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離別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而難受的日子卻是度日如年了,農裂和公西瑤就是分別有這種情況的兩種人。轉眼三天過去了,農裂他們也到了該走的時候。

高興之餘的阿寶,終於意識到了一個讓他再也提不起精神的事實,他要離開這個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寨子了,他一個人。這兩天阿寶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徹底焉了。甚至,連糾纏公西瑤的精神都沒有。

而這兩天這小子幹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停的說話,他這兩天說的話,能夠趕上他一個月說的,他是想要勸說阿狼跟他一起去雙子門。可是,他又怎麽可能說得動阿狼呢?隻是徒增多餘的煩惱而已!阿寶想過讓巫鹹他們勸阿狼,可是,還沒有付諸行動,便放棄了這個想法。慢慢的,這小子開始接受了現實,他必須獨自離開的現實。

阿寶徹底焉了。

“老哥,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們還是回去吧!”農裂勸說道。已經走出寨子有好幾十裏了,可是,巫鹹、巫離還有阿狼還是跟在他們的身後,至於巫索嘛,他也是要離開的,農裂之女中毒之事,還要等著他去解決呢,順便將瘋君子,阿狼的四爺爺一並帶回來。

“而且……”農裂剛要說他們很快就會見麵,因為巫鹹已經答應了幫助雙子門的人進入萬毒窟中。可是,話說到一半,便被巫鹹打斷了。巫鹹說:“區區幾十裏的距離,我們眨眼的功夫就回去了,讓我再送送這小子吧,他可是從沒有離開過我們的。”答應幫助雙子門進入萬毒窟的事情,到目前為止,也隻有阿狼知道而已。巫鹹並沒有打算將事情告訴巫離他們,尤其是巫索。

“真的?我怎麽從你們兩個人的眼神中發現,你好像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呢?”巫索突然說道。他說著,又看向巫離,發現巫離並沒有什麽異樣,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神經質!”巫鹹罵了一句,還真停了下來,對阿寶說道:“寶兒,出去萬事要小心,你二爺爺會去找你四爺爺回來,這一路上他會跟著你,隻是,到了雙子門,就隻有你一個人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不要給我們苗寨丟人,知道嗎?”

“知道!”雖然原先已經準備好了離別的這一幕,但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阿寶還是沒有足夠堅強的心麵對,哽咽著說道。

“瞧你那點出息,你不會像他們一樣躲在被子裏哭啊!竟讓人家看笑話。”阿狼半開玩笑的說道。

“誰躲在被子裏哭了?”巫鹹反駁道。

“我又沒有說你,我說的是阿嬌姐而已!是吧,阿嬌姐。”阿狼衝旁邊的阿嬌眨了一下眼。

“是啊!這胖子突然離開,人家找誰欺負啊?還有那個瑣碎的家夥,要是沒有人同我頂嘴,日子也太無聊了吧。阿狼,我們什麽時候去看他們吧,聽說雙子門離我們這裏並不是太遠啊!”阿嬌說。

“切!我是去一趟就回來,你要找人頂嘴,等我回來吧!還有,寶兒是出去偷師,偷到之後,不是也會回來的嗎?”巫索說道。

“真的?”阿寶激動的衝阿嬌問道,又看著阿狼。哭喪著的表情已經不再那麽哀傷。

阿狼原本以為還要花些心思才能將這討厭的氣氛化解,卻不料還是高估了這個小子,竟然沒有等自己出手,阿嬌就解決了。阿狼首先給了阿嬌一個讚許的表情,之後說道:“那是當然,苗寨雖然溫暖,但是,就是太小了,保不準什麽時候我就會去找你。你在雙子門可要好好修煉,別丟了我們一大家子的臉。”阿狼說完,又轉頭看向巫離,看他還要說什麽?

巫離一臉的茫然,但是,從他的眼中,大家還是讀出了一些東西,巫離沉默了一會說:“你可要對人家負責到底啊!”說完,看向了站在一旁翹首偷聽的公西瑤。

“哈哈……”苗寨五人一陣狂笑,在公西瑤發火之前,便消失在了林子之中。

“知道了。”後麵傳了阿寶遲鈍的聲音。還有公西瑤的吼叫:“你們這些老不正經、小不正經……”

農裂幻想了千百種情形。在巫離開口之前,他也認為自己對了,可是,最終他不得不承認,還是摸不透這群人的想法。

阿寶和巫索離去的凝重氣憤並沒有持續多久,日落之後,日出之時,村子再次恢複了原先的那副樣子。篝火晚會還是會隔三差五的進行,而阿嬌也將自己的鬥嘴對象轉移到了巫鹹身上。索性,巫索也是巫鹹的調味劑。

一切,慢慢重新恢複了正常。

除了阿狼本人。

巫鹹答應農裂幫助雙子門進入萬毒窟的事情,一直困擾著阿狼。尤其是那夜還偷聽到萬毒窟竟然是龍葵星三大禁地之一。對於阿狼的煩惱,沒有人知道,因為阿狼從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對。

“短時間內倒是不用擔心,他們相約的日子不是後年嗎?再隔兩三年,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麽呢?說不定,到時候我完全有能力頂替阿公去了。”阿狼一邊承受著落下的瀑布之力,一邊自語道。

落瀑崖距離苗寨不到一裏的路程,是一處天然的瀑布。落瀑崖之高令人難以想象,一眼望不到頭。一片瀑布自崖頂自然的落下,在苗寨之中也可以清晰的聽見聲響。遠遠看去,大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之意。

這裏是阿狼修煉的地方,而且,他可不是像阿寶一樣,隻是在分瀑布修煉,而是在那直接從崖頂落下的主瀑布。如此高的距離落下,瀑布中的力足有上萬斤之重。當然,並不是說阿狼就有萬斤之力。瀑布落下之力雖有萬斤之重,那也並不表示就要萬斤之力才能夠承受。

用瀑布錘煉自己的力氣之餘,瀑布也錘煉了阿狼的身體。高大的身軀之上,每一塊肌肉都是那麽勻稱,多一點嫌多,少一點嫌少。阿狼之所以有超乎常人的力氣,並非是一個偶然。這是在一次次被瀑布壓趴下,而又一次次站起來的證明。

這緊緊是阿狼的一個訓練項目而已!

“該走了,還有兩個人等著我吃飯呢?”沒有了阿寶,阿狼也隻有喃喃自語了。走出瀑布,阿狼回到岸邊,吹出一聲清脆的口號。不多時,四象蟒便出現在阿狼的麵前。四象蟒的頭頂上,黑線百毒蠱正趴在那兒。

兩隻小家夥並沒有阿狼想象中的那種劍拔弩張,反而相處的十分的融洽,在阿狼練功的時候,怕傷到他們,就算傷不到,也怕他們被衝走了,所以,就會讓他們自己出去玩耍。而這兩個小家夥也十分的聽阿狼的話,甚至有時候,就算阿狼不練功,四象蟒也會自己溜出去玩。而黑線百毒蠱從不會那樣,他十分的依賴阿狼,除非阿狼強行的將他放倒四象蟒身上,不然,他絕不會離開阿狼的身上。

這不,剛剛回來,黑線百毒蠱便爬下了四象蟒的頭頂,開始艱難的爬向阿狼。隻是,他實在太小了,一步的距離,半天都不見得能爬到。“還是讓我來幫你吧,小家夥。”阿狼將黑線百毒蠱夾起,放在肩膀上,這個時候,已經有泥鰍大小的四象蟒也竄了上來。

阿狼離開落瀑崖並沒有回到寨子中,而是朝獾豬林去了,他必須打些獵物回去。

由於阿寶的離開,他也沒有多少心情打獵,家裏已經快斷糧了。

之所以再次光臨獾豬林而破壞了苗寨的可持續策略,阿狼倒不是打不到獵,隻是對獾豬情有獨鍾而已。

“斑羚鹿!”剛剛走進獾豬林,阿狼便見到一隻半大的斑羚鹿。斑羚鹿的肉可比獾豬還有美味好幾籌,是難得一見的美味,關鍵是,這附近很少有斑羚鹿出沒,不然,還難不倒阿狼。

阿狼能夠知道斑羚鹿,還是托虎叔的福呢。

“今天可有口福了。”阿狼是第一次碰到斑羚鹿,沒有想到這小東西聽力竟然這麽好,阿狼本身說話就小聲,而且相隔十幾米遠,竟然還是讓它聽見了。

斑羚鹿同所有的鹿一樣,特別的謹慎小心,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會立刻逃跑,偏偏,他們的聽力和腿力都不弱,這是它們保命的主要手段。

隻是,遇到了阿狼隻能怪它倒黴了。要說跑路,阿狼自認為,還沒有誰是他的對手。強壯的身體,除了給他帶來巨大的力氣之外,也讓他擁有超出常人的體力。“不要跑。”阿狼衝著這隻已經到嘴的‘鴨子’追了上去。

時間還早,距離太陽下山還有三個時辰左右,所以,阿狼並不著急,慢慢的跟在斑羚鹿後麵,讓它盡情的奔跑,那樣,肉質會更好。

阿狼的身影在樹林中忽隱忽現,總是距離那奔命逃跑的斑羚鹿一段距離。阿狼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養成了這樣近乎折磨的捕獵方式,這完全是對獵物的一種摧殘,不管獵物自己怎麽拚命逃竄,總是逃脫不了後麵捕獵人的追殺。

斑羚鹿的速度越來越慢,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阿狼也準備收手了,他再次消失在斑羚鹿的視線之中,準備發動最後一次攻擊。

“咩!”忽然,慌不擇路的斑羚鹿發出一聲慘叫,一道黑影急速閃出,一劍插在了它的脖頸之上,已經精疲力盡的斑羚鹿倒在了地上。

正要閃出的阿狼愣在樹叢中,定睛看去,一黑衣漢子正將手中的寶劍插回劍鞘之中,之後,托著已經斷氣的斑羚鹿離開。阿狼心中疑惑,並沒有直接出手阻止那黑衣漢子,而是悄悄的跟上了黑衣漢子。

眼前的黑衣漢子肯定不是苗寨的人,而這苗寨身處深山老林之中,平時是很少有人來到這裏,縱使有一兩個迷失的獵戶,卻也不會是黑衣人的這種打扮。

黑衣人扛著斑羚鹿來到一處幽閉的小山之後,緊接著,又出現了一大群黑衣人,他們服飾統一,一看就是來自同一個組織的,一大群黑衣人開始烤燒斑羚鹿。可是,他們正準備升起篝火熏烤美食,卻被一出現的灰衣老者嗬斥:“誰叫你們生火的?不知道長老下的命令嗎?”

其中一黑衣人陪笑著說:“馬長老,你看兄弟們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一頓了,這馬上就要戰鬥,哪有力氣啊?”

“閉嘴!就一天都等不了?隻要任務結束,你們想吃什麽都行。可是,要是因為你們而提前暴露了行蹤,那我看這也是你們吃的最後一頓飯了。”老者表情嚴肅的說。

“是……”那黑衣男子不敢反駁。“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將柴禾扔遠點,要是誤了大事,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叫你們忍一忍,偏偏不信。”黑衣漢子對手下人嗬斥到,卻忘了,這一切都是他默許的。黑衣又滿臉賠笑的衝灰衣說:“馬長老放心,我們再也不敢了。”

“哼!”見黑衣一臉誠懇的認錯,灰衣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冷哼了一聲。

“馬長老,我們已經在這裏憋了好幾天了,都快憋瘋了,我們到底什麽時候動手啊?”黑衣忽然問道。

灰衣看了看眾人,由於很少在叢林中生活,這一個來月的折騰,眾人臉色都不好,不禁安慰道:“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一定給大家請功,這是關鍵時候,大家還要多多堅持啊!不然,沒有我們的好果子吃。”說道這兒,灰衣又壓低聲音說:“最後一撥人今天就到,行動應該快了,大家再忍忍。”

聽到這兒,阿狼便再也沒有心思去聽了,小心翼翼的開始後退。等阿狼覺得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回趕。黑衣人的事情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

“阿虎,你今天怎麽沒有出去打獵?”巫鹹看著每天都會出去打獵的阿虎,好奇的問道。

“不,我剛剛回來。”阿虎隨意的回了一句。表情有些不自然,仿佛有什麽心事。巫鹹一眼便看了出來,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對我說?”

巫虎沉思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大叔,我今天在三環山那邊發現了一群人類的腳印。”

“腳印?”巫鹹好奇,發現腳印又怎麽了?三環山雖然離苗寨有些距離,但是,還是會有苗寨的人到那兒的。

“若是尋常腳印也就罷了。偏偏有些人自作聰明,腳印被人刻意掩飾掉過了,隻是做得不夠幹淨而已。”巫虎說出了自己的不解。

“刻意掩飾?”巫鹹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尋常。又問:“從腳印上看大概有多少人?”

“二十來往人。”

“二十?”巫鹹露出沉思之態,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你叫上阿豹他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還有沒有什麽發現。”

“你的意思?”巫虎明白了巫鹹的意思,說著,就要往外走,卻看見阿狼跑了進來。“不必了!”阿狼阻止巫虎道。

阿狼將剛剛所看到了說了一遍,最後總結:“看來是衝著我們苗寨來的。”

“竟然敢打我們的注意。”巫虎冷冷的說。“大叔,你看雙子門的人剛剛走,會不會……”

巫鹹搖了搖頭說:“不會,他們要是對我們動手,就不會讓農裂來了。農裂早年便來過苗寨,對於苗寨的情況,他還是了解的。而且,雙子門的人有求於我,無怨無仇的幹嘛給我們來這套?”

“那到底是什麽人?不會是三生原的人吧!”巫虎猜測。巫鹹滿臉沉思,也不好判斷。苗寨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幾百年,而且很少外出,三生原的人應該不容易發現這裏。況且,如今的苗寨早已今非昔比,三生原的人還不至於冒著得罪巫門的後果,從大老遠的地方追殺過來。

說到這裏,阿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說:“我注意到那灰衣人衣服上好像有一輪太陽的標記,而且,那太陽自中間裂開,好像被劈開了一樣。”

“天闕門!”阿狼話剛剛說完,巫鹹便猜出了來人的來曆。

“‘三山五嶽’之天闕山天闕門?”巫虎大驚。“可是,天闕門為什麽會來這裏,而且,他們的目標明顯是我們苗寨嘛。”巫虎不能理解,苗寨同天闕門沒有任何的瓜葛。

阿狼一聽,瞬間猜出一個可能,那就是因為農裂所求之事,因為,隻有這件事,才能夠讓他們苗寨同天闕門的人扯上關係。可是,讓阿狼不解的是,就為了這件事,天闕門的人真有必要找他們苗寨的麻煩嗎?

阿狼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巫鹹,可是,卻隻能從巫鹹的眼中看到更多的疑惑。沉默少許,巫鹹立即吩咐道:“召集所有的人,我們天黑之後就離開寨子,看來,我們必須換個地方生活了。”

巫虎有些不舍,欲言又止,卻最終還是按照巫鹹交代的事情去做了。見巫虎離開,阿狼心中思量是不是應該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出來,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他了解巫鹹,相信巫鹹也想到了這點。

“我去將三爺爺找回來。”巫鹹招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巫鹹也在思量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雙子門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但是,阿狼已經離開了。

眼看,天馬上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