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部分2

實體書部分2

第二天酒醒了的韓千千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

因為自從那天起,韓千千每次去公司找韓敘,每每還沒過前台就會被攔下。

理由往往是:“韓總不在。”

要麽就是:“韓總在開會。”

要麽就是:“韓總有重要客人。”

韓千千見不著他的麵,電話也總被那聲音甜死人的秘書給截下,事不過三,第三次受到這種待遇的韓千千終於忍不住衝著聽筒怒吼:“告訴你們家韓總,他妹妹車禍住院了,他要想見她最後一麵,就趕緊現身!”

說著就把電話撂了。

事實證明她這種謊話是唬不住韓敘這樣一個奸商的,韓千千苦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他,哪怕是一個關心的電話都沒見他打來。

不就偷喝了他幾瓶酒,至於這麽生氣?韓千千完全無法理解。

不為自己討個說法,她這個假期都過得不舒坦,韓千千這回照例被前台攔下了,瞪那小姑娘一眼,果斷硬闖。

韓千千一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架勢擺出來,其他人隻敢開口,不敢硬攔。

那小秘書顫巍巍地跟在韓千千身後,想攔又不敢攔:“韓小姐,你不能進去……韓、韓小姐……韓總在開會。”

“開會開會,天天都是開會,你就不能換個有新意點的說辭?”

說這話時韓千千已經來到辦公室門外了,話音一落她便推門而入——

所有人靜默三秒。

裏頭果真在開會。

韓千千頓時雙眼發黑、頭皮發麻,周圍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充斥著一種名叫“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韓敘倒是很平靜,可看著她的目光絕對稱不上友善,在韓千千手足無措之際,他冷冷丟過來倆字:“出去。”

韓千千就這樣灰溜溜地退了出來,隨手就找了個替罪羊,埋怨道:“怎麽不告訴我他在開會?”

替罪羊別提多委屈:“我說過了,可你不信!”

韓千千徹底沒底氣了,在公司裏呆著,從下午等到傍晚,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她還沒見著韓敘的身影,也沒敢再厚著臉皮向員工打探他的消息。

正玩著手機遊戲泄憤的韓千千聽見了開門聲。

韓千千沒太在意,以為又是員工進來要勸她走人,沒什麽興致地回頭,看到韓敘站在那兒,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忙完了?”她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乖巧些。

韓敘沒接話。

“正好,一起去吃晚飯。”說著,挽起韓敘的胳膊就往外走。

韓敘看看掛在自己臂彎裏的她的手,一絲異樣的神色從他眼裏一閃即逝。

“我餓死了,咱們快走吧!”見他遲遲不動,韓千千回頭可憐巴巴地看向他,“有家新開的餐廳很好吃,你一定喜歡。”

韓敘抽回手,退後,多少有點拒人千裏之外的意思,韓千千倒是見過他用這種態度麵對外人,沒曾想有一天這種待遇竟然降臨到自己頭上。

“你還在生氣?”

“我很忙,你先回去。”

“最多我把那些偷喝掉的酒全給你補回去,用我自己的錢,行了吧?”

“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哪個?”

韓敘竟被她問住了。

有些煩躁,更多的是不確定,韓敘厭惡一切讓他不確定的東西,他對此刻的自己感到失望,語氣不由得有些吃重:“你能不能別總讓我這麽煩?”

“……”

“……”

“你覺得我煩?”韓千千不可思議地反問。

傷自尊了——

韓千千再沒臉呆在那兒。

原本今晚她該好好睡個覺,以迎接第二天啟程的家庭之旅。她,爹,媽,沒有韓敘。

可實際上,她忍不住去買醉了。

她被朋友帶到了這家提供某些“特色”服務的店,卻沒心思享受“服務”,隻有酒才是真正的好東西,關於這一點,韓千千深有體會,隻要一喝醉,心情就會莫名其妙變得很好。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她醉到都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碰見了冷靜,是不是還碰見了小聖人。

可她非常清楚的記得自己吐了。

有人把冰桶塞到她手裏,她就抱著冰桶吐;有人遞紙巾給她,她就用它擦眼淚。

迷迷糊糊的她甚至聽見有人對她說:“你哭什麽?該哭的是我,被你吐一身了……”

她哭什麽?韓千千用混沌的腦子思考了很久:“這裏,難受。”

那人把她指著心口的手指拎到胃的位置:“胃難受是吧?”

韓千千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兒難受了,點頭又搖頭的,那人並未追究,背著她繼續走,邊走邊恐嚇:“馬上就到房間了,千萬別再吐我身上,否則……”

房間……

他們的房間?

不,是她的房間。

從他到韓家那天開始,一直到11歲,他們都住上下鋪,同樣的床鋪,同樣的衣櫃,同樣的書桌,都在提醒,他們是兄妹。

11歲之後,他們分房睡,所有人都在提醒,韓千千,你有一個多麽優秀的……哥哥。

韓千千慢慢地從回憶裏睜開眼睛。

準確來說,她應該是從睡夢裏睜開眼睛。

她睡在房間的床上,頭痛欲裂。

怎麽回事?她怎麽會睡在酒店套房?

怎麽回事?她怎麽會穿著酒店的浴衣?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謔”的從床上坐起,因震驚而在腦袋裏回響著的“嗡嗡”聲消散之後,她聽見了浴室傳來的水聲。

韓千千果斷拿起床頭櫃上的台燈,悄無聲息的,一步步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門虛掩著,韓千千貓著腰躲在外頭偷窺,透過門縫往裏瞧,水霧繚繞中隱約能看見一個□的背影,寬肩窄腰長腿,分明是個……男人!?

握住門把,默數一、二、三!韓千千推開門就往裏衝。

男人聽見動靜回頭,隻見一個女人高舉著一個台燈向他襲來。場麵蔚為壯觀,男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驚呼一聲:“哇靠,不會吧?”趕緊扯過浴衣披上。

要躲開,卻已經來不及,當時,台燈離他隻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後,事情開始朝著一個不可知的方向發展——

“砰”的一聲,韓千千華麗麗地摔倒了。

為什麽摔倒?因為地上那塊香皂。

男人剛才忙著披浴衣,手一滑香皂就掉到了地上。

“你是誰?!”

男人揉了揉被她的高分貝震得直打鼓的太陽穴,轉身把水龍頭關上,等水霧散去,韓千千終於看清了男人的臉。

說熟悉又不熟悉。

說陌生又不陌生。

韓千千突然就想起來了,突然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陸征不確定地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怎麽不說話?摔傻了?”

韓千千狠狠抹掉臉上的水,不客氣地把手往他胳膊上一搭:“還不快扶我起來?”

陸征拿她這囂張勁無語了,“是!遵命!”

回到床邊的韓千千揉揉腳踝,揉揉膝蓋,揉揉腦門,這三個地方摔得最疼。見她把自己揉得齜牙咧嘴,陸征抱著雙臂在那兒小看好戲,哪料到她突然“唰”地抬頭狠瞪他。

陸征尷尬地咳了一聲,大咧咧地坐在她身旁:“還沒自我介紹,陸征,海陸空的陸,征服的征。”

“我的衣服呢?”

“送去幹洗了。”

“現在幾點?”

“快11點了。”

陸征配合的一問一答,正準備迎接她的下一個問題,卻見她突然撫額,發出“嗷”的一聲哀號。

“怎麽了?”

“我的手機呢?”

陸征兩手一攤表示不知。

班機11點起飛,她卻還在這裏跟這個曾經在電梯裏對她伸出鹹豬手的男人廢話,韓千千越發覺得自己無藥救了,一悶頭就把自己丟到了床上,希望能盡快自生自滅。

“叮咚”一聲門鈴響。

韓千千躺在那兒一動不動,渾身散發著絕望,隻聽陸征說:“我叫了吃的。”

陸征去應門,已經被勾出饞蟲的韓千千咽著口水躺在那兒,就等食物送到她手裏。

沒等到食物,卻等到一聲:“她人呢?”

韓千千悚然一驚。

條件反射地蹦起來就往外衝。果然是韓敘,就站在門外。

韓千千還從沒見過韓敘這麽恐怖的臉色。

陸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呃那個……”

“砰”的一聲——

陸征被擊倒了。

客服來了。

保安來了。

經理來了。

韓千千那些送去幹洗的衣服卻還沒送回來。

她就這樣穿著浴衣目睹了一場鬥毆,準確來說也不能算是鬥毆,而是陸征單方麵挨揍。

陸征被揍得有些慘,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酒店經理提議私下協商,不驚動警察,自始至終一聲不吭的韓敘陰著臉來到她跟前:“爸媽已經上飛機了,我們趕下一班過去。”

韓千千突然覺得自己的酒還沒完全醒,有點聽不明白:“我們?”

“我改了行程,空出了一周時間。”

這絕對是個非常大的誘惑,可——

韓千千最終還是跟到了醫院,陸征被送來縫針,血淋淋地送進去,幾乎被包成木乃伊般送出來。

韓千千忍不住笑出來,見他慘兮兮的模樣,又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少有的開始搜羅誇讚之詞了:“你還挺硬氣的嘛,縫針的時候也沒聽你叫喚半聲。”

“軍人形象。”他隻微微一笑,嘴角就仿佛又要開裂。

“你是軍人?”

“不信?”

“鬼才信,哪有身手這麽差的軍人?”

陸征拒絕與她再談論這類傷自尊的問題,說些讓自己開心的:“我不告他,你是不是該表示下感謝,請我吃頓飯?”

“活該!我剛才問過了,要不是因為你用我的卡付房費,他也不會靠查附卡的消費記錄查到酒店,你也就不用受皮肉之苦。”

“你看你,惡人先告狀了吧,明明是你死活要自己付錢,等等……”陸征突然揪住了另一個重點,“你用他的附卡?他是你……”

“哥。”

“哦……”

“幹嘛?”

“一般用男人附卡的,不是小蜜就是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明晚8點整,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