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嘴裏還在碎碎念著:“我就在祖母這兒多呆了這麽一會兒,祖母就煩了我了。不過我素來臉皮比較厚,等族學散了學,我還是要來的。”
沈老夫人臉上俱是笑,嘴裏卻說著:“別來了別來了,你比我這老婆子還要嘮叨,整日在我耳邊這麽念念叨叨的,我可受不了。”
“要來的。”沈錦嫿嘿嘿笑著,離開了福壽堂,去了族學。
隻是還在上課,沈錦嫿就瞧見微雨在學舍外來來回回地徘徊著,臉上俱是焦急,不時從窗戶朝著沈錦嫿看一眼。
沈錦嫿瞧著她的神情,就知曉定是有什麽要事發生了,連忙同先生告了假,出了學舍。
“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微雨點了點頭:“是老夫人那裏出事了。”
“老夫人?”沈錦嫿眉頭一下子蹙緊了:“老夫人出了什麽事?先前我離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可是病情加重了?”
微雨搖了搖頭:“先前旁係幾位夫人突然跑了過來,說是閑來無事,過來走動走動,順便給老夫人請個安,結果到了福壽堂,見著老夫人身子不太好,二夫人就說請大夫看看。”
“老夫人說大夫已經瞧過了,三夫人卻在一旁扇風點火,說府中的大夫尋常調理身子倒是尚可,這治病的本事就要稍稍差一些了。還說,她娘家此前同宮中一位禦醫倒是有幾分交情,叫人去將那禦醫請過來,給老夫人瞧病。”
沈錦嫿眯了眯眼,有些回過味來:“可是那禦醫來,瞧出了什麽不妥?”
“是啊。”微雨麵色亦是有些蒼白:“那位禦醫說,老夫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著涼,而是中了毒,隻是症狀同著涼有些相似,隻是卻也有很大不同。還說,這樣的不同,即便是尋常大夫應該也能瞧出不對來……”
沈錦嫿嗤笑了一聲:“我就說,旁係那幾位尋常三兩個月也不曾見她們過來給祖母請個安,今天卻突然跑來了,原來是別有用心啊。”
“然後呢……”沈錦嫿接著問著。
微雨連忙道:“然後二夫人和三夫人就一個勁兒地說,定然是府中的大夫被人收買了,還說,這是要準備害老夫人的性命啊,定然不能就這樣姑息養奸,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隨後,就叫人去將那大夫請來了,叫人審問了好一會兒,還動了刑,倒是真的審問出了一些東西來。”
沈錦嫿頷首,見著微雨慘白慘白的臉色,心中自然明白了過來:“與我有關?”
微雨頷首:“是,與小姐有關。那大夫招認,說是小姐派去的丫鬟收買了他,讓他將中毒診斷成為尋常著涼,按著尋常著涼來開藥的。”
她派去的丫鬟?
輕雪?
沈錦嫿的手在袖中猛地握緊了起來。
輕雪去請的大夫,可是,她是葉瑾的人。葉瑾,與盛文澤關係甚密。
三夫人和二夫人唱了個雙簧,卻是三夫人派人去請的禦醫,此前她也懷疑過三夫人和沈雲安會不會是盛文澤的人,隻是因為記起沈雲安前世的時候在盛文澤身邊頻繁出現過,因而就並未將三夫人放在心上。
如今看來,隻怕這位三夫人,也同盛文澤有些瓜葛。
所以這一出,是盛文澤算計的她?
沈錦嫿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那大夫招認之後,二夫人和三夫人勃然大怒,已經將輕雪帶去了福壽堂。抱珠來同我報了信,隻怕很快,福壽堂那邊也會派人來找小姐了。”
微雨一臉焦急:“小姐,這可怎麽辦啊?”
沈錦嫿鬆開咬著唇的牙齒:“這一出隻怕是她們蓄謀已久,隻是我就在這沈府之中,總不能畏罪潛逃了吧?況且,這件事情,我本就是被人陷害的,我有什麽好怕的。等著吧,等著福壽堂的人過來,我隨著他們過去就是了。”
“若是陷害,便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沈錦嫿頓了頓,才又同微雨道:“三夫人的娘家並非什麽大戶之家,怎麽可能輕易就將太醫請過來了?”
話音剛落,還來不及多說什麽,沈錦嫿就瞧見有人從族學的二門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麵的,沈錦嫿倒是認得,正是她祖母身邊侍候的人。
那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家丁,似乎是害怕沈錦嫿鬧脾氣不願意配合……
沈錦嫿苦笑了一聲,倒還真是準備周全啊。
那三人見著沈錦嫿站在學舍外,亦是有些詫異,隻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同沈錦嫿請了安:“大小姐,老夫人請大小姐去福壽堂一趟。”
沈錦嫿隻佯裝什麽都不知道,麵上浮現起幾分詫異:“現在嗎?我還沒有散學呢?祖母怎麽突然叫我過去啊?”
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麽,才又連忙追問著:“是不是祖母的身子出了什麽問題啊?”
那丫鬟隻避而不答:“大小姐去了也就知道了。”
沈錦嫿連忙點了點頭,轉身同微雨道:“你在這兒等會兒吧,裏麵還在上課,你等著待會兒散學之後,幫我將東西收拾收拾,拿回錦安苑。”
微雨愣了愣,小姐這話中的意思是,不讓她跟著了?
沈錦嫿見微雨的神情,笑了起來:“我去瞧瞧祖母就是,很快就回去了,下午還要學賬本呢,你先回去吧。”
微雨垂著頭,低聲應了一聲,眼睜睜瞧著沈錦嫿跟著福壽堂的丫鬟離開了,卻也並未真的等著散學,隻快步出了族學……
沈錦嫿到了福壽堂就快步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還高聲喊著:“祖母!祖母……”
等著進了正廳,就瞧見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之下,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好些人,她的二嬸三嬸五嬸都在,還有她娘親也坐在沈老夫人的身側,微微抿著唇,隻掀起眼皮來看了沈錦嫿一眼。
“咦,今兒個是什麽日子?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吧?怎麽幾位嬸嬸都來了呢?倒是好久沒見幾位嬸嬸來得這樣整齊了。”
沈錦嫿的話音一落,那幾位嬸嬸臉色就變了變,倒是三夫人冷笑了一聲,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錦嫿的身上:“倒是幸好我們今天突發奇想來同老夫人請安了,若不是今天來了,還不知道大小姐竟然連毒害自己親祖母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