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江衍愣了一會，也就幾秒的功夫他就緩了過來，刑警的反應速度還是夠快的，江衍連忙說道，“沒關係，我沒有歧視同性戀……而且我也沒什麽吸引力吧？我不覺得喜歡同性就一定會喜歡我。”
譚知臨挑了挑眉毛，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江警官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們接觸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我個人認為江警官還是人挺不錯的。”譚知臨道，“很居家，適合結婚。”
“謝謝。”江衍笑了笑，“怎麽又生疏起來了，叫我江衍就行。”
“阿衍，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譚知臨突如其來的更加親密的稱呼打的江衍有些許的措手不及，畢竟這種十分親密的稱呼對江衍來說還挺少的，同事會叫他小江，自己名字隻有兩個字，所以從小也沒什麽小名，家長老師平時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上學時候交往過的女朋友也沒有叫過他單字，突如其來的“阿衍”這個稱呼一下子省略了太多社交禮儀，直接就把兩個人拉進到了十分親密關係的程度上。
但是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熟。
雖然不熟，但是要在一起住一年，所以稱呼親密一點好像倒是也沒有什麽？江衍想。
“……還是說不太合適？”譚知臨的表情似乎有些受傷。
“也不是……可以這麽叫我。”
“那好，阿衍，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和你一起睡了。”譚知臨笑著走了過來，“你放心，我睡覺很老實也不好夢中殺人，你完全可以當做身邊沒有人的。”
譚知臨開了個玩笑，江衍覺得氣氛輕鬆了很多。
床擺放的位置隻有床頭是靠著牆的，兩邊都是可以下床的，這樣晚上起夜的話倒是不容易影響到別人。
譚知臨睡得那一側靠窗，他睡覺確實很老實，江衍已經睡熟了，譚知臨閉著眼睛聽著他勻稱的呼吸聲也進入了淺眠。
譚知臨睡覺很淺，他夜裏很容易醒，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和人同睡，他在監獄裏也睡得不怎麽好，他的牢房是四個人一間，倒是沒什麽誰的位置好誰的位置壞，都是雙層床，**床下有人一下地譚知臨就隱隱約約會醒。
不過也還好，他其實也沒有覺得睡眠不足，可能本身就覺比較少。
他早些年多夢，夜裏睡不好，但是自從到了監獄裏倒是做夢少了。
他是從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的，路邊看到一些貓貓狗狗他不太有憐惜的感覺，他一直以為他隻是比較早熟，後來才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情感功能能力的缺失。
後來他意識到，這大概是遺傳，遺傳自他自私冷漠的父親。
但是他好像比他父親那種自私易怒無法控製自己的神經病要高級，他可以控製自己表現出來的樣子，他可以讓自己無害，讓這種缺乏共情的能力為自己所用的同時還可以學習如何表演出情緒來。
這讓他在金融這一行一路走得很順利，走得甚至有些六親不認。
他對於母親這個身份是沒有什麽印象的，也可能記得，但是印象不深，他不記得母親是離婚還是隻是跑了，他隱約記得小時候父親好像是打過母親的。
但是記不清了，他不記得那時候自己多大，但是他大概記得自己是在袖手旁觀。
多大呢……我那時候……不記得了。
但是父親是在是自私，易怒，暴躁，一無是處，很麻煩，是拖累。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父親還想把他送去管教機構，那種戒網癮中心，他出櫃出的早，父親認為他有病，想要矯正他，但是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兩個腦子都不怎麽正常的人誰都無法讓後對方信服，但是最後讓父親妥協了的是錢。
網癮學校的學費太貴了，父親不想掏，於是他幸免於難。
他偶爾會夢到如果他當初進到那所學校去會遭遇什麽，這是他這個不正常的腦子裏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他的杏仁體和額前葉又沒有壞掉，會感受到恐懼也不會成為傻子，正常的社交生活也完全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父親堅持認為他有病。
有病的明明是他的父親。
他把父親鎖在家裏，父親死於一氧化碳中毒，他沒有親手殺人。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他不會再犯罪了，他會好好扮演一個普通的正常人，生老病死下去。
第二天一早江衍就收到了監獄來的快遞，譚知臨的隨身物品全都送了過來，江衍沒有拆，直接拿去給了譚知臨。
“你的東西到了。”
“謝謝阿衍。”譚知臨彎起眼睛笑了笑，“這裏麵有我家的鑰匙，阿衍今天忙嗎？不忙的話帶我回家一趟吧，我四年沒有開車了，自己肯定是沒辦法回家的。”
“倒是可以，我今天不值班。”江衍看了看表，“吃個早點就去吧，你先看看包裏都有什麽。”
說完江衍就去廚房了，留譚知臨一個人在客廳翻看自己的包，這個布包已經很久了，譚知臨不打算留了，手機還能開機，還有電，開機以後譚知臨登陸自己的社交賬號然後就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消息實在是太多了，不用看都知道手機已經完全卡死了，他放棄現在擺弄手機，打算等一下再看。
包裏有一串鑰匙，上麵是家裏的鑰匙和車鑰匙，還有當時公司辦公室的鑰匙。
不過自己坐了四年牢，公司應該不太可能給他留著位置，應該已經開除他了，他想著要不要去把鑰匙還一下。
裏麵還有手機的充電器、耳機以及幾件衣服還有身份證，剩下的就沒有什麽了。
他得回家去拿存折，取點錢出來給江衍，還有把他的車提出來給江衍開，江衍現在開的這個車太小了，坐著確實不怎麽舒服。
拿點衣服什麽的，其他的似乎也不需要，目前的存款吃一年也沒什麽問題，譚知臨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麽遺漏了。
江衍端著炸好的饅頭片和雞蛋出來了：“早上吃油炸的，可以嗎？”
“我都可以，謝謝阿衍。”
江衍把菜放在桌子上：“要吃就自己拿吧。”
“我既然都叫你阿衍了，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譚知臨拿了一片饅頭片，“叫我知臨就可以了。”
“呃……”江衍有點覺得別扭，但是他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那，知臨，快吃吧。”
“好的。”譚知臨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很好吃。”
吃過早飯譚知臨把鑰匙和手機揣上和江衍一起出了門，譚知臨把副駕駛的坐墊撤了下來扔到了後排自己坐了上去，動作一氣合成十分自然，這讓江衍覺得自己剛剛伸出手想要製止的動作十分不禮貌。
“阿衍，地址是這裏。”譚知臨用手機地圖打開了一個地址，“有辦法可以連接到車上嗎？”
“車子有車載的人工智能，你直接報地址就好了。”江衍好心解釋。
譚知臨點點頭，對車子報了地址，車載導航就開始工作了。一路上江衍都很有耐心的給譚知臨說這附近這幾年的變化，每天都走過感覺變化不大，但是一下子離開四年變化還是挺明顯的。
“到了。”譚知臨看著眼前的小區，“可能進不去，我和門衛說一下……”
譚知臨打開車窗和門衛交涉了一會，小區的門禁就開了。
“走吧阿衍。”譚知臨笑著說。
房子看起來從譚知臨進了監獄以後就沒有人管過，打開房門以後就是撲麵而來的塵土，地上和家具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客廳裏的沙發看起來都不能要了。
這房子可真大，江衍一邊打噴嚏一邊想，要是我買的話得還一輩子房貸吧？
“阿衍你進來就隨意吧，我這應該沒有幹淨拖鞋給你換了，我家我父親死了以後家裏也沒有人了，最開始可能朋友們回來打掃，但是現在應該是沒有人來打掃的。”譚知臨語氣裏帶著些歉意，“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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