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叫了取了一冊佛經來,遞給了沈錦嫿:“這本你先拿去抄著吧,抄好了再給我送過來就是。”

沈錦嫿接了過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有些長,不知你什麽時候能夠抄完,不過也不著急,慢慢來就是。”

沈錦嫿笑了起來:“看來祖母是不相信我能夠抄完啊?祖母放心,我一定認真抄的。”

“信你信你。”沈老夫人笑了一聲:“行了,趕緊走吧,我得去做早課了。”

沈錦嫿應了一聲,歡歡喜喜地拿著佛經出了門。

等到了門口,微雨才輕聲開了口:“不是說葉瑾每日卯時都要來給老夫人請安的嗎?今日怎麽不見人?”

“昨天因為府門口鬧的那一出,葉瑾被祖母給禁足了,自然來不了。正是因為她最近這段時間不來,我才好趁虛而入,好好討好祖母的歡心的。若是葉瑾在,隻怕事情就沒有法子這樣順利了。”

沈錦嫿說完,嘴角便又勾了起來:“這樣說來,我還是應該祈禱,葉瑾的禁足能夠稍稍久一些。”

微雨覷了一眼沈錦嫿:“老夫人如今一心吃齋念佛,其實已經極少管府中雜事,府中如今都是老爺和夫人在做主,小姐又何必這樣委屈自己?”

“委屈?”沈錦嫿知曉微雨說的是自己一大早起來給沈老夫人請安的事情,嘴角微勾笑了笑:“沒什麽好委屈的,老夫人畢竟也是我的親祖母啊。”

前世的時候,祖母在她成親一年半之後就離世了。那個時候,葉瑾已經進了定安侯府,祖母彌留之際,還將她叫回了府上,同她說,她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卻眼睜睜地瞧著那白眼狼奪走了自己親孫女的幸福。

祖母去世之後,還將自己手中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沈錦嫿,說希望那些東西,能夠幫著她在定安侯府的日子好過一些。

那時候,她為了盛文澤,同娘家索取無度,傷透了爹娘的心。爹娘都不願意再見她,卻是祖母暗中幫了她不少,興許是因為愧疚,隻是,祖母對她倒也真的極好了。

算起來,離前世祖母去世的日子也不過就一年多了,她不希望祖母這一輩子還帶著愧疚後悔離開。

且前世祖母乍然離世,也同葉瑾傷透了她的心有關。這一回,她卻是不會再給葉瑾這個機會了。她會讓祖母歡歡喜喜的,多留一段日子。

進了主院,沈錦嫿就瞧見丫鬟正在往裏麵傳菜,沈錦嫿連忙三兩步進了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倒是正好趕上了早飯,就是不知道,娘親這裏可有我的飯菜?”

薛香蘭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見著沈錦嫿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喲,我還說是誰這麽稀客呢,原來是我們大小姐啊?大小姐今日竟然起的這麽早?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雨霏,你說是吧?”

薛香蘭身側還坐著一個女子,是沈錦嫿的大嫂卓雨霏。

“大嫂也在啊,大嫂早。”

“你大嫂在可不稀奇,你大嫂可是每天都來陪我用早飯,你來倒是十分讓人驚訝的。”

沈錦嫿撇了撇嘴:“娘你就打趣我吧,我昨天就說過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不能總是用老的眼光來看我。”

卓雨霏亦是笑了起來:“錦嫿妹妹最近是改變了不少。”

“看吧,連大嫂都知道誇我。”

說著,先將手中拿了一路的佛經遞給了微雨,也在薛香蘭身側坐了下來。

薛香蘭的目光從微雨手中的東西上掃過:“這是……佛經?你拿一卷佛經過來做什麽?難不成準備拿給我看的?”

“才不是呢。”沈錦嫿哼了一聲:“我剛從福壽堂出來,給祖母討了一卷佛經來抄,平心靜氣。”

薛香蘭眼中詫異更濃了幾分:“你去了福壽堂?怎麽,沒把你祖母氣得將你趕出來?”

“娘你怎麽能這樣說我?祖母瞧見我可高興了呢,你瞧祖母不是還把佛經給我了麽?娘你再這樣逗我,我以後不來了。”

“哎喲,我就說了兩句,這就開始威脅上我了啊?”

卓雨霏亦是掩嘴笑了起來:“錦嫿妹妹氣鼓鼓的模樣多可愛。”

“是啊。”

沈錦嫿聽兩人若無其事地討論她氣鼓鼓的模樣可愛,心中愈發委屈:“娘親有了大嫂,都不要我這個親女兒了。”

“嗯,是這樣的,我覺著你大嫂比你可懂事多了。”

“……”

“娘你莫要再說錦嫿妹妹了,再說下去,錦嫿妹妹當真要惱羞成怒了。”

“我才沒有那麽容易生氣呢。”

沈錦嫿陪著薛香蘭用了早膳,見著有管事來稟報事情,想著自己最近也在學看賬本,處置那些庶務,便索性留了下來,一並聽了。

薛香蘭似乎明白沈錦嫿心中所想,倒也並未阻止,甚至還在所有管事離開之後,問了沈錦嫿幾個問題。

沈錦嫿剛開始接觸這些,回答得並不太好,卻也是用了心的。

薛香蘭一聽便也明白,倒是破天荒地誇獎了沈錦嫿兩句,才放她離開了。

沈錦嫿出了主院便準備回錦安苑,走到半道上,卻瞧見有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從垂花門後麵走了出來。

沈錦嫿目光落在那一行人身上,眉頭就蹙了起來:“那不是三嬸嗎?她怎麽來了?後麵跟著的,好像是三叔的庶子,沈安?”

沈府兄弟幾人已經分家有些年頭,平日裏和旁係那幾家,也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聚一聚,即便是聚會,嫡庶有別,沈錦嫿大多也隻同旁係那幾位嫡出的堂兄妹在一同玩耍,並不怎麽同那些個庶出的一起。

對三叔的這個庶子,也隻隱約有些印象。

倒是微雨點了點頭:“是三爺的庶子沈安。”

“這倒是奇了怪了,三嬸怎麽將沈安帶回咱們本家來了?她不是素來最不喜那些個妾室庶子的嗎?這是要做什麽?”

“奴婢也不知,隻是瞧著三夫人去的方向,應當是朝著主院去的,要不,奴婢去打探打探?”

沈錦嫿沉吟了片刻:“算了,應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晚上我去同娘親請安的時候,問一問就是了。”