地裏消失?

薑明玨卻沒有回去,盯著他盆中道:“可是你那還有衣服。”

真是……

乖得不像話。

賀弘毅能說什麽?

他隻能柔聲道:“好,踩完這一盆,我們就快些回去。”

洗完後,賀弘毅一手端著兩盆擰幹了的衣服,一手牽著薑明玨,往他們的房間走去。

忽然,一人經過時,似乎是穩不住身體,晃晃悠悠撞了薑明玨的肩膀,忙停下來連聲道歉。

賀弘毅立即警惕地看了過去。

薑明玨卻看見那是個瞎了半隻眼的男人,讓開了身體:“沒事。”

那男人似乎是被賀弘毅的眼神嚇到了,飛快逃走了。

那男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心中震驚於方才見到的,與陸星野極為相似的臉,忙坐在案前,細細畫下了薑明玨的長相。

如陸星野吩咐的那樣,臉上的所有痣,包括眼角的紅痣,都仔細畫了下來。

那畫一送到陸星野手中,他便毅然決然離開了皇宮。

薑明玨掀開車上的帷裳,見到晉國的路上沒什麽人,偶然街邊有幾個小販,卻生意寥落。

他心情沉重,回過頭來,賀弘毅正緊緊盯著他。

“我餓了,想吃東西。”薑明玨說道。

可一個時辰前,他才剛吃過午飯,如何會餓?

賀弘毅心裏清楚薑明玨的食量,卻沒有說什麽,隻叫車夫停車。

薑明玨一下車,就跑到了小販麵前,仰著臉道:“你這賣的,我都要了。”

一連幾個小攤,他都這樣說,賀弘毅就跟在身後,任勞任怨付錢,還幫著他提東西,像小少爺身後的長工。

隻不過這個長工,竟還打工打得一臉溫柔。

薑明玨又到了一個小攤前,腦海裏的989突然出聲提醒道:【宿主,我感覺好像有人跟著你。】

薑明玨嘴裏含著根烤串,疑惑道:“什麽人?”

【好像是個劇情人物……】989反複研究了下數據,有些遲疑,【好像……是主角受。】

薑明玨有些驚訝:“他?他不是在晉宮中,怎麽到了這裏?”

這裏雖是晉國,可離晉都還有兩三天路程,陸星野怎麽自己跑出來了?

989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我也不知道……】

知道陸星野跟著他之後,薑明玨心裏沉沉的。

對於陸星野,他腦中的印象還是陸星野救治病人,對著他天真微笑的模樣。

時過境遷,到了賀弘毅嘴中,卻變成了背信棄義的晉皇。

在原文中,晉王好好地活到了最後,可現在,晉王卻沒了消息。

即便是沒死,也絕不會好到哪裏去。

陸星野,恐怕真的如賀弘毅說的那樣,有些瘋了。

如果真的要推究,到底是什麽導致了對方與原劇情的不同,恐怕就隻有薑明玨自身了。

在原劇情中,李明玨可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在陸星野麵前,也沒有帶走賀弘毅。

原本買下小攤販賣的東西,見他們臉上洋溢起笑容,薑明玨的心情是很愉悅的,可一想到性情大變的陸星野跟在身後,他就心情沉重,又見這條街上已經沒有了其他小攤販,便緊緊握著賀弘毅的手,回了馬車。

“怎麽了?”賀弘毅不知原先還一臉笑意的薑明玨為何突然沉下臉來,拿手中的風車逗他:“看,風車。”

他鼓起臉,像孩子一樣吹那風車,將它吹得骨碌碌轉,放在薑明玨麵前展示,終於將薑明玨逗得臉上露笑。

又拿手中的冰糖葫蘆去喂薑明玨,裏頭的棗卻酸得薑明玨臉都皺起,下意識就要吐出來,他便連忙伸了手去接嚼開一道口子的棗,趁著薑明玨不注意,自己咬了一口。

喜滋滋地想著,哪裏會酸,這明明是甜的。

他們又找了一間客棧稍作休息,薑明玨心裏卻總是很不安穩,尤其是當他從989那裏得知,陸星野也訂了同一家客棧,甚至與他們在同一層。

賀弘毅並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他也盡量不在賀弘毅麵前顯露出異樣來。

洗過澡,賀弘毅又要去洗衣服,薑明玨這一次沒有跟上去,借口自己有點累了,隻想待在房間裏看話本。

賀弘毅手上端著盆,明明身為一國太子,未來便是一國之君,卻做著下人侍從做的事情,還做得一臉愉悅,畢竟薑明玨的貼身衣服,他都能一一洗過,甚至可以拿起來,貼在鼻前……

聽薑明玨說累了,他便聯想到白日裏薑明玨的沉默,滿心憐惜地吻了吻薑明玨的唇,說道:“餓了就到門口,管門口守著的人要,他們自然會去買,在屋裏乖乖等我,我很快便回來。”

“我怎麽就會餓了,也不是成天都想著吃……”薑明玨被吻得滿臉潮紅,別扭道。

隻不過,賀弘毅說的果然是對的,話本隻看了十幾頁,薑明玨就餓了。

盡管賀弘毅沒讓他多吃路上買的那些東西,薑明玨還是吃得腹中飽脹,以至於晚飯吃得不多,因此賀弘毅料到他會餓,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等了一會,估摸著過不了多久賀弘毅就會回來,便沒有如賀弘毅說的那樣,到門口去吩咐人買吃的。

可正是這一會兒,房間的門被敲響了:“公子,太子幫您點的吃食到了。”

賀弘毅怎麽這樣?他都說了不會餓了……薑明玨心裏想著,卻還是紅著臉,誠實地往門口走去。

可沒走幾步,他便疑惑地停了下來。

照賀弘毅的性格,並不會自作主張幫他吩咐什麽才對。

向來都是薑明玨自己支使著賀弘毅要這要那。

那現在在門口的……

薑明玨冷冷道:“不必了,我不餓。”

門外的人卻不依不饒道:“公子請不要為難小的了,這吃食做好了送過來,萬萬是沒有被送回去的說法,公子先讓小的送進去,公子若是不想吃,不吃便是了。”

聞言,薑明玨心中的疑心越發重了起來。

他佯裝生氣道:“你好煩!我就是不想吃,送進來也不過是礙了我的眼。哪裏有退不了的說法?你自己找客棧管事的說去。”

這一段話說出來,門外的人果然不說話了。

薑明玨的心髒卻還在狂跳。

聽到他這麽說,門外的守衛也應該把人趕走了吧?

他坐回榻上,眼睛還盯著門口。

許久都沒有聲音,薑明玨便略微放下心來,低頭又翻起了話本。

可還沒看一頁,腦中的989就先一步尖叫著提醒了他。

薑明玨猛地抬頭,見門已不知怎麽地被打開了,前幾天見到的那個瞎了半隻眼的男人站在門口,渾身是血,手上提著還滴著血的刀,往房間裏走來。

薑明玨立刻將手上的話本往那人臉上扔去,妄圖借此阻攔對方前進。

他轉身便往窗口撲去,這扇窗就正對著後院,賀弘毅必定在那裏洗衣服。

可那瞎眼男人卻比他的動作還快,扔來的話本絲毫沒有減緩他的動作,他健步如飛,立刻就追上了薑明玨,在薑明玨大喊之前,抓著他的後頸將他捏暈了。

那手指隻將窗戶推開了一點,便被拖了回去。

而後院裏,賀弘毅見到微動的窗戶,還以為是薑明玨迫不及待了,便抬起洗衣的木盆,飛快往房間走去。

卻隻見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守衛,和空曠的房間。

翻開的話本落在地上,還沾著血。

*

薑明玨迷迷糊糊,昏昏沉沉,頸後又痛又麻。

他似乎是被抱著,被一股很是熟悉的香氣包圍著。

是什麽聲音憤怒地響起,似乎正在指責什麽人。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令薑明玨清醒了片刻,微微睜開雙眼,卻被滿目的紅色刺到了雙眼。

抱著他的人很快便發現他清醒過來了,隻讓他聞了個什麽東西,薑明玨便再次昏了過去。

再次清醒過來時,薑明玨便覺臉上濕濕癢癢的。

他不適地皺起了眉頭,抬手想將那古怪的感覺揮開,卻渾身無力,那揮出的力道,與其說是

拍打,更像是在撫摸。

他的手被抓住了,那濕癢的感覺便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了手上。

薑明玨勉力睜開雙眼,卻見一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臉,緊緊地貼在他麵前。

隻可惜這一年來,薑明玨的長相有了些許變化,離他生前的模樣相似了幾分,因此對方如今的模樣,隻是與過去的他相似。

那人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唇上還貼著他的手背。

“醒了?”他開口道,聲音與薑明玨自身的聲音竟也極為相似。

“陸星野……”薑明玨用盡全力才張嘴出聲:“這……是哪裏?”

陸星野眼眶發紅,麵上顯出非同一般的癡狂,他柔聲道:“這裏?這裏自然是公主殿。”

他抬起身子來,以便薑明玨能夠看見這裏的模樣。

這是一座裝潢極為精致的宮殿,四周卻一扇窗戶、一道門也沒有。

宮殿裏的每一寸牆壁上都泛著金光,似乎是用金子做成的,流蘇自殿頂向下泄去。

仿佛一座巨大的籠子。

陸星野始終牽著薑明玨的手,每一寸皮膚,無論是指尖、指腹還是指縫,都被他一一親吻過去。

事實上,在薑明玨還昏迷著的時候,陸星野便一邊為薑明玨更換衣服,一邊在薑明玨身上留下了無數吻。

隻除了那一雙紅唇,要留到他的公主清醒的時候,才可以親吻。

薑明玨看了一圈這座巨大的金屋後,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可當他垂下眼,看見自己的腕上,竟拷著金色的鎖鏈,長長地延伸到床柱,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做什麽?”薑明玨每說一個字,就要停頓一下休息,等到他說完這一段,已經累得眼眨眼都不想眨了。

陸星野看見他的目光凝聚在腕上的鏈子,便癡癡地笑了起來:“這?自然是我給公主的禮物。”

“玨玨……”他一想到自己要念這個名字,就羞紅了臉,“我第一次見到你,便想著,這般佳人,合該用金屋嬌養。”

“現在,我終於能實現我的夙願了。”他的眼中滿是笑意,一如從前,溫柔地笑著,嘴上卻說著極為古怪的話:“隻可惜,我在準備這金屋的時候,竟還愚蠢地以為玨玨是女子,因此這裏準備的東西,都是給女子用的,玨玨應該不會在意吧?”

“畢竟,從前玨玨還是公主的時候,就是這樣過來的。”他想到這一點,就紅著臉笑了起來。

如果從前知道,那樣的公主陛下,竟然是位男子,卻被迫穿著女裝,說不定還穿著那肚兜……他一定害羞死了。

當然,現在也一樣。

想到這裏,陸星野又亮著雙眼,抱起了薑明玨,“玨玨一定還不知道,我給你換了什麽衣服吧?我這就帶玨玨去看看,玨玨一定會喜歡的!”

他抱著軟弱無力的薑明玨下了床,走到了一麵鏡子前,那鏡子占滿了整片牆,明晃晃地照出兩人的模樣。

兩個絕美“女子”抱在一起,那被抱在懷中的“女子”,身著紅裙,裙子卻從腿上開始開叉,露出修長雪白的雙腿。

薑明玨隻看了一眼,便冷冷地收回腦袋,不願再去看。

陸星野也沒有為難他,隻是癡迷地盯著他,喃喃道:“玨玨,你好美啊……”

說罷,他便俯下身去,想要吻住薑明玨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肝完了加更嘿嘿嘿

下次就是550營養液,大家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