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亂說話的！”

“我錯了！錯的離譜！”

“從一開始就不該去天淵！”

“更不該去證道，破壞了天淵的平衡！”

“讓那個瘋子能夠化身出世！”

“……”

各種念頭，如同紛雜的野草，在東方心中瘋狂生長。

可他整個人卻依舊如同一尊雕塑，呆滯的看著下方那毫無生機，充滿了毀滅氣息的沙漠。

仿佛那一瞬間，他的靈魂已然被抽空。

隻剩下一具軀殼，呆立原地。

兩座大城，數千萬生靈，就因為自己的言語，毀滅殆盡。

他不是聖母，對於那些毫無牽扯的陌生人，他本可以視而不見。

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被毀滅，那數千萬生靈，又何其無辜。

哪怕他盡可能的安慰自己，這一切的源頭都是眼前這個魔頭、瘋子所為。

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可依舊有著濃鬱的內疚，在他心海之中翻騰不息。

現在的自己真的像是禍水……不，就是禍水！

一股股悲傷的情緒，如同毫無聲息的微風，以東方為中心，四散開來。

在那悲傷的情緒繚繞下，東方瞳孔之中，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徑直的落入下方的沙漠之中，被風沙掩埋。

“生命之淚！”

看著東方眼角滑落的淚珠，毀滅之神心中瞬間翻湧起滔天巨浪。

生命之淚，乃是生命女神最本源規則的凝聚。

作為宇宙生命規則的化身，生命之神，就是最純粹的生命源頭。

每一滴生命之淚，都是生命女神的一部分。

這就像是以身演化天地萬物生靈一般。

當宇宙陷入毀滅，生命女神悲憫眾生，便會流下生命之淚，為那無盡毀滅之後孕育新的生機。

他完全沒想到，隻是毀滅了兩座小城，就讓眼前的少女，陷入了極致的悲哀。

竟然泣下生命之淚。

比起浩瀚的仙界，這兩座小城，就像是巨山上的一顆石子。

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比起神界，整個仙界還沒有一片星域浩瀚。

這一瞬間，毀滅之神似乎明白了當初生命女神毫不猶豫離去的原因。

隻是毀滅兩座小城，眼前的少女已然如此。

那當年他幾乎打破了神界，血流漂杵。

正神都幾乎盡皆隕落，因此而死亡的生命，更是無法估量。

看到那一切的生命女神，又該是如何的心情？

“我……”

毀滅之神張口欲言，可下一瞬間，他的眸子便恢複了清亮。

硬生生止住了到了嘴邊的言語。

他本身就是宇宙毀滅的化身，是原始規則孕育的神靈，一舉一動都是代表了毀滅。

當他決定出手之時，毀滅便已經開始醞釀。

就算沒有他，神界最後也必然會迎來一場破滅之劫。

他隻是給了這一切一個加速。

這是原始規則，誰也無法反抗。

說起來，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也並不後悔。

為了她去改變神界，這是他的選擇。

哪怕再來一次他或許依舊會如此選擇，這是他僅能為她做的。

“我不能心軟！”

毀滅之神再次變得冰冷，淡漠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這一切都隻是讓她感受真正的毀滅。”

“不領悟出毀滅的真諦，她的毀滅規則永遠無法成長，永遠被生命規則壓製！”

“最終必然要有一方敗亡，就像我……和她！”

“我無法與她在一起，那我們的道，必須要在她身上圓滿！”

“這不僅僅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她！”

帶著這種執念，毀滅之神抬手一揮。

漆黑濃鬱的毀滅神力，如同一團黑雲一般，托浮著二人，快速的向遠處飛去。

“嗡！”

不知道飛了多久，雲團上的東方眉心狠狠一顫。

神格在這一刻，不停的跳動起來。

仿佛有著什麽東西，不斷的引發著神格。

東方下意識的抬頭，隻見遠處的天邊，一座浩瀚的巨城聳立。

那巨城極大，分上下兩層，一層匍匐在地，似乎是紮根地底。

一層高高的漂浮在虛空，如同一座巨大的華蓋。

更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碧玉色高山。

仙光繚繞，散發著七彩之芒，美輪美奐。

靈氣凝結成霧，絲絲縷縷的飄**在巨城周圍。

在那巨城的正上方，還有兩座巨大的帝宮，一南一北相互對立。

被無盡的白雲籠罩，仿若天庭宮殿。

又像是日月一般，照耀著這片疆域。

巨城前，兩座真正的高山傲然挺立，像是整個巨城的門戶。

其上還刻畫著複雜而又古樸的大字。

“百花仙域，百花城？”

“這是？”

東方手指下意識的摸向眉心，目光遙遙看向巨城的第二層。

那裏有著一座高聳入雲層的山峰。

像是撐天之柱一般，巍峨至極。

而引動他神格跳動的東西，似乎就在那座巨山之巔。

“感受到了？”

身旁傳來的聲音，讓東方整個人微微一僵。

腦海中兩座城市的毀滅，那些毀滅規則的運轉，如同高清電影一般，在東方腦海一一閃過。

這讓他心中下意識的升起一絲恐懼和無奈。

再次看了一眼百花城，東方緩緩站起身體，雙眸之中，帶著一絲祈求的看著毀滅之神。

“那是神格碎片，用仙界的話來說，是造化仙碑的碎片！”

毀滅之神好似並沒有感受到東方的祈求，自顧自的說道：“我的神格碎片，何人配擁有？”

毀滅之神這一刻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自傲。

仿佛整個宇宙在其麵前，都無法與其一根頭發絲相比。

隻是說完這句話，毀滅之神緩緩轉頭，看向東方，心底默默的補上了一句：“除了……你！”

“你……等等，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拿到神格碎片！”

“你能不出手麽？”

這一刻，東方下意識的祈求出聲。

作為領悟了屬於自己的生命真諦的生命之神。

更是有著生命女神神格的融入，他無法看著那些生命，無緣無故的就此毀滅，而無動於衷。

哪怕那些生命都是毫無牽扯的陌生人。

這不是聖母心態。

而是屬於生命之神、生命規則對於生命的悲憫。

“你說呢？”

毀滅之神語氣平淡。

似乎毀滅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隻是一次呼吸而已。

根本不用有絲毫的在意。

“鏗！”

似乎早就知道毀滅之神的回應。

鳴鳳劍瞬間出現在東方手中，發出陣陣顫音，徑直的刺向毀滅之神胸口。

這一刻的東方，果斷至極。

就連其身體周身，都微微彌漫出一絲黑色。

魔相！

雖然三相已經初步相容，他無法自由的切換狀態。

但那心中的內疚、仇恨，以及這段時日所承受的折磨，讓他心中誕生的至死方休的魔意。

在生命神格的壓製之下，依舊展現出一絲魔相的氣息。

“要麽你殺了我，要麽我殺了你！”

仿佛是從牙齒縫隙之中擠出的聲音，帶著濃烈的殺意，從東方口中響起。

“嗡！”

就在鳴鳳劍靠近毀滅之神胸口的瞬間，便被一股漆黑如墨的神力阻攔。

“就憑你？”

毀滅之神聲音依舊平淡，不含絲毫感情的道：“劍不錯，可惜煉製水平有限，不成體係……不足以承載你的道。”

“不過，有些事情，確實需要自己做！”

毀滅之神的聲音剛落，其身前的那團阻擋東方鳴鳳劍的毀滅神力，竟然瞬間消散。

“噗呲！”

鳴鳳劍瞬間從毀滅之神胸口貫入，直透脊背。

“你……”

這樣一幕，讓東方瞬間瞪大了雙眼。

他根本沒想到，眼前的毀滅之神，會如此作為。

“嗡！”

就在東方愣神的瞬間，其手中的鳴鳳劍陡然震顫起來。

一絲絲毀滅神力在其上流轉，形成一個個複雜至極的符文。

如同星辰一般，詭異的排列在一起。

那一瞬間，東方能感受到，與自己心神相連的鳴鳳劍，在快速的變強。

似乎擁有了一種獨特的毀滅氣息。

“他……竟然以這道化身的力量，為我祭劍？”

東方微微呆滯，完全無法想明白眼前的瘋子，到底是怎麽一種腦回路。

總是那麽出人預料，讓人猝不及防。

根本無法猜透其所思所想。

看著東方臉上的神情，毀滅之神平淡一笑，竟然帶著一絲絲的溫和。

抬手在東方頭頂輕輕拍了拍。

“這算是我給你的一次機會，你不是想要救他們麽？”

“把神格拿回來！”

“不然……後果你知道！”

“還有，記住你是她的傳人！”

“嗡！”

聲音落下的瞬間，毀滅之神的化身徑直消散。

化作密密麻麻的符文，湧入東方的鳴鳳劍之中。

這一刻，東方感受到鳴鳳劍，比以往強大的數十倍。

就像是從一件凡器，瞬間蛻變成了仙器一般。

可東方卻站立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絲絲微風，拂動著東方的發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那微風之中，東方若有若無的聽到了一絲屬於毀滅之神的聲音。

“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