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錦嫿正要歇下,卻聽見外麵傳來下人的驚呼聲,隱隱約約似乎是在叫著:“好大的火啊……”
沈錦嫿心中猛地一凜,抬起眼來吩咐著抱珠:“外麵發生什麽事了?什麽火?你趕緊出去瞧瞧去。”
抱珠應聲出了門,沈錦嫿卻仍舊有些放心不下,自打前世那件事情之後,火這個字,成了她心中不可觸及的部分。
沈錦嫿站起身來,往窗邊走去,飛快地推開了窗戶。
輕雪見狀,連忙取了披風來給沈錦嫿披上了:“夜裏風涼,小姐還是莫要站在風口吹風了。”
說罷,也跟著沈錦嫿朝著麵前看了一眼,輕聲道:“應該不是咱們府上,不然的話,府中的下人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沈錦嫿點了點頭,緊蹙著的眉頭卻仍舊沒有舒展。
不一會兒,抱珠便快步進了屋:“是城中有地方走水了,火勢不小,在咱們南麵,小姐從這兒看不見什麽,奴婢方才從院子裏看了看,半邊天都被映紅了。”
沈錦嫿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幾分,前世微雨的聲音在耳邊驟然炸響:“夫人!不好了!西邊突起大火,是……是沈府的方向!”
沈錦嫿咬了咬唇,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快步走出了屋子,抬起眼來,就瞧見南邊的夜空被火光映照著,隱隱泛著紅。
一切都這麽熟悉,似是和前世發生的事情重合了起來。
沈錦嫿的麵色有些蒼白,隻抬起眼,定定地看著那被火光映紅的天空。
抱珠最先發現沈錦嫿的不對勁,隻連忙低聲問著:“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這外麵太冷了?怎麽臉色這麽不好?”
輕雪也轉過了頭來,亦是被沈錦嫿的臉色嚇了一跳:“小姐,雖然已經快要入夏了,隻是夜裏還是有些涼,小姐可莫要著了涼,還是快些進屋吧。”
沈錦嫿這才回過神來,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痛感和一股子血腥味同時在嘴裏蔓延開來,提醒著這一切都不是做夢,她重生了,如今在沈府,如今起火的地方,不是沈府,是其他地方。
“沒事。”沈錦嫿搖了搖頭:“就是看見這麽大的火,有些驚呆了而已,也不知道是哪兒燒起來了,看著這火勢隻怕不小,不知道有沒有傷亡。”
沈錦嫿說著,將心中驟然湧起的情緒按了下去,轉頭望屋中走去:“回屋吧,時候不早了,也該歇下了。”
輕雪和抱珠這才連忙簇擁著沈錦嫿進了屋,侍候沈錦嫿躺下。
輕雪要滅燈,沈錦嫿卻突然開了口:“給我留一盞小燈吧,最近睡得不怎麽安穩,留盞燈我安心一些。”
輕雪不疑有他,應了聲,留了一盞床頭小燈。
抱珠轉眸看向沈錦嫿:“那小姐,需要奴婢在床邊打地鋪嗎?”
沈錦嫿搖了搖頭,她今天晚上的狀態不太好,她不想讓任何人瞧見:“算了,你下去歇著吧,院子裏有護衛,不會有事的。我最近睡得有些不安穩,一有一點小小的動靜就會驚醒,身側不能留人。”
抱珠與輕雪便應了聲,退了下去。
沈錦嫿心中裝著事情,輾轉反側了良久,終是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卻夢見了漫天的大火,她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父母親人在火中痛苦掙紮著,卻最終被火全然吞噬。
隨後,盛文澤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笑得無比張狂:“沈府的人都死了!隻剩下了你一個,沈府的一切,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繼而,又瞧見盛文澤在她身上不停地起伏著,臉上的表情猶如地獄中的鬼魅一般:“沈錦嫿,你是不是很恨我啊?是不是恨不得想要殺了我啊?那我就讓你感受感受,在自己最為厭惡,最為憎恨的人身下婉轉承歡,是什麽樣的銷魂。”
“哈哈哈哈……”
惡魔般的笑聲,沈錦嫿驟然驚醒,一睜開眼,卻是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半晌,才瞧見床帳上麵繡著的紫色鳶尾花,腦中這才醒了過來,這是她的閨房,她還在沈府。
額上有汗水滴落,沈錦嫿重重地喘了幾口氣,麵前卻驟然出現了一個水杯。
沈錦嫿伸手接了過來,茶水尚且溫熱,沈錦嫿喝了一口,才稍稍緩過神來。正要將杯子遞過去,沈錦嫿的動作卻驟然一僵。
今日輕雪和抱珠都被她打發了下去,屋中根本沒有人侍候,她沒有叫人,輕雪和抱珠也不會貿貿然在她睡覺的時候闖進來。
沈錦嫿驟然抬起頭來,就瞧見蕭桁立在床邊,蹙著眉頭看著她。
“夢魘了?”
沈錦嫿握緊了手中的茶杯:“你怎麽會在這兒?你未免也太過大膽了一些吧?我院子裏最近已經加強了守備,你若是被人發現了,叫我怎麽說得清?”
蕭桁嗤笑了一聲:“就你院子裏這些守衛,對付一些小毛賊或者是尋常高手倒是還行,對我而言,便是形同虛設。”
“……”
不等沈錦嫿說話,蕭桁便又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低著頭一副消沉模樣。
沈錦嫿倒是難得見著蕭桁這幅樣子,頓覺有些奇怪:“怎麽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呢,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的王府沒了。”蕭桁聲音低沉。
“嗯?”沈錦嫿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蹙著眉頭問著:“什麽叫,你的王府沒了?”
“也不知道被誰放了一把火,都給燒沒了。”
沈錦嫿愈發訝異:“一把火燒沒了?先前起火的,就是你的楚王府?”
“是啊。”蕭桁抬起眼來看了眼沈錦嫿,突然道:“我與你,還真是有緣呢。”
“什麽有緣?”沈錦嫿覺著自己興許是因為剛剛從夢魘中醒來的緣故,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隻一味地被蕭桁牽著鼻子走:“我方才聽見你在夢魘之中大喊大叫的,說什麽起火了,救火的。你瞧,我的王府剛剛被燒了,你就夢見了起火,是不是很有緣?”
“胡言亂語些什麽?”沈錦嫿蹙眉道:“你的王府起了火,府中的人可都還安好?都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