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フラワリングナイト
草薙劍對著十六夜咲夜的脖頸揮了下去，以她人類的身體，要是被砍中也僅僅有分家這一個結局了，在妖怪上麵能造成準確切割傷痕的劍刃連碰都不能碰。
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一旦被掛到一點點就會完蛋，就會像切開水果一樣……果皮果肉（血肉）被割開，果汁（血液）灑的滿地都是，果核（骨骼）被無情的拋棄。
霖之助的動作非常的快，咲夜僅僅能看到一個閃光。
“……”
心髒的節拍加快，在幻想鄉安逸生活了這麽久，咲夜幾乎都不記得這樣被威脅到生命的恐怖感覺了，都快成為了過去的回憶了。
身體內部的肉塊與髒器都被死亡的味道給嚇到了，懷著殺意的空氣由外往內擠壓著心髒，也在壓迫著靈魂，手指尖開始溫度驟然下降，溫度就像是潮水般的後退。
所幸的是，還沒有失去思考。
前後閃躲完全無用，草薙劍的距離與妖氣外放會影響到範圍，零距離體術也並非咲夜所擅長，連與美鈴協力都沒有造成傷害的結果讓她放棄了賭上自己的性命去放血的想法。
這個舉止有沒有效果都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是半妖單純的放血也是無法影響的。
隨後就是格擋，不過這個也並非是什麽好的想法，人類的骨頭的確是人體當中最硬的地方，可是跟妖怪來比就是一塊軟骨頭無誤。
不能用骨來格擋。若是盲目的用手臂去阻擋的話，那手臂與身體會一起被分家。首級與手臂一起分家那就是真正的被分屍死亡了，毫無意義。與其被那樣拆散死亡，倒還不如利索的留下一具全屍更好看一點。
在這比瞬間還要短暫的時間流動當中，十六夜咲夜一一排除掉了會導致自身毀滅的糟糕選項，就這樣還剩下好幾個選項，估算了一下……咲夜選擇損失最小的。
時間，這個是最簡單的選項，十六夜咲夜發動自己的能力停止了時間……雖然這樣的行動不過就是將被毀滅前的最後時間給延長罷了。
可哪怕是這樣也比被在刹那間被瞬滅掉的要好。
暫停了，並沒有發生之前所目睹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咲夜的身體重新恢複了溫度，將內心的恐懼給消化成動力，女仆長轉而開始利用這僅有的機會采取行動。
稍微看了一眼紅美鈴的方向，在不幹擾她現狀的情況下檢查下現狀，在了解了情況以後，十六夜咲夜才從倒下的門番那裏站起來，重新拾回戰意。
被咲夜所拿走的時間齒輪因為回歸而重新運轉。
森近霖之助再一次發現了十六夜咲夜那詭異莫測的身影消失了，並且揮了個空。
沒有來得及去理解，沒有來得及去做什麽。
半妖落了後手。
女仆長在半妖調整自己戰鬥姿勢與方向的時候拿起小刀，對準霖之助頭部就開始發動突襲。
這樣的攻擊是說明咲夜對自己的敏捷有著相當程度的自負，在上次戰鬥當中能看出來眼前的這個敵人並不能經常的運用那誇張的速度。
咲夜自然記在心裏，隱約的猜出了森近霖之助無法長期加速，並且根據一開始還讓紅美鈴與她得手的舉止也能看出來：並非是他不想從最開始的時候發揮全力，而是有可能性的問題而無法肆意妄為的行動。
就像是在不停累積怒氣與妖氣一樣。
對此咲夜有獨特的優勢，隻要有短暫的漏洞她就可以停止時間來回避能秒殺的攻擊。這會讓半妖的必殺打空，然後又是長期的累積時間——咲夜是這麽判斷的。
所以，她有勇氣抓住這個機會對頭部進行攻擊。
但是過程並不順利，森近霖之助雖然這段時間內沒有無限製的發揮三神器的奧義，可是他本來的條件就過硬，遲鈍的發現咲夜存在與目的的半妖伸出了佩戴者八咫鏡的手抓向咲夜。
碰到就完了，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必須要學會放棄，於是咲夜就躲開了這奪命毒手。
沒有到同歸於盡的時候，美鈴不過是重傷。
並且也不一定能奏效，畢竟同歸於盡也是有條件的……不滿足條件的話就是單純的追求自我的破滅與終焉了。
但也不能讓對方太好過，懷著點點殺意的咲夜用小刀刺向了那個充滿破綻與漏洞的手，在破壞了關節以後就將會報廢掉他的戰鬥力，並且還能最大限度避免剛才那樣的三神器奧義。
“——無效？！”
可是半妖的身體連一點傷也沒有。咲夜瞬間便感覺到了對方如同鋼鐵般堅硬的**，為了拉開距離而向後躍出，然後在反擊失敗以後，麵對不斷追擊而來的神劍。
控製著時間，咲夜毫不鬆懈的躲避著那必殺的劍，不停的延遲著死神的降臨。在這段時間內利用自己的敏捷來應付。
空氣的流動與危險最大程度的警戒，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用時間的力量。因為硬件條件的差別，咲夜也打的很驚險。要是沒有這個能力，十六夜咲夜估計已經死了大約有十多次了。
“好硬。”
森近霖之助無傷的脖頸讓她覺得非常的不妙，從妖力差別上的不同讓她很難造成必殺。
忽略掉仿佛炫耀勾引一樣的漏洞，十六夜咲夜與看似全身都是破綻的霖之助彈開距離。
本來十六夜咲夜不過以為那是簡單的飛行道具抗性，可是在用小刀正麵接觸以後咲夜明白了這絕對沒有這麽簡單，他單純的防禦也非常的優秀卓越。
霖之助不需要像咲夜那樣小心翼翼，所以偶爾在用咲夜能看穿動破的招式的時候突然改變軌道與計劃，猛的發動突襲打的咲夜非常辛苦，乃至於有些破綻都不敢利用。
霖之助知道自己的優勢，這個半妖偶爾也會采取這樣的手段來最大限度讓十六夜咲夜拔高警戒與精神，當目前的高峰下降的時候，人類的軟弱會讓她脫力，勝負也是那一刻的事情。
“呿！”雖然勝利是無限靠近他的，心情也沒有什麽好轉，一直都是陰沉沉的。
半妖非常生氣：難道說力量還沒有彌補技巧也小把戲的差別嗎？
這是何等的無能！
森近霖之助捕捉到了十六夜咲夜的身影，抓到隙間利用勾玉將自身加速強化，配合著彈幕對十六夜咲夜進行攻擊。
半妖以咲夜為目標衝了過去，帶著恐怖威壓、給人死亡壓力的疾風魔獅……張牙舞爪。
遠遠的看著就覺得被一隻大手壓迫一樣，卷起的氣流與震動的空氣波動正麵碰到後理所當然的會留下腦震蕩的後遺症。
“……”麵對這樣攻勢的十六夜咲夜連抖都沒有抖，一點動搖都看不出來。
不能敗，不能逃，也不能正麵的接觸，無論如何進攻也無法給半妖造成一點傷害，隻能不住地逃避那神劍與毒手……凶器也沒有留下什麽好的、能證明自己攻擊有效的痕跡存在。
繞開那些會給完美瀟灑的女仆長帶來不好影響、會帶來後遺症的要素。
到現在為止她也沒有放棄生存的希望。哪怕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延遲死神也沒有放棄這樣的希望，她還想更好的服侍大小姐呢。
彈幕，被完美的擦彈給躲開了，十六夜咲夜的身影快的不可思議，然後來到了森近霖之助的麵前，一反之前的逃避主動出擊。
奪命的神劍，咲夜勉強的利用能力躲掉了這一擊。
向左側間不容發地避過之後，手中的凶器順勢直擊敵人那毫無防備的左側頸部。
……這種舉動不用說，毫無效用。明明已經重複了不下數十回，可森近霖之助的頸部卻連一點傷都沒有，完全就像是浪費了機會浪費了體力……讓人陷入絕望當中的情況。
十六夜咲夜在心中有些淒涼與悲傷，她並非是因為人，而是因為自己的技藝，這樣不停地重複，卻連一個人都殺不死，怎麽還配做紅魔館全能的完美女仆呢？位子是不是要考慮讓給別人了？
但是其實，十六夜咲夜現在的想法根本就是多餘的自卑罷了，她絲毫沒有感到羞恥的必要不說……反而還要因為優秀的戰績感到驕傲，這對於常人：哪怕是妖怪來說，都是能將其宰殺幾十次的程度了。
在躲避那挨一下都會致命的彈幕與必殺之劍，合理運用能力躲避秒殺的神劍，同時分毫不差地擊向同一個地方的攻擊。沒有一點失誤並且每一擊都非常具有威力：這種幾近病態的行為，除了十六夜咲夜之外有誰能做得出來？
這樣的戰鬥本身就是一場錯誤，如果森近霖之助沒有三神器這就是女仆長的毆打小朋友，若是攜帶了三神器就不過是一方打哈欠一方在磨蹭的戰鬥……無論怎麽調整都不會有趣起來。
十六夜咲夜真正能無遺憾發揮的對手絕對不會是森近霖之助，若是換做是別人將會發揮出更加精彩的戰鬥。
從一開始，十六夜咲夜就是在帶著自己的信念來延長死神的降臨。能與幻想鄉之王進行決鬥的人，必須要是具有同樣級別與程度的存在才可以。
而女仆長是沒辦法達到那個高度的。
能對抗森近霖之助這樣怪物的存在，必須也是那種跟他一樣突然覺醒的怪物才行：跟幻想鄉之王一樣從某個事件當中覺醒變異的怪物才能跟他真正的戰鬥。
戰鬥仍然在繼續，雙方都不知道交鋒了多少次，森近霖之助的攻勢就像坑坑窪窪的地麵一樣一會高一會低，開始在內心當中的憤怒與屈辱開始慢慢的變成無聊了，因為重複多少次都沒有辦法傷到他，這不是無聊是什麽？就算站著讓咲夜平a也不會死的。
差不多都厭倦了。
“嘖，夠悶的。”
森近霖之助在這樣厭倦的情緒下非常消極的咧著嘴咒罵著，停下了攻擊，十六夜咲夜看著這一幕也停了下來，人類的身體還是需要她好好的調整氣息與呼吸的，休息乃必不可少的一環，在準備好後或許能做到下一波的對戰。
在對話開始前，咲夜先觀察了下森近霖之助的樣子。
沒有戰果，判斷出這一點的女仆長將卷刃的小刀扔掉。
“真是無聊的戰鬥，女仆長，你也該學會放棄了吧。”
“…………？”咲夜就是疑惑並戒備的看著他，沒有開口搭話，安心的調整呼吸。
“從氣喘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你停頓下來……說真的，我真的小看你了，女仆長。”
在之前還沒有這樣的能力呢，因為那個門番的刺激——紅美鈴的倒下，讓十六夜咲夜走到了一個嶄新的層次當中，乃至於霖之助也沒有機會殺到她。
那這樣交涉就成立了，森近霖之助第一次嚐試用和平手腕來對付一個敵人。
“我的目的是紅魔館，並非是你個人……十六夜咲夜，你破除跟紅魔館方麵的約定，現在就離開這裏，我會放過你一馬。”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對大事產生影響並且會產生對自己極端不利的情況，幹脆的放了她好了。
他故作仁慈的做出一副假善人的樣子，用對話來嚐試終結掉這無用的戰鬥。
森近霖之助少有的開口跟這個女人廢話了起來，半妖實在不想繼續跟這個女人浪費時間了。他的目的是殲滅紅魔館是真的……可十六夜咲夜利用時間上的能力真的讓他覺得無從下手。
三神器暫時沒有解決的辦法，霖之助也覺得不停的這樣有點無聊。
“退讓麽——”盡可能拖延時間的想法讓十六夜咲夜假裝為難的做出思索猶豫的樣子。
有戲！森近霖之助也罕見的提起了精神，十六夜咲夜似乎很不好辦的樣子讓他看到了希望。
但是半妖卻誤解了十六夜咲夜在猶豫什麽，她的拖延時間被霖之助誤認為對條件的猶豫。
“女仆長，你的本事非常不錯，有沒有考慮來到我這邊成為我的人？想必你也見識過我的力量了吧？成為我的手下，絕對不會委屈你的。”
獨自一個人作戰讓森近霖之助認識到自己缺少一位戰友，他故意拿出這個條件來打動這個女仆長。
“——！”
看著霖之助那偽裝出來的誠懇樣子，女仆長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胃袋裏湧上來。
難道是因為劇烈的運動而產生的疲憊麽？肺部的呼吸與精神的確是因為頻繁的戰鬥使用能力變的異常……不過，這絕對不是女仆長有這樣吐出來的惡心感覺的主要原因。
那是似曾相識，意識與記憶翻江倒海的翻動的感覺。
“殺人鬼，你的本事非常不錯，有沒有考慮過來到我這裏成為我的人？想必你也見識過我的力量了吧？成為我的手下，絕對不會委屈你的。”
啊啊，被腐蝕的過去當中也有這樣的一些片段，曾經還不是女仆長的銀發女人曾經在盛產吸血鬼傳說的地方跟某個吸血鬼對戰，當時的情況也是這樣，非常相似。
不過跟現在未卜的前途不同的是咲夜記得那個結局，那個沒有任何堅持的殺人鬼被優雅的吸血鬼所折服，宣誓著忠誠。
而眼前的這個，將是在技藝與能力進步以後所麵對的強敵，換做過去那沒有任何信念與存在意義的殺人鬼十六夜咲夜的話，恐怕會退讓或者放棄。
“不好意思，店長，這件事情我們是沒辦法商量的。”不行！絕對不行！
咲夜覺得唯有這件事情沒辦法商量。
“……這麽說，你是拒絕了？”森近霖之助麵色陰沉的看著這個女人。
她故意走了幾步來到了霖之助與紅魔館之間的距離，這動作證明了她也絕對不想放過他，雙方還要保持這樣的敵對，繼續進行剛才的戰鬥。
“半妖，這場戰鬥延遲對你對我都有壞處的……可是從大局觀上，拖延了這麽長時間，你的進程浪費了不少吧？你的消耗也消費了不少吧？”
“…………”
“我不需要說什麽漂亮話讓你理解，森近霖之助，你要想攻破紅魔館，必須跨過我的屍體。”
十六夜咲夜的立場不可動搖，這樣執著的信念讓人不禁側目。
跟那個時候不一樣了，咲夜也有了自己要守護的東西存在，這個紅魔館，咲夜身後的紅魔館就是她要保護的啊。
話不需要多說了，戰鬥仍然要繼續！
體力已經不足了，十六夜咲夜在與重新找回積極的森近霖之助進行新一輪對戰的時候感覺到了，這次的升級還沒有來得及調整身體情況，雖然意誌強化了不少，可是那一鼓作氣的氣勢卻完全的被破壞掉了。
這就是森近霖之助的詭計了，要是一直保持那個樣子的話，戰況會一直僵持下去，可這一鬆懈就產生了問題，並非來自於精神上而是來自於硬件身體上的問題。
心髒如同翻倒一般的恐懼。對於自己再次一擊是否能夠擊倒敵人而感到焦躁。
其間還有一切都無所謂的理智化為白色的腦髓，好像被塞入了大鍋當中似的咕嚕嚕煮沸。
咲夜所能剩下的就是這最後一把小刀了，這是僅剩下的武裝了。因為霖之助的防禦問題，根本沒辦法回收這些昂貴的小刀武器，在耐久達到以後就不能用了，就算是磨刀石也不可能產生作用。
最後一把小刀了，十六夜咲夜摸著它，體驗著那冰冷與銳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進行下一次激鬥的十六夜咲夜與森近霖之助沒有能察覺到周圍環境與氣氛上的異樣變化，也沒有感覺到陽光越來越暗淡了。
十六夜咲夜的眼中映出的是森近霖之助可恨的身影；森近霖之助眼中看到的是十六夜咲夜這個不知道放棄的頑固而又愚蠢的堅持。
這次戰鬥前的最後幾秒閑暇時間內她們都沒有注意到紅魔館周圍一帶的紅霧隱隱約約的變的多了一些，並且慢慢的向著庭院這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