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道……”
東方眸子微抬，看向那橫貫古今未來，不知盡頭、源頭的長河。
他能感受到，這條長河與仙界長河的不同。
仙界長河就像是一顆生長之中的樹木，根係紮根於世界、紮根於混沌。
繁衍出無盡大道、規則、法則，皆為枝幹。
貫穿古今未來，無形之中束縛、支撐著整個世界。
讓整個世界堅挺而牢固，哪怕是仙帝至尊也無法輕易毀滅一方天地時空。
就算能破滅一方時空，也很快便能被天道修複。
這是極強、極為圓滿的天道，才擁有的威能。
可這方世界的天道長河，就像是沒有了根係的枝幹。
雖然有著天道本能，可沒了根係，就像是沒了吸收、束縛萬千大道的源頭。
散亂無比。
甚至各種大道碰撞，相互矛盾，無法梳理。
也因此，這方世界哪怕還有生靈，還有強者，也無法為天道提供太多的供給。
這就是一個死循環。
生靈無法強大天道，卻又不斷向天地索取，而天道便越來越弱。
無法支撐更強大生靈的存在，更何談永生、成仙。
而生命規則、各種法則的不全，也讓這方天地極其脆弱。
東方覺得，隻要自己願意，施展毀滅規則，崩滅了天道。
整個遮天世界都會陷入歸墟之途。
“怪不得天道顯化，極盡禮遇，這是不想毀滅的本能啊！”
這一刻，東方完全明白了天道長河顯化的原因。
自己有能力賦予這方世界毀滅。
同樣也有能力賦予這方世界生命的能力。
天道對待自己，就像是對待一個身份地位極高的生靈一般。
各種禮遇，不但是想尋求幫助，還更怕自己毀了這方世界。
想到這裏，東方眉頭陡然一凝，下意識的看向四周虛空。
“毀滅之神……”
東方雖然無法感受到毀滅之神的所在，但幾乎可以肯定，毀滅之神必然跟著自己。
這方世界的異變，說不好還與毀滅之神有關。
“他不會是想毀滅這方世界吧？”
東方很清楚，以毀滅之神的能力，毀滅這方殘破的世界，簡直就是舉手之勞。
根本不用消耗太大的力量。
而自己或許根本無法阻攔。
這一刻，東方心中瞬間生出一絲忐忑，而後又是一陣惱怒。
不管對方為了什麽，這種受人挾製的感覺，總讓人很無力，很憤怒。
甚至極有可能因為自己，讓這方世界毀滅。
毀滅一方世界這種壓力，東方還從未承受過。
曾經毀滅之神，抬手毀滅一方數以億計生靈的城池，自己都無法接受。
心底更是承受著無盡的折磨。
這要是毀滅一方天地，那自己心靈之上的折磨，怕是要成倍的增加。
甚至很有可能像曾經的那位生命女神一般，無法承受，而神心碎裂，從此消亡。
這其中雖然有著生命神格的影響，但並不多。
他自認不是一個好人，可以為了目的不折手段，但卻不會去毀滅世界、毀滅眾生。
能夠融合生命神格，大部分也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算是自己的本心。
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然，當初的生命女神，也不可能選擇自己。
“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融合造化仙碑碎片，他已然感受到自己的實力，距離仙王隻有一步之遙。
待到自己更進一步融合神心，有了更強大的心靈，更全麵的掌控神格，掌控神格之中的心靈世界。
那就是貨真價實的仙王之尊。
踏入仙王的自己，完全可以憑借神格世界的堅固，對大道規則的增幅，與仙帝爭鋒。
進入仙帝層次，也隻是時間問題。
一旦自己完全掌控神心，徹底融合神格，那就是神！
到時候，麵對毀滅之神，也將完全不用在懼怕絲毫。
而就在東方感受這個世界之時。
他頭頂之上，一道虛幻，無人可感受到的身影，卻默默的看向世界長河。
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那世界長河的一道水流之中，便顯露出一道畫麵。
那是一道身影，以長劍斬斷的世界一角。
而在那被斬斷的一角之中，蒼天之上，碎裂著一道口子。
透過那口子，還能看到那蒼天之上，無盡的黑暗與血色。
像是一片血海汪洋，漆黑的血色充斥著黑暗與毀滅。
那是神界。
曾經被自己滅殺的神界眾神、眾生，無盡的怨氣、殺氣、毀滅……等等交織的血海。
“當年的她……就是從此處來到這方世界吧！”
“這殘破的世界，也因為那血海的神血滴落，而陷入了崩滅……”
“是了，看到這片毀滅的世界，她恐怕是更無法接受，才因此神心碎裂！”
“果然……我才是那個害死她的凶手！”
想到這裏，那虛幻的身影，微微一顫。
那虛幻的身體，似乎都在這一瞬間碎裂開來一般。
隱隱的，好似更有著一聲聲‘哢哢’之音，似乎有某種東西，再次碎裂一般。
“神心……我的時間不多了！”
說到這裏，毀滅之神微微垂首，看向下方的東方，沉默半晌之後，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絲笑容。
“生命與毀滅一體，她的未來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不過，她絕不會像原始規則孕育的正神那般極端！”
“這就夠了……神界還等她去恢複！”
“若神靈還有來世，她看到一片美好的神界，應該不會再怪我了吧！”
“應該不會吧？”
毀滅之神輕聲呢喃，帶著疑問與迷茫。
像是在詢問自己，又好似在詢問那早已聽不到的她。
但毀滅之神的一雙眸子，卻直直的看著東方，冰冷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片柔和。
似乎神心碎裂之後，他有些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情感。
這數千年的陪伴，看著東方一步步成長，就如同養了一個全新的生命女神一般。
他心底已然滋生了些許感情。
親眼看著東方，因為自己的指引，一步步成長起來，這種情感，旁人無法體會。
“隻是……為了她，卻又讓她恨我入骨，值不值呢？”
這聲音，東方無法聽到，依舊默默打量著這方世界。
沒感受到毀滅之神的異動，他多少了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下一刻，四周的虛空陡然顫動起來。
“呲啦……”
撕裂空間、橫渡虛空的聲音，接連響起。
而後，一道道身影，如同劃過虛空的流星隕石一般，帶著浩大的氣勁、風浪，落於四周。
隻是眨眼之間，此方天地，便多出了無數道身影。
每一道身影的氣息，都浩大無比。
用仙界的實力來說的話，最低的都是地仙、天仙，還有不少金仙。
隻是這些人並沒有成仙，隻是肉身的強大和規則、法則的領悟，已然足夠而已。
若是能夠踏入仙界，怕是可以立地成就地仙、天仙。
而為首的六道氣息極為強悍的身影，實力更是堪比大羅真仙。
隻是一眼，東方便感受到那身影之中，蘊含的力量。
可崩滅星辰、崩滅天地的力量，以及一種奇特的大道法則。
“遮天法麽？”
“吞噬一切，隻為強大自身，強大體魄，擁有更長久的生命，容納更強大的法力。”
“或許這也是這片世界有如此多的聖體、神體、霸體傳承的原因！”
“隻是這大道規則，卻堪堪抵達真仙。”
“也對，證道大帝，便堪比大羅真仙，踏足紅塵仙，算是另類成仙，距離仙王也隻有一步之遙。”
“但他們的戰力似乎都不低，強大的體魄達到一定程度，竟然誕生種種神異。”
“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可以稱之為神體。”
東方自然察覺到這個世界的神體，與自己的神體，有著不同之處。
自己的神體，是規則融入，神格力量的交織，從而誕生的神靈之體。
是規則、法則之體。
而眼前這些強者的神體，是一步步開拓肉身，開辟肉身世界，容納生命物質、容納法則、規則。
從而誕生種種血脈、肉身神異，而成的神體。
這有著本質的區別。
但到了最後，似乎也算殊途同歸。
自己一旦成神，神格徹底融合，神體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若是誕生後代，自然也會繼承自己的神體血脈。
也就在東方打量眾人之際。
從各方趕來的眾人也在打量著東方。
看著東方那完美無缺的容顏，妖嬈魅惑的身形，所有人眼中盡皆驚豔萬分。
哪怕是幾位至尊，都心髒狂跳，眸子閃過絲絲的神華。
但這一刻，卻無人敢放肆。
甚至都不敢多看，隻是輕輕看了東方一眼，便齊齊低頭，恭敬無比的行禮。
下一刻，一陣浩瀚、練成一片的聲音，從眾人胸中一吐而出。
“吾等……見過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