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請允許我做個悲傷的表情
留在那裏隻是徒增尷尬，所以秦恩在逗留了一會後就十分自覺的走到了這個民宅。
但是還沒有走出多遠的時候，背後傳來了腳步聲。
“美鈴，你怎麽出來了？”
“啊……那個，留在那裏有點不舒服，所以跟你一樣出來透透氣。”
美鈴的臉被燒的通紅，看來是在秦恩前腳走後就看到了一些有點小刺激的畫麵。
這讓秦恩有點好奇，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問為好，所以僅僅是好奇了大約三秒左右就將這個事情給拋在腦後了。
“那個，老鄉啊，你現在很趕時間嗎？”
紅美鈴有點不安的問道。
“倒不是沒有事情，不過我還是能拿出二十分鍾左右時間的——”
森近霖之助的事情不能拖太久，可參與進去太早也有些不太妥當，等待疲憊的時機才是最重要的。並沒有跟那個半妖逞能意思的大妖怪覺得自己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有什麽事情嗎？”
“唉——？也不是什麽大事啦。”
美鈴晃了晃手，這倒是讓秦恩有些嚴峻的麵色變的平和了不少。
“就是，稍微想跟你道謝罷了。”
“道謝？”
秦恩不明白，普通的道謝為什麽會讓美鈴這麽緊張？
“嗯，就是這個啊。要不是你當時出現的話，我們紅魔館恐怕……”
結果是能預料到的最壞結局，紅美鈴的嚴肅神色表明了她對這件事情上多麽認真。
認真到……跟她平時的性格衝突。
“啊哈哈哈，雖然這麽說，可我連一件能拿出手的謝禮都沒有啊。”
有點尷尬，紅美鈴一隻手向後抓著腦袋，看上去十分不自然的.
“平時我也沒有收藏什麽東西，我現在會的武學功夫奧義恐怕在你眼裏也什麽都不是了。”
大妖怪，達到這個時候所謂的武學奧義還有什麽用處？
這就像是大人去學習小孩子的動作一樣，……沒有任何用處的，除非是那種靠著技巧走到大妖怪層次的，否則根本就是無用的。
翻遍了全身的口袋，紅美鈴也沒有找到什麽能給秦恩的東西。這是不能拿金錢衡量的恩情，再加上以秦恩的武力想要錢基本上都不需要動什麽腦筋——結果就是什麽都給不了。
台詞單調蒼白無力猶如白紙般除了潔淨以外沒有任何實際，以紅美鈴的身份，也沒有別的可能性來償還恩情了，秦恩不需要她保護也不需要她的幫助，這隻是欠在賬上的恩情。
所以多說啥都是沒有用的，秦恩根本就沒有指望得到什麽，隻是對著美鈴隨意的笑了笑。
“你真的什麽都不在意啊。”
紅美鈴將秦恩那沒有任何掩飾也沒有任何深意的樣子看在眼中後有些複雜的說道。這種有恩不求回報的性格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用美德給敷衍過去的。
“有什麽好在意的？在有力量的情況下，無回報的幫你一把，又有何難？”
美德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可這卻不是不做好事、停止幫助其他人的理由與借口。
尤其是，這些人也算是熟悉的人，幻想鄉內……能站在自己這一邊，哪怕是中立的這樣的熟人，都是秦恩所關注的，要是其他的幻想鄉居民都是自己與八雲紫那種關係，那可就糟透了。
“以我們的關係，不是很正常的嗎？”
和煦猶如春天陽光般，又像是吹走一切汙穢的清明之風，將紅美鈴心中的陰雲一口氣吹散。
太陽照亮了美鈴因為這一係列的悲慘遭遇而變的消極低沉的黑色大地，重新的給其找回了溫暖。
“畢竟你對紅魔館也很重視，不是麽？”
“……你……”
美鈴有點感動，又有點驚愕。她不由得重新的審視了幾眼這個男人。
“老鄉你真是個好人啊！”
不知道該用什麽其他的言辭來形容，這簡單的幾句話融入了紅美鈴對秦恩的感激。
“沒什麽，畢竟對象是你，你是紅美鈴，因為你是紅美鈴，所以我才幫你的。”
“因為我的名字？”
紅美鈴愣了愣，然後陷入了沉思。
“難道我這個名字跟你某個認識的熟人很相似嗎？”
美鈴有些不太確信的問道，這種猶如過時小說當中的設定，她也沒有報什麽信心。
可現實難免也會有些傳奇的……所以紅美鈴這樣問了，沒有將這句話置之不理。
“我的意思是說，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幫助名為紅美鈴的人與她最重要的家人。”
秦恩的手指輕輕的點在美鈴的胸口上，紅美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麽。
“因為我……？唔……因為————咦？因為我？！”
像是被驚嚇到的小動物一樣猛的抖動了下，身體變的僵硬跟僵屍一樣站的直直的，仿佛全部的關節都被僵化了一樣。
“原來、原來是這個樣子啊……老鄉你早說啊。”
紅美鈴毫無征兆的被這突入起來的猶如告白般的話語給驚到了。在聽到他所說的這句話的時候，內心一瞬間就動搖了起來。
初次的邂逅，見麵後的閑聊、還有嚐試教他武功卻錯誤的引導出他另外一個潛能的烏龍，還有在事情過去一段時間後來來往往與紅魔館當中的原因……
“原來是因為我啊——”
屢次出現在紅魔館，跟紅魔館和好如初，一切都是因為小小的門番？
紅美鈴的思維暴走了，胡思亂想了起來，簡短的一句話打開了一直都被關閉塵封了幾百年的閘門，暴走的洪流順著通道直接衝擊著少女的心房。
“……為什麽今日、在這個時候才說出來啊。”
但是，又有點泄氣。若是以前的話，這絕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哪怕是咲夜小姐都可能給自己放帶薪休假的好事情。但今日紅魔館已經完蛋了，這種話說出來——能給予美鈴祝福與恭喜的人們也已經少了一大半。
淡淡的失落與不逢時的哀傷……
“………”
事情大條了，秦恩覺得自己真心要好好斟酌下語言再說話才是最好的。
他也不是什麽笨蛋，紅美鈴被開啟了什麽機關他不明白？怎麽可能！太顯而易見了！
少女懷春有些時候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尤其是這樣幾百年的少女，這完全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少女階段、幾百年都是少女的少女……天哪，想想就覺得可怕。
這跟風見幽香不一樣，這跟藤原妹紅也不一樣，紅美鈴是另外一個情況——
破罐破摔吧？秦恩心中為自己的愚蠢表現而感到一點窩火，但是他的手還是很冷靜的拍在了紅美鈴的肩膀上——
“噫！！？？”
這是電擊能力？碰觸到美鈴後，她就開始抖了起來，緊張的樣子讓人想起即將被帶到老師辦公室的學生一樣可憐。
“少女不要再想一些不貼實際的幻想，好好的將思想放到正路上。”
“唉，原來是我多想了啊。”
“有些失望？“
“啊…………失望，有一點點啊。”
紅美鈴臉燒的跟西瓜一樣，她也知道自己剛才在秦恩麵前出了多大的醜。
實際上，美鈴完全是想多了，而秦恩也有一些錯誤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口吻太誇張了。
或許應該反思下自己這誇張的表達方式——很快秦恩就覺得這個難度有點太大並且沒有什麽必要而放棄了
“其實也算是對最初的時候你對我幫助的報答了，用力量，將你們拉出困境。”
雖然犯了一個錯誤，但是秦恩還是沒有改掉自己誇張口吻的想法。毫無自覺。
而行動的理由什麽的，一切都是在秦恩曾經弱小的時候所建立好的友誼，在他現在的狀態下其他人很難從他這裏換來的友誼。
……其實也沒有那麽高尚那麽簡單就是了，說私心的話秦恩也是有的，紅美鈴，這個女人無論是老鄉的身份還是容貌等各方麵因素都很讓他喜歡。
喜歡一個女人在能力的範圍下幫助下她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最少紅美鈴的確有資格在這件事情上獲得他的幫助與關心。反過來說若紅美鈴長得不順眼，就算有恩情，秦恩也不會這麽認真的回報，也不會認真的幫助紅魔館。
簡單說，他跟高尚屁關係都沒有。隻是看人……跟所謂的道德德行沒有關係，就是因為對方是紅美鈴秦恩才出手，若是不認識的人、出不出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有自己的力量，他也是個追求自由奔放、追求自己心中愉悅的大妖怪。雖然沒有什麽報酬，但不可否認的是，幫助一個人——尤其是熟人的情況下，秦恩的心中肯定會產生一些帶有陽光與積極意味的愉悅。所以，完全沒有不去做的理由。
“紅魔館待你雖然……聽起來不怎麽好，但你既然沒有任何怨言，我也沒有憎恨的理由。”
“聽起來不好……？你怎麽這麽認為的？”
美鈴有些疑惑的皺著眉頭詢問著秦恩，倒不是責怪他，隻是單純的對這樣的說法一些介意。
“都是一些道聽途說的閑言碎語罷了。”秦恩也沒有介意她的眼神，頓了頓，繼續道：“本來我是想說：“‘紅魔館待你不薄’的，可這句話我實在是沒辦法腆著臉說出來。”
“嘿，是這樣啊。”
紅美鈴也有些不好意思，和洋館的情誼是有不少，可在外人眼裏那待遇的確沒辦法讓人提得起勁。她還是理解局外人是怎麽看的。
“也不是咲夜小姐的錯啦，就是單純的那樣罷了，她也沒有啥惡意的。”
“真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直率辯解啊，這樣我就更沒有理由去插嘴了，嗬嗬。”
紅美鈴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能看到有點樂在其中，那種傳聞的相處模式和偶爾的抱怨就應該是十六夜咲夜與這位門番之間獨特的相處模式和妖怪無聊日常當中的偶爾小插曲罷了。
可在談起這個的時候，美鈴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哀愁與悲傷。
“剛才還說沒有怨言……現在這麽苦著一張臉？難道是為咲夜變成吸血鬼傷心麽？”
“那倒不是啦，咲夜小姐變成吸血鬼也是好事，畢竟人類的壽命與生命力不強，成為大小姐二小姐專屬的吸血鬼，我也很開心了。”
悲傷的來源，並非是來自於十六夜咲夜，咲夜的轉變反而的美鈴安心的理由，她所悲傷的，是其他的原因。
秦恩皺起了眉頭，他似乎感覺到了一些生死離別、老人對過去之人的懷舊這樣的情感，出現在美鈴這樣外貌是妙齡的美少女身上可能有些違和，可身為長壽的妖怪這樣的情感也算是正常的。
紅魔的成員，除了離開的帕秋莉以外，還有兩位已經不見了，蕾米莉亞與小惡魔，這兩位在秦恩的記憶當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她們不見的原因與美鈴現在的情緒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喂，難道說那兩個人已經——”
“看你臉上的表情你也猜到了啊……”
已經戰死了，一般情況下，她們已經不太可能出現在這個幻想鄉當中了。
紅魔館，已經成為了昔日。
“……嗯，請允許我做一個悲傷的表情。”
美鈴那絕對說不上樂觀的神情與現狀暴露了她的想法，秦恩除了請允悲以外說不了其他的表情，這裏沒有人需要安慰，這裏也沒有人那麽脆弱，芙蘭朵露，紅美鈴，都是堅強的人。
絕對比外表上要顯得堅強的多了，不需要裝腔作勢的安慰，秦恩就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示意了下，並沒有多說什麽其他的廢話。
這一段時間的沉默是紅美鈴調整情緒，秦恩在整理腦中訊息的時間。
蕾米莉亞，說心裏話，秦恩也不太願意相信這個……那位傲慢的吸血鬼大小姐，居然真的戰死了。在圖書館中那調皮的小惡魔少女也隨著一起死掉了，現在芙蘭朵露與紅美鈴的樣子也是在支付了相當的代價後才逃離的。
蕾米莉亞斯卡雷特，紅魔館一代館主，幻想鄉內數一數二的強大吸血鬼，就這樣戰死在了這一次的幻想鄉的混亂當中，並且那弱小的小惡魔也隨著犧牲，紅魔館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了。
這樣的沉默與思考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回過神的時候幻想鄉內的**似乎平靜了一點，而遠處某方也傳來了比較驚人的戰鬥聲音，芙蘭朵露等人的地方也沒有任何混亂說明一切都是正常進行的。
“是誰幹的？”
那個吸血鬼，就這麽死了。
……曾經和紅魔館之間的小摩擦，隨著蕾米莉亞的終末，像是隨風飄渺而去，徹底的被他所淡忘了。
“森近霖之助。”在提到這個名字、確認了這個名字以後，紅美鈴有些憎恨的念出了這個男人的名字，咬牙切齒的恨意與似乎抖動起來的赤發說明她對那個男人抱有了何等的怨恨。
跟其他人發怒不同沒有什麽陰森森的感覺，是那種非常普通的怒不可遏，純粹直白的憤怒，沒有偽裝也沒有什麽氣氛渲染的純粹之怒火。
並非是在預料之外，幻想鄉內現在的混亂全部都是森近霖之助所引起的——八雲紫是如此的說著的。本來是有點半信半疑的，但是現在秦恩卻相信了……
那樣的話，森近霖之助的戰鬥力或許要訂正一下了，
變成這樣的話，應該就不是輕易能被擊殺的存在了，同時幻想鄉內也已經變的滿身瘡痍了……妖怪賢者為人秦恩不喜歡，可對於幻想鄉這個地方並沒有太大惡感，損壞程度太大就算勝利也沒有什麽成就感。
隨後，短暫的時間內都沒有什麽話說。
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以後，大妖怪走出了庭院。
“你們就在這裏呆著吧，人間之裏能避免被圍攻，就算有什麽人搗亂，以你的本事收拾他們也綽綽有餘。”
紅美鈴歎息了下，曾經紅魔館過去的回憶暫時的被押放到記憶的深處。
“沒問題的，體力我也恢複了不少，保護二小姐與咲夜小姐，肯定沒問題的。”
“別放下警戒，太過於鬆懈的話，可是會吃一點苦頭呢。”
“自然的，這個地方，就算是無害人類們的居住地，我也不會放鬆的。”
掌與拳的碰撞，似乎是在打氣又像是在證明自己毫不鬆懈的決心。
人類目前被評價為無害是因為他們沒有反抗的實力並且有著非常清楚的自我認知，僅僅是帶著自保目的生存的人類是幾乎最安全的類型。
承認，人類當中好人與無害的人不少，可不能否認也有那麽一個兩個不知死活的蟑螂……往往，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的事情，也是經常出現的。再美味再讓人讚不絕口的湯混進那種東西的話——放地圖炮可從來不是人類們的特權，妖怪們也因此給人類打了不少地圖炮。
好人、懂事的人多一點該有多好啊——秦恩麵無表情的想著這樣的事情，然後就離開了庭院，稍微掃了一眼小巷當中的陰影處，那裏的氣息……都是針對著這個剛剛被占據沒有多久的民宅產生的鎖定意識。
稍微的抬起了手，準備摧毀那個小巷以絕後患……但是隨後眼睛也穿透黑暗看到了這些人類身上的服裝，明顯是警衛隊的配置，既然是這種人的話，就沒有必要理睬了。
並且某種程度來說，他們也會保證這裏安全就是了，有可疑的人靠近，第一時間行動的就是他們吧？
秦恩放下了自己的手，轉身離開了，已經差不多到工作的時間了。
森近霖之助——的處決，就是由秦恩來操辦的，本來對於這件事情他並沒有什麽積極性，不過是為了幻想鄉的大局稍微的幫忙下八雲紫罷了。
可現在跟紅美鈴等人一番交談後，秦恩覺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多了一個理由，一個能激活自己的積極性來行動的理由。
而在他離開以後，這裏又重新歸附了平靜，原本有些窒息的空間一下就變的寬廣了不少。
……明明這裏的風景從來都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