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別這樣~
雖然比不上某人消失一整個月那次來得瀟灑,但冷靜自認自己這次“離家出走”還是挺有意義的。
慶功會後她本來就有假放,這回正好趁著放假回趟蘇州,去參加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的婚禮。
黑色小禮服,配上一頂遮住半邊眼睛的麵紗,冷靜穿得就跟黑寡婦一樣,偏偏塗了一張豔紅豔紅的嘴,她承認她這次是特地來觸黴頭的。
她穿著細高跟,送禮金,簽字,踩著眾人的驚訝進入會場。偶爾還能聽到人一輪:“這人誰啊?”
“不知道啊。”
“好像是慧慧她姐。”
“不錯啊,這身打扮還蠻漂亮的。”
“哎!你懂什麽?一看就是來觸黴頭的。”
旁人目光,冷靜全然不顧,她的目光就像雷達一樣,一眼就鎖定了那個幸福洋溢的三口之家。
她款款走去,對冷榮添:“爸。”
對葉美萍:“小媽。”
對冷慧慧:“恭喜啊,終於把自己嫁出去了。”
單那一句“小媽”就已經讓葉美萍臉色陰了一陰,“冷靜啊,不是阿姨說你,你的行蹤太不定了吧,你爸還是通過你男朋友才聯係到你的。哦不對,我差點忘了,你男朋友說你倆早就分手了……”
向來和她敵對的冷慧慧卻突然神色尷尬地打斷葉美萍:“媽!”
這兩母女之間顯然很快達成了某種默契,葉美萍突然轉了性似的,縱有不甘,卻已經沒那麽咄咄逼人:“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大喜的日子,來來,冷靜啊,這邊坐。”
冷靜今年參加的兩場婚禮都是這種歐式的調調,草地,鮮花,小天使一樣的花童,處`女道兩旁擺放著圓桌,香檳色桌巾與一旁的香檳玫瑰相得益彰。十足的好天氣,空氣中飄散著淡淡芬芳。冷靜一路走到座位上都在想,某人的訂婚禮到底辦不辦的成,如果辦成了,是不是也會選用這種歐洲風格。
葉美萍的聲音很快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李晨他啊打小在國外長大,為人作風都洋派得很,中午是中式,晚上非要弄歐式,不要太講究哦。”
看到這位小媽眼高於頂的樣子,冷靜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李晨是何許人了。
冷靜笑一笑:“真可惜,我錯過中午場了,要不然我可得給慧慧提點意見……如果是我,絕不會用淑女鞋配魚尾婚紗,好歹得是雙涼鞋或者一雙露出腳趾的魚嘴鞋吧。而且,慧慧是溜肩,穿這種肩領的婚紗隻會顯得肩更斜,不大氣。最最重要的,李晨不是自小在國外長大麽?”冷靜下巴點一點站在冷慧慧身旁的那個男人:“怎麽拿英式西服配法式襯衫?還有那雙商務鞋。天!他難道沒買雙像樣的德比鞋或者牛津鞋麽?”
說完不忘淡淡地掃一眼小媽,仿佛在說:比毒舌,您可不是我的對手。
冷靜等著她發作,看著她緊緊握著的拳頭,冷靜頓時感覺到某種……變態快`感。可惜,她沒等到葉美萍像曾經無數次那樣歇斯底裏地嚷開,冷慧慧已經挽著丈夫走了過來。
很快她就知道冷慧慧為什麽對她這麽客氣了——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冷靜竟然是慧慧的姐姐。久仰。”
大名鼎鼎?冷靜還以為自己聽錯。
李晨說完,冷慧慧幫了句腔:“李晨也是學珠寶設計的,你們倆也算半個同行了吧!”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冷慧慧笑得好,冷靜抬頭看看天邊那一道夕陽,然後才迎視自己的妹妹,笑得比她還要好:“太陽還是有點大,我還是進大廳等等吧,待會兒再出來,就不妨礙你們迎賓了。”
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廳裏也挺熱鬧的,男方的家屬、女方的朋友,聊得都挺歡的,冷靜剛拿了杯果汁坐下,就有另一人坐在了她身邊:“你現在的公司不就是做珠寶起家的?他好歹是你妹夫,能幫則幫吧。”
冷靜喝了一口果汁潤潤嗓,也壓下了語氣裏的嘲弄,隻淡淡地說:“你女兒不過就是一個打工仔,給老板介紹人才,這事兒還輪不到我來做。”
“我知道你還在記恨當年我……”冷榮添還沒說完,就被一串高跟鞋的聲音打斷了。
這個角落人不多,冷慧慧站在沙發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冷靜。
冷靜見她這副樣子,微微笑:“喲,慧慧,誰惹你生氣啦?”
“你真以為我請你來是為了續姐妹情的啊!總之就一句話,你幫還是不幫?”之前的和善早被燒得一幹二淨,即使冷慧慧刻意壓低聲音,仍聽得出句句帶怒。
冷靜歎口氣,自言自語般說:“看來我和婚禮這種的地方氣場不太合,怎麽淨碰見些極品?”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在場這對父女聽到。
還沒等冷慧慧發怒,葉榮添已經替女兒出頭了:“你怎麽能說這麽沒教養的話?!”
冷靜聽了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哦,那可真抱歉,我有爹生沒爹養,老媽又被小三給氣死了,誰來教我教養?”
她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朝自己妹妹走去:“你要弄清楚,是你爸爸求我過來的,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
“算了,跟你說也隻是對牛彈琴。你老公不是想找工作嗎?我不介意你們來北京找我的,當然,到時候我答不答應你們,看我心情。”
冷靜起身準備走了,被她攔下。
“我最近心情不好,別惹我。”冷靜冷冷地說。
冷慧慧怒極反笑,卻突然轉向了冷榮添,“爸,你還真說對了,有時候把臉給大了,人家不一定當臉。”
冷靜一怔。一個父親就是這樣評價他那不受寵的女兒的?
頓了頓,冷靜才幽幽地說:“對於那些專門貼人冷屁股的臉,我還真不屑於要。”
“你以為你是誰?不就是走了狗屎運闖出了點名堂,至於眼睛長在頭頂上麽?果然跟你那個媽一副德行。”
“我媽是什麽德行?她最大的德行就是對賤`人心慈手軟。我怎麽可能跟她一樣。我向來有仇必報的。”說完,手裏的果汁就輕巧地潑向了冷慧慧。
冷慧慧頓時一聲驚叫,趕緊低頭查看自己純白的婚紗,冷靜放下杯子:“哎呀真抱歉,我剛才手抖了下。”
冷慧慧一雙眼睛瞪得泛紅。周圍漸漸有人被這潑婦對決的架勢給吸引了過來,冷靜也分辨不清自己當時的情緒到底是痛快還是丟人,隻覺得心裏麻麻的,一抽一抽的,突然就想到她參加前男友婚禮時,緊握住她的手給予她鎮定的那雙手,還有她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的那道力挺她的目光。
那雙手、那道目光的主人現在在哪兒?在千裏之外的北京,或許正在焦急地尋找著她,或許正在在訂婚禮上與客人碰杯。
冷靜在賭,賭某人會結束某個荒唐的遊戲,那樣她才有機會把受到的欺騙連本帶利討回來。
也在賭冷慧慧的巴掌什麽時候才能落下來,那樣她才有理由連本帶利地掌摑回去。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先準確架住冷慧慧的手腕。
冷慧慧抬起手扇來,有人快準狠地架住了她的手腕——
冷靜不由得愣了愣,隻因架住冷慧慧的,並非她自己,而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順著那隻結實的胳膊向上看,看到一張說熟悉不熟悉,說陌生又不陌生的臉。
冷靜有點不確定:“陸征?”
軍姿颯爽的男人衝她微微一笑,旁人都仿佛不存在,陸征虛握著她的手要帶她走。
軍裝總給人一種威懾感,反正冷靜是唄震懾住了,一言不發跟著他往外走,冷慧慧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想起仇還沒報:“站住!”
……
……
片刻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冷靜狠狠抹一把臉上的香檳酒:“姓陸的你有沒有搞錯?她把整座香檳塔推到我身上,你都不阻止她???”
坐在一旁開車的陸征比她好不到哪兒去,也是一身的香檳酒,“知不知道男人23歲才能結婚,可是18歲就能當兵。就因為女人比敵人難對付。”
冷靜撇撇嘴,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想了想,問:“老爺子叫你來找我的?”
“你一下飛機你外公就知道了,當然,你外公答應你不管你,一定說到做到,我過來找你隻是個人行為,主要是想來看看熱鬧。”
“你再這麽幸災樂禍,我就跳車了啊!”
“您別氣。說正經的,咱們得盡快找個地方換身衣服。”
……
……
又片刻後。
冷靜領他回了自己下榻的酒店。她拿了衣服進洗手間,進去之後又突然探出個腦袋不忘警告:“別坐我床上哦,我可不想晚上睡覺還聞到一股子酒味。”
“囉嗦。還不快去換?換好了陪我去買衣服。”
她這才進了浴室。
陸征悠悠地在套房裏轉著,開開衣櫃,看看她的化妝品。就在這時,她放在晚宴包裏的手機震起來。
震了一遍又一遍,原本不打算幫忙接聽的陸征都不由得揚聲問洗手間裏的冷靜:“你電話!”
“我設置了呼叫限製,隻有一個電話打得進來。沒事兒,是我閨蜜,你幫我聽。”
陸征接聽了,果然是個怯怯的女聲。可對方一開口竟然是這麽讓人摸不清頭腦的一句:“二妞,你別怪我……”
“她在洗澡,你找她……”
陸征沒說完,因為電話那頭突然換成了一個十分陰沉的男聲,聲線緊繃地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