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馬蹄聲不斷，沿著一條不算寬闊的大道，向著正南方向奔馳而去。
王林似乎早就安排好了路線，根本不用東方過問。
一路疾馳，幾乎是晝夜不停。
也幸好那馬匹，不是普通的馬匹，不然怕是早就累死。
三個月後。
“嘎吱……”
馬車停靠在一座不算大的小山之前。
“我們在此地休整幾日，之後將會穿過此城，直入妖族領地！”
王林的聲音緩緩響起。
下一刻，隻見王林走下馬車，默默的向著山上行去。
一身氣息越發冷漠，帶著一股隨時可爆發的怒火，仿佛是即將炸裂的火山一般。
在那怒火之下，東方還清晰的感受到，王林周身環繞著一股莫名的憂傷。
似乎此地對王林來說，極其的不一般。
“這是哪？”
感受著王林身上的氣息，東方拉開車簾，走下馬車。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高不過數百米的山頭。
不！應該是經過處理的山頭。
仿佛是被人一劍削平一般，整體隻有不過三百米高。
平整的山頂之上極為廣闊，一座座別院林立，涼亭、階梯山道，布滿山頂各處。
隻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破敗。
就連那些房屋別院，都似乎經曆了一場大火，殘垣斷壁，了無生機。
王林沒有回應，隻是沉默著踏著腳步，順著那破敗的台階，一步步向著山頂而去。
時而停留，時而坐在階梯上，撫摸著那階梯上的刻痕。
臉上帶著深深的緬懷與懷念，似乎陷入了某種極端的情緒之中。
感受著王林那種沉默到極致，隨時都要爆發的氣息，東方下意識的遠離。
他現在，真有些怕別人發瘋。
上一次鬼厲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讓人心驚肉跳。
這一次，沉默的王林，雖然沒有絲毫聲息流露，可同樣讓人頭皮發麻。
男人瘋狂、狂暴起來，確實讓人有些心驚，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讓人心頭忐忑。
東方遠離王林，獨自走在上山的階梯之上，目光掃視。
“那是……王字？”
陡然，東方看到那山頂之上，早已破敗碎裂的大門上空，被火焰燒灼的隻剩一角的牌匾之上。
一個巨大的‘王’字，悄無聲息的掛在其上。
風吹過之時，偶爾還會發出‘吱吱呀呀’的刺耳之音。
若是晚上來此，東方大概率會覺得這裏就是一片鬼怪之地。
“王？”
東方站在大門下方，看著那個王字，若有所思。
這三個月，王林似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架著馬車一路直行，極少停留。
這不但說明王林，對這裏熟悉，更說明王林是直奔此地而來。
還有著某些秘密。
“這不會是王林的家吧？”
東方轉身，看向不遠處的王林。
隻見王林臉上時而帶著微笑，時而帶著憂傷，手指上一片烏黑。
但依舊毫無所覺，不斷的在那殘垣斷壁之上拂過，仿佛能夠觸摸到過往的一切一般。
又像是在觸摸著心中最心愛的情人。
仿佛那裏有著王林最美好的記憶。
“看來是了……這裏應該就是王林的家！”
“可惜……被滅族了！”
“不對……北域王家，應該是北域第一大家族，王林的家族哪怕是一個遙遠的分支，應該也不會有人敢輕易這麽做吧？”
東方轉身，遙遙看向遠處。
數裏之外，一座巨大的城鎮，如同一頭猛獸一般，匍匐在天空之下。
那是一座巨城，粗略一掃，長寬都不下十萬丈之遙，連綿不絕。
宛如一座要塞一般，截斷了通往此地的所有道路。
而在那巨大的巨城南麵，是一座座山脈，此起彼伏，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邊際。
直通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那是妖族的領地。
“這座城市應該是靠近十萬大山最近的一座城市了！”
“或許……在早年間，這的確是一座抵擋妖族的要塞，隻是在萬年前，帝炎與妖族簽訂了契約，這才沒了戰爭。”
“但似乎並不影響這座城的繁華，靠近十萬大山，應有無數人通過此城，進入十萬大山，尋找機緣！”
看著遠處的大城，東方腦海中默默猜測著。
剛一轉身，便看到王林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自己身邊。
黝黑冷漠的瞳孔之中，似乎還有些迷蒙的霧氣，紅彤彤的。
正默默的看著大門上那隻剩下一角的匾額。
“哭了？好家夥……這冷酷殘暴的男人，竟然會哭？”
“好可怕！”
東方心中微微一跳，總覺得自己越來越女人化了。
麵對男人，尤其是麵對瘋狂的男人，總是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弱勢的一方。
哪怕他其實擁有著強大的實力，也依舊會有這種感覺。
或許……這就是他仙相後，自然而然擁有的心理。
“還是魔相更有安全感一點！可是魔相無法好好的領悟生命法則！”
“還有……魔相太過殘暴，應該不會讓人心生憐惜！”
東方眨了眨眼，錯開數步，默默打量著王林。
而此刻的王林，仿佛處於人生的最低穀一般，有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暴虐與怒火。
這讓東方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那沐浴著血肉，腳踏著血色碎骨的王林。
殘暴的宛若魔鬼。
“王林……你沒事吧？”
想了想，東方還是開口詢問起來，語氣柔和至極，生怕刺激到眼前的男人。
雖然他不怕王林，但心中依舊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一個女人，是弱勢群體。
王林聞言轉頭，看向東方，那冷漠的眼神早已消失，隻餘下一絲絲暗紅。
還有著一絲絲霧氣。
如同出現幻覺一般，溫和的笑了一下，竟然抬手想去撫摸東方的腦袋。
“髒兮兮的手還想碰我？”
東方翻了白眼，連忙躲開，後退數步。
王林抬起的手微微一頓，似乎這才看清了東方的容貌，並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家人。
瞳孔中的霧氣瞬間消散，變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漠。
“沒事！”
王林搖頭，沒有絲毫解釋，抬腳踏入這片廢墟之中。
向著那些還有些完好，但已經破敗不堪的房屋走出。
如同一位拾荒者，不顧絲毫的髒亂，開始一點點的收拾著房間。
“我們在此地休息三日，三日後我送你入十萬大山！”
“之後……我們便就此分別，答應那鬼厲的事情，便算完成！”
王林開口，語氣前所未有的冷漠，讓東方覺得，此刻的王林，怕是就是一塊冰封了千年的寒冰。
“嗯！”
東方點頭，沒有反駁，亦沒有絲毫猶豫，遙望著數裏外的那座大城道：“我可以去城裏逛逛嗎？”
這座大城，如今依舊繁華，又是通往十萬大山的最大城池，想必應該有著不少高手。
這完全符合東方的心思。
背靠十萬大山，找到高手大戰一場，然後趁機踏入化神中期，直接跑進十萬大山，遮掩身份。
但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找到目標。
還要有一個差不多的計劃。
“不可以！”
王林陡然轉身，毫不猶豫的拒絕。
那冷漠大聲的語氣，都嚇得東方下意識的後退，總覺得這是王林即將爆發的前奏。
“為什麽？我就去逛一圈就回來！”
東方下意識的低頭，聲音有點微弱，還帶著一絲委屈，心中嘀咕著：“凶什麽凶？惹毛了，老子弄死你哦！”
王林似乎也發現了自己心緒變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你的容貌，一旦踏入臨豐城，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臨豐城……不是那些小城，高手眾多！”
聽著王林的聲音，東方瞳孔一亮，連忙詢問道：“高手？難道這城中有化神、洞虛境的強者？”
王林聞言神色瞬間沉重，語氣出奇的冷漠，似乎還帶著一絲莫名的殺意，道：“有，至少是化神巔峰的高手！”
也正是這化神巔峰的存在，才讓北域王家主脈，對他們支脈被滅，視而不見。
一個沒有幾個強者，隻算是此地三流家族的王家支脈，永遠抵不過一位化神強者的分量。
而想要滅殺化神強者，至少要出動三位到四位化神，甚至更多，才有把握滅殺。
若是化神強者拚命，極有可能讓王家主脈損失一位、兩位化神。
同境界相爭，永遠不可能是幹脆利落的解決敵人。
除非差距極大，亦或是布置了陷阱。
若是出現意外，沒能留住化神境的敵人。
就算是王家主脈，也承受不住一位瘋狂的化神境強者的報複。
這損失，注定了北域王家主脈，不會為他王林一族報仇。
這就是強者的威懾。
所有的仇恨，隻能靠他自己。
東方聞言，瞳孔微微閃動，手在發絲間一抹。
偽仙器畫筆瞬間出現在手心，對著王林晃了晃，道：“如果是這樣呢？”
隨著東方的言語，法力瞬間湧入偽仙器畫筆之中。
黝黑的畫筆周身，一道道奇特的紋路顯露，綻放出無數色彩，漸漸遮掩了東方原本的容貌。
下一刻，所有色彩頓時消散，隻餘下一張極其普通的臉。
雖然依舊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但那容貌確實普通了些。
扔到人群中，都察覺不出異常。
“怎麽樣？這樣應該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