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顯在芙蓉苑喝了一盞熱茶後,被春禾送回了未眠居。
裴錦棠已經回來了,她沒有去院子裏吃席,而是和剪霜待在一塊兒。
“阿爹,今天二嬸嬸可真漂亮呀!”她趴在桌上道,“要是棠棠也有個這麽好看的娘親就好了。”
裴顯若有所思,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會有的。”
在一旁的剪霜瞳孔一縮,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家世子這是鬆口想成親了?
裴顯喝了不少酒,沒吃什麽東西,現在胃裏難受。剪霜照顧著他吃了點東西,伺候了人睡下,外麵小廝過來傳話道:“前院裏頭的沈大人讓小的來傳話,說幸不辱命!”
剪霜莫名其妙,想來是自家世子給人家派遣的任務。既然幸不辱命了,說明任務也完成了,那就明日再去告訴世子吧。
裴顯躺在**,腦子昏沉得厲害,但一點睡意都沒有。他一麵想,徐嬌嬌會不會因為和裴鈺成了親,就和他重歸就好,一麵又在推翻自己的這種設想。
畢竟徐嬌嬌和裴鈺之間隔著的是父兄之死,但凡徐嬌嬌有點血性,就不可能和裴鈺重歸就好。若她是那樣的女子,那自己當真是瞎了眼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難怪佛祖說要戒掉七情六欲,這果然害人不淺!
裴顯睡不著,可裴鈺卻被人灌得和死豬似的,然後被下人送回了升雲閣。
楚慈生看到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出了門,去側室睡了。
“小姐!小姐!您就這麽讓姑爺躺在那嗎?”
楚慈生冷笑:“難道我要扮演什麽賢妻良母嗎!他裴鈺娶我的時候就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新婚之夜,就算是有心人灌新郎官,那姑爺也該推辭著點啊!醉成這樣,不是存心讓我們家小姐鬧笑話嗎!”楚慈生的奶嬤嬤也恨鐵不成鋼道。
“管他去死!我們趕緊休息了。”楚慈生叫人將他扔在那張喜**,連被子都沒給他蓋,帶著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去了側室就寢。
雖然是三月的天,可晚上還是冷得慌。而裴鈺夜晚無人照顧,整個兒醉得連冷都不知道,第二天不負眾望地發了燒。
裴鈺病得昏昏沉沉的,房門被人推開,旋即傳來女子嫌棄的聲音:“這味道,可真是難聞!”
旋即她道:“把人叫醒,等會兒還要去給婆婆敬茶呢!”
裴鈺感覺自己被丫鬟擺弄了一會兒,聽她道:“縣主,姑爺發燒了。”
“發點燒而已,他一個大男人還能病死不成?將人弄起來!”隨後就是關門的聲音。
裴鈺被人伺候著起床,可意識不甚清醒。
最終丫鬟無法,隻能去告知楚慈生,裴鈺燒糊塗了,現在起不來。楚慈生不滿地嘖了一聲,隻覺得處處不順。
昨晚沒能圓房就算了,今日的敬茶都要出事。
“不管他了,我自己去!”
楚慈生到二房大廳的時候,柳氏和裴鶴已經等著了。柳氏臉上帶著的笑,在沒看到兒子的時候僵在了臉上。
“鈺兒呢?”
“夫君昨夜喝多了酒,受了風寒,現在起不來身。”楚慈生道。
柳氏知道自家兒子昨晚喝醉了,和楚慈生沒有圓房的事情。可她不知道裴鈺無人照顧,就那麽在屋子裏躺了一夜,這才發了熱。
但她還是忍不住埋怨上楚慈生:“你好歹是裴鈺的妻子,他喝醉了你照顧好他,怎麽會生病呢!”
楚慈生秀眉一擰,直言不諱道:“我生來沒做過伺候人的活。若是母親想要人伺候他,下次叫人丟去芙蓉苑就好!”
柳氏麵色一僵,求助地看向裴鶴。裴鶴的臉色也不大好,他沒想到楚慈生竟是這麽刁蠻,新婚第二日就敢嗆婆婆。
“好了!”裴鶴製止住失控的局麵,“昨晚是裴鈺的不對,等他好了,我叫他給你賠罪。你們夫妻二人當齊心協力,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生分了。”
楚慈生淡淡應聲,然後叫人上茶,公婆喝完茶就罷了。
“怎麽不見徐嬌嬌?”楚慈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聽到她的名字,柳氏的臉色頓時更難看起來。她根本不將徐嬌嬌當做自己的兒媳,所以她來不來敬茶,她都沒所謂。
可聽楚慈生這麽一提,反而覺得徐嬌嬌壓根沒將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麵上無光。
家裏已經有一個壓不住的媳婦了,不能再有一個不聽話的。
“去!叫人將她叫來!新婚第二日要敬茶,這個規矩她不知道嗎!”
下人匆匆去了,楚慈生也在下手坐下,她可不想回去麵對病得要死的裴鈺,還不如坐在這裏看徐嬌嬌的熱鬧呢。
徐嬌嬌姍姍來遲,柳氏的麵色十分難看,而裴鶴早就因為有公務先走了。
“你一個新婦,竟然不知道新婚第二日要給長輩敬茶的事情嗎!”
徐嬌嬌麵色從容地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柳氏身旁的嬤嬤,再看了看楚慈生。
“夫人沒叫人告知我,我自然不知道。”
柳氏一噎,好一會兒道:“果然是鄉下來的,連這點禮數都不知道!”
張嬤嬤連忙倒了杯茶遞到徐嬌嬌麵前,“少夫人,敬茶吧!”
徐嬌嬌依言接過茶,跪在柳氏麵前,將茶遞到她麵前。
可柳氏偏偏不接,就這麽讓徐嬌嬌舉著茶杯。
這本就是婆婆給新婦下馬威的手段,她也不是沒經曆過。她拿捏不了楚慈生,還不能對徐嬌嬌撒撒火氣嗎?
等了幾息,柳氏都沒有接茶的意思,徐嬌嬌便知道她這是在磋磨自己。
來之前春生就叫她小心點,一個“孝”字大過天,若是徐嬌嬌不孝,那可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辱罵的。
徐嬌嬌心想,管她去死。然後掀了茶蓋,全澆在了地上。
熱水濺了一地,柳氏的裙擺上都是茶葉,她頓時大叫了起來。
“徐氏!你放肆!”
徐嬌嬌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將茶盞“噔”的一下放在桌麵上。
“夫人勿怪,主要是我看見了我父親,他說您不喝他喝,所以我就敬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