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武帝城？你要去戰王仙芝！”
徐鳳年臉色一變，神情極其緊張的看向東方。
陪伴了他三年的老黃戰王仙芝，然後死了，劍匣現在都在武帝城之上，無法拿回。
現在，眼前這個陪伴的一個月的少女，竟然也要去。
他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恐慌，恐慌自己會失去眼前的少女。
這種感覺出現的刹那，徐鳳年心底就充滿了恐懼。
就連一旁的李淳罡、吳素也是臉色微變。
王仙芝自封天下第二，實則為天下第一高手。
鎮壓武帝城六十年，經曆了無數場大戰，那城牆上插的每一柄武器，都是當今天下的高手。
如此多大戰，江湖氣運匯聚，有七成都在其身上。
天下氣運分三個層次，國家、教派、江湖。
東方獨占三教、劍道氣運，已然占據了天下半數。
可王仙芝占據整個江湖氣運的七成，同樣不低。
而且，因其每一個境界都走到極限，穩紮穩打，實力之強，前所未有。
鎮壓天下六十年，無敵六十年，從無人逼出他真正的實力。
光是想想，都覺得恐怖。
深不可測。
徐鳳年等人，若是不擔心，那才叫怪事。
“你不是要取回老黃的劍匣嗎？”
東方臉上帶著一抹溫潤的微笑，道：“難得我心情好，便與你們同去，他與我大戰之時，你盡可去取！”
說著，東方直接轉身，回到了船艙，眉頭卻微微一皺。
腦海中浮現出各個世界的經曆，臉上的變化越來越大。
從笑傲世界的冰冷，不近人情。
到如今的溫和，心中柔軟，對任何生命，都充滿了寬容。
一路行來，本沒有在意，可如今發現之時，他的變化……竟前所未有的大。
“對生命法則領悟的越深……我的變化就越大麽？”
他發現如今的自己，化身仙相，他心中異常的平靜溫和，對任何事情都看的很開。
喜歡花花草草，對生命也越發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愛。
反倒是化身魔相之後，生命法則領悟的越深，就越無情，越極端。
如同死神一般可以眼都不眨的收割生命，像是本能。
當初嶽山上的那五萬大軍，其實大部分都是無辜之人，罪魁禍首隻是離陽皇室。
可當時，他不但沒想著留情，甚至想要一舉滅殺，不留後患，更想以那五萬生命，震懾天下。
“如果仙相代表生命的生……那魔相應該就是死，兩個極端嗎？”
“就不能中和一下？”
東方眉頭微皺，若不是心中有著執念，一心成仙，隻為了補齊那缺失的半斤無骨肉。
他或許還真不知道怎麽麵對男人全心全意對他的好。
在笑傲世界，皇帝朱厚照那麽深情，寧願國家崩沮，也要對他好。
他那時可以拒絕的毫不留情。
可如今……他總有一種感覺，自己麵對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人，下不去狠手。
別人全心全意為了自己，並沒有大錯。
以他的魅力，這很尋常。
可……自己因此殺了別人的話，總有種恩將仇報的感覺。
尤其是如今還有著那種熱愛生命的古怪感情。
仙相之下，如果不是把他逼急了，亦或是敵人，他可能不會去考慮殺死。
頂多教訓一頓。
“難道隻有生命法則大成之後，生命的生與死化為一體，才會讓我回到原來的性格？”
東方扯掉鞋襪，坐在床沿，下意識的擺動著長腿，眉眼間滿是沉思。
其實這種變化很尋常，修行火係之人，總會比尋常人更容易衝動，暴躁。
而修行水係之人，自然要比尋常人溫和一點。
金係的剛強，木係的無欲無求愛好自然，土係的沉穩厚重。
每一種法則，都有著不同的特性。
隻有契合之人，才能快速的領悟。
也即是說，在不斷想要領悟法則之時，人都會向著法則的特性，一點點的轉變。
盡管這種轉變微不可查，但日積月累之後，終會讓人感覺得到。
“噔噔噔……”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東方下意識的開口：“誰啊？門沒鎖，自己進來！”
下一刻，徐鳳年瞳孔之中隱藏著一絲擔憂，卻又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滿目深情的看著東方。
一身青色長裙，宛若一株亭亭玉立的青竹，馨然淡雅。
身體柔軟的像是水做的一般，前凸後翹，每一次顫動，那妖嬈身姿，讓人心生無限向往。
眉眼間的單純與率真，還有著那絲絲媚意，以及溫潤柔和，讓人完全移不開目光。
白嫩光滑，盈盈一握的小腳丫，仿佛侵染了血色的白玉。
紅潤有著淡淡的光澤，宛如寶物一般，想讓人握在手心把玩。
這麽一看，眼前的少女，就是一位單純善良，溫柔似水，美若天仙的奇女子。
讓人想要捧在手心裏寵愛。
可是想到眼前的少女，為了天下，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徐鳳年心底就有著一股無法形容的痛苦。
這個年紀的少女，本應該無憂無慮的養在閨閣，養養花、學學女紅。
跳跳舞、唱唱詩歌，四處遊玩，肆意綻放著美好的年紀。
想到這裏，徐鳳年眼中閃過濃濃的心疼與決心。
他注視著東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沉醉在東方那盛世美顏之中。
直到東方都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之時，才聽到徐鳳年言道：“東方……嫁給我吧！”
東方宛如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下意識瞪起雙目，帶著一絲凶凶的語氣，道：“你說什麽？”
“我說……嫁給我！”
徐鳳年深情而鄭重，眸子裏滿是情誼與心疼，直直的看著東方的眼睛，沒有一絲躲閃。
看到這種眼神，聽到這種言語，東方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你找死嗎？”
“東方，我是認真的！”
徐鳳年語氣很是鄭重，沒有一絲尋常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也很認真的……我憑什麽嫁給你，別做白日夢了！”
東方警惕的看著徐鳳年。
他好像也沒這麽樣啊，還經常揍徐鳳年這貨。
這一個月同行，揍的沒有五百次，也有三百次了。
雖然沒下重手，但那是真打，甚至還留有真氣在徐鳳年體內，折磨他。
讓他更痛，更難受，想讓他知難而退。
為何這徐鳳年……現在開始發神經了。
“東方……你該正視你的心，你心中若沒有我，為何願意陪我去武帝城，冒著生命危險，幫我拿回老黃的劍匣？”
徐鳳年眸子直直的看著東方，目光清澈，似乎不帶一絲邪念。
“我都說了……我心情好，而且，我本就要與王仙芝一戰，奪取他身上的江湖氣運，你那隻是順便而已！”
東方皺眉，就因為這？
能不能不要多想？
“那你……為何又幫我踏入金剛境？”
徐鳳年再次逼問。
“金剛境……你踏入一品了？”
東方微微一鄂，此刻才發現徐鳳年的實力，確實踏入一品金剛境了。
看來以前賣他的果子，還是有點用的。
而且，徐鳳年資質並不差，甚至說資質奇好，隻是習武年齡稍晚了幾年。
“是！”
徐鳳年點頭，一邊向著東方靠近，一邊說道：“這一個月，你每日踢我幾腳，每次都奇痛無比，但卻也隻是痛。”
“現在我才明白……你每次打我，都是在幫我淬煉身軀，助我踏入金剛境！”
“你神經病啊！”
東方滿臉愕然，甚至有點哭笑不得，他那打可是真打，隻是沒讓徐鳳年重傷而已。
怎麽就變成了幫他踏入金剛境？
這徐鳳年特麽的受虐狂吧？
“我那是……我那是……”
東方絮叨了幾遍，竟然沒找出借口，隻能沒好氣的說：“那是意外，是巧合，你能不能別多想！”
“好！就算是意外是巧合……那你為何願意讓我喂你吃飯？”
徐鳳年有點不甘心，但卻理直氣壯。
都說到這份上了，眼前的少女怎麽還在這傲嬌呢？
就不能服個軟，撲到自己懷裏，訴訴苦？
“我不是都說了麽？那是為了你心安！你自己不也知道！”
東方瞪大了眼睛，這怎麽什麽理由都找。
而且，自己根本沒在意好不好。
換成別人喂他，隻要不是醜的讓人吃不下飯，他其實都無所謂的。
隻要不是碰觸他身體，這些東西，他從未在意過。
甚至還能理所當然的享受。
前世本就渣，這是本性。
而且以他的魅力，拒絕才會更麻煩的。
他討厭麻煩……還不如這樣子吊著，最後完成了任務，拿到了全部好處，一走了之。
“行！為了我心安，那你送我的果子，改變了我的體質，讓我修行速度加快呢？”
“還有……你為什麽願意救我娘？”
“為什麽願意跟著我回府？”
“為什麽願意贈我延壽的酒？”
“你心裏若沒我……你為何願意做那麽多？”
徐鳳年語氣激動的繼續詢問，有點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感覺。
“我那不是送，是賣好吧！我都收了你氣運，你別胡扯！”
“還有……那些……那些……是我心情好，總行了吧？”
東方差點被問懵了，救人贈酒，自己那是想要給北涼造反，增加籌碼。
而且還是被人求的，他又想借此領悟法則。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目的好吧。
這男人想的也太多了吧？
難道……男人天生真有什麽人生三大錯覺？
“我告訴你……最好別愛上我，你會後悔的，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東方果斷的劃清界限。
他雖然確實有點渣，收了禮物，拿了好處……然後開溜，糟蹋了不少純情少男。
但那不是骨子裏帶過來的嘛。
他真沒太大感覺。
徐鳳年搖了搖頭，看著東方道：“已經晚了……東方，你別逞強了，別逼自己了！”
“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入魔，那冰冷無情的模樣，我有多心痛！”
“你本該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那些東西都不應該放到你的肩上！”
“給我三年！三年後，王仙芝我幫你戰！”
“你要氣運，我北涼三十五萬鐵騎，為你橫掃天下！”
“你要天下無仙，我幫你殺！”
“隻求你……別逼自己了！”
“我也能……幫你扛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