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8荒唐的婚禮
華麗的化妝間，充溢著花香的氣味，好像連那潔白的婚紗也沾染了點點花香，不必噴灑香水。
崔懷瑾的短發被發夾盤起來，藏在頭紗下。抹胸禮服長裙，襯托出懷瑾凹凸有致的風滿身段，那柔軟的酥胸和蓮藕一樣雪白的胳膊，窗戶裏透進來的陽光，照得她的肌膚閃閃發光。
“我女兒，真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崔夫人難得地喜笑顏開，簡直合不攏嘴。鏡子裏那如花的美人，今日就要成就一段金玉良緣，對崔夫人來說，更是喜上加喜。
懷瑾淡淡地笑了笑，很好地掩飾起眼眸裏的憂愁。
“夫人，客人們都陸陸續續到場了。”外麵有女傭來報。
“好的，我馬上就出去。”崔夫人應著，又回過頭來打量了幾眼崔懷瑾。她拍拍懷瑾的肩膀，說：“好了，我出去招呼客人，你自己再準備準備。人生可就這麽一次，我一定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女兒華麗的婚禮。”
懷瑾低下頭，看著自己滿身的潔白，心裏好像也被空白填滿，別的什麽也沒有。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偏偏隻有過去在腦海裏不斷回放，尤其是金恩哲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想要忘記，卻偏偏無比清晰，讓她心亂如麻。她搖搖頭，努力把思緒轉移到別的事情上，趕緊轉過頭來叫了一聲：“媽！”
崔夫人停下開門的手，回過頭來疑問地看著懷瑾。
懷瑾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說：“答應我的事情，還記得嗎？”
崔夫人身子一頓，臉色顯得比剛才難看了些，說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談這些掃興的話，好嗎？”
懷瑾卻倔強地搖了搖頭，說：“正因為是今天，所以我必須確定，我的決定不是錯的。你會讓我堅定自己的選擇，對嗎？”
崔夫人聽著懷瑾外表柔和卻咄咄相逼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懷瑾說話時的眼神也好像在鄙視著自己，讓崔夫人心裏微微一顫。她歎了口氣，知道拗不過懷瑾的脾氣，隻能答道：“我答應過的事情會去做的。你現在做好你的本分就好。我要今天完美地結束，不容有失，否則，一切免談。”
懷瑾淡淡笑了笑，笑容裏流露出苦澀。她冰冷地轉回身，看著鏡子裏妝容精致的自己，很輕地問了一句：“在你心裏，我隻是一筆交易，是嗎？”
“誒？”崔夫人不知是沒有聽明白懷瑾的話，還是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愣在原地。
懷瑾卻低下頭不再說話，讓人捉摸不到她的心思。
崔夫人知道那丫頭有自己的思想，能夠爭取到今天這樣的結果，她就已經萬幸了，也不想節外生枝，趕緊出去招呼，好讓婚禮順利進行。
幽碧廣闊的草坪上，平整的紅地毯一直延伸到盡頭，留給牧師的位置。
韓小桃站在會場外麵，從用玫瑰花搭成的拱門那裏徑直看過去，正好看見牧師的方向，好像能夠預想到不久之後莊嚴的宣誓。韓小桃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怎麽也沒辦法讓自己鎮定下來。她轉身招了一輛旅遊巴士，回到學校。
假期時的校園顯得格外靜謐，五月的天空飄著流動的雲朵，芳菲謝後的櫻花樹上大片大片的鸀蔭投下陰影，交織成逃避不掉的大網。
金恩哲坐在樹下的長椅上，麵前支著畫架，專注地繪著鉛筆素描。一筆一劃，落下去都是千嬌百媚的一點笑容。畫上的女孩子，笑靨如花，沒有經受過塵世的汙染，也沒有都市的喧嘩。她笑得靜謐而優雅，眉眼之間散發著淡淡的明朗的氣息。他聽到了耳畔的腳步聲，但是沒有轉過頭，隻是問道：“是智羽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嗯。”韓小桃點點頭，“智羽學長說，這是你們以前常來的地方，有很多美好的回憶。今天這樣的日子，你應該會在這裏。”
金恩哲抿了抿唇，沒有接話，仍舊很專心地描繪著畫上的女孩。
韓小桃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很不想打擾麵前這副精美的畫卷，但有些話，現在不說，怕就來不及了。
“如果喜歡一個人，不是隻用畫來留住當年的芳華，是要努力去爭取，把她留在身邊的。”
金恩哲停下畫筆，低頭微微一笑，說：“不，不是要留在身邊，是要讓她得到幸福。隻要她幸福，我沒有什麽不能舍棄，不能放下。”
“那你認為她現在就是得到幸福了嗎？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婚姻，又怎麽會有幸福？恩哲學長那麽聰明，難道聽不出來她的謊話？難道看不到她的悲傷？還是你聾了、瞎了，害怕了，退縮了？她不值得你去爭取嗎？就這樣拱手相讓，給一個不會讓她幸福的人？”韓小桃的語氣激動起來。
“如果是她自己的決定，即便不是幸福的婚姻，也有她自己堅持的道理。我們何須多問？作為她的朋友，不是應該尊重她的決定嗎”金恩哲輕言細語地反問。
“這不是理由！你還沒有爭取過，怎麽知道她就一定會堅持？”韓小桃大聲地說。
金恩哲搖搖頭，說：“或許是我不夠努力，不過我還是那樣，永遠尊重她的決定。她若要嫁，我會送上祝福和賀禮。她若要逃，我在這裏等著她，天涯海角，都陪她去。”
韓小桃咬著下唇，想起和金恩哲有關的點點滴滴。好像從一開始，他的性格就沒有改變過。他不是不愛，而是愛得太深，愛到靈魂上的追隨，所以才會尊重她的一切決定，不管對錯。他沒有辦法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豁出自己去賭她的心。到頭來，隻是因為害怕她難堪。韓小桃雖然理解，可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相愛的兩個人，如果硬要被拆開，那真是老天爺不開眼！
“好，你要等，那就等下去。你怕讓她下不來台，我不怕。我不能這樣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什麽都不做。你不去找她，我去，我去幫你把她帶來！”
說完就轉身跑開。
“小桃！”金恩哲站起身，韓小桃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跑遠。他靜靜朝著她的方向，手裏的畫筆無力地滑落。麵對那個倔強的身影，他不知道應該說是對待愛情的觀點不同，還是承認自己的懦弱。自從這個丫頭介入到他們原本的生活，很多東西好像都在被改變，就連他自己也能夠鼓起勇氣說出心裏的感受。隻是這一次，他真的沒有把握，他也不能冒這個險。這不僅僅關係到崔家的未來發展，是崔夫人的期望，也關係著崔家和金家的合作關係。如果因為金恩哲的貿然舉動，讓兩家一直以來的友誼產生裂痕，他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他知道自己的愛也逃不開家族的捆綁，而懷瑾也一樣。是他們兩個人太相像，才會走到今天的局麵。
風輕輕的吹過，揚起了他的發梢。
婚禮會場已經熱鬧非凡，盛大的儀式即將敲響鍾聲。
和煦的風吹動著現場的彩帶和花香，蛋糕和香檳的味道融為一體，簡直連人的骨頭也變得酥軟。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這一次崔家和潘家的聯姻，也被業內外說成是珠聯璧合，更是野心勃勃。
同為零售界兩大巨頭的白家和陸家，也同樣賞臉光臨。
崔夫人忙裏忙外，卻是不亦樂乎。她倒是眼尖，白家人剛一進會場，她就迎了上去。
“白夫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崔夫人言重了。”白夫人也很客氣地回敬。
崔夫人卻一眼瞥到魚白氏同行的人，除了白梓淩，還有一位老媼。“這是……楊老夫人？”崔夫人打量了一眼老媼，心中暗暗吃驚。雖然不是同一輩的人，但出身的家庭讓崔夫人對業內的風雲人物也是相當了解。這位楊老婦人，就是白夫人的母親，當年有名的“鐵血娘子”，當初就是她，在楊家瀕臨危機的時候，果斷決定了讓女兒和白家聯姻，又親手扶持，才打造出了後來白家的神話。現在她儼然已經退居二線，把舞台留給了和她同樣精明的白夫人。隻是現在看到這老太太，雖已頭發盡白，但仍舊麵目硬朗，充滿了自信。
楊老太微微點頭，道：“崔夫人近年來可謂是聲名鵲起，名聲如雷貫耳啊，有你祖輩當年的風範。我這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婆，也不得不佩服。”
“不敢當。若是今後能與楊老夫人這樣的成功人士合作，才是我崔家之幸。”崔夫人謙虛道。
“我現在已經不管那些事了。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後輩去處理。我呀，隻盼望我這好外孫，能夠過得豐衣足食，就心滿意足咯。”楊老夫人說著，慈祥地看著白梓淩。
“外婆，今天是崔小姐大婚的日子，不談別的事情。來，我陪您過去看看那些老朋友。您不是一直念叨著嗎？”白梓淩並不想和崔夫人有太多交集，也不想理會生意上的事情，隻管把外婆給拉開，免得耳朵受擾。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環視會場一圈，想要尋找韓小桃的身影，卻沒能如願。他低頭苦笑了一下。明知道崔夫人不喜歡韓小桃，今天的婚禮又怎麽會邀請她過來呢？不過還是存著一點希望，畢竟崔懷瑾一向和小桃要好，如果是她發出的請帖，小桃那麽重情義，應該會捧場才是。不過他倒是看到了崔敏皓。兩個人目光交匯，像兩道利劍交鋒一般淩厲。
直到婚禮進行曲奏響，韓小桃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